李堡怡红院的窗棂雕着缠枝莲,阳光透进来落在地上,拼成细碎的花影,可满院的海棠花都透着股怪味——不是脂粉香,是淡淡的药味,像被人掺了东西。楚惊鸿坐在靠窗的梨花木桌旁,手里转着个粗瓷茶杯,看着对面的李瑛和站在她身后的李映雪,眼神里带着点玩味。
“楚公子,”李瑛端起茶盏,指尖在杯沿划了圈,“昨日多有冒犯,今日特备了些点心,赔个不是。”她示意丫环把一碟桂花糕推过来,糕上的糖霜亮晶晶的,看着精致。
李映雪却没好气,双手抱胸:“二姐你别跟他客气!他就是来偷我们李堡秘藏的!上次打飞我哥,这次又闯怡红院,没安好心!”
楚惊鸿拿起块桂花糕,咬了小口,眉梢挑了挑:“李三小姐倒是记仇,不过上次你哥动手在先,我只是自卫——再说,偷秘藏也不会选你家,毕竟你家守卫跟摆设似的,我上次进来跟逛庙会似的,连个拦路的都没有。”
这话把李映雪噎得脸通红,伸手就要拍桌子:“你胡说!我们李堡……”
“映雪!”李瑛喝住她,转头对楚惊鸿笑道,“舍妹年纪小,性子急,公子别见怪。只是公子武功高强,突然来永安城,又住进李堡,难免让人多心。”
楚惊鸿放下糕点,擦了擦手:“我来永安城,只是想找个地方落脚,至于住李堡——是你们的人硬把我‘请’来的,总不能让我睡大街吧?”
两人正说着,院外传来阵脚步声,一个家丁匆匆跑进来:“二小姐,老堡主和少堡主来了,还有位褚袍老人,说是来找楚公子的。”
楚惊鸿心里一动——褚袍老人?难道是上次在承天楼外瞥见的那个?
没一会儿,就见李禹臣拄着根玉杖走在前面,穿件紫色锦袍,脸上堆着笑,像尊弥勒佛;旁边的李晖还是那身金线锦袍,只是眼神里带着怨怼;最后跟着个穿褚色长袍的老人,须发半白,手里拎着个布包袱,走路慢悠悠的,正是“多事老人”朱一吾。
“楚公子,”朱一吾一进门就盯着楚惊鸿,眼神像要把他看穿,“昨日在承天楼,你用的‘玉树惊风’,是昆仑派的招式吧?还有反震我那侄孙的内力,带着少林达摩功的底子——你一个人,怎么会这么多派的武功?”
楚惊鸿端起茶杯,抿了口:“江湖人学武功,难道还要分门派?朱老先生管得也太宽了。”
“我不是管闲事,”朱一吾往前凑了步,声音压低,“二十五年前五大掌门失踪,他们的独门武功也跟着没了踪影,你现在展露的招式,正好是他们的——你跟这事有关?”
这话一出,李禹臣脸上的笑淡了,李晖也直了直腰,显然也知道这桩旧案。李映雪更是忘了找茬,瞪着楚惊鸿:“你……你是凶手?”
楚惊鸿放下茶杯,站起身,古剑在桌角轻轻一磕:“朱老先生说话可得讲证据。少林达摩三式,我是跟云游僧学的;武当七星剑法,是在武当山外的破庙里捡的剑谱;昆仑春寒乍展,是救了个昆仑弟子,他教我的——这些,需要我把证人叫来吗?”
说着,他突然身形一晃,右手成掌,拍出三式刚猛的掌法,掌风带起地上的花瓣,却没碰倒桌上的茶杯,正是少林达摩三式;接着手腕一转,指尖捏着片海棠花瓣,以花瓣为剑,划出武当七星剑法的轨迹,花瓣落在地上,竟排成了七星图案;最后他纵身跃起,衣袂翻飞,使出昆仑春寒乍展,周身泛起层淡淡的白气,院外的柳枝都被吹得往回倒。
满院的人都看呆了,朱一吾的嘴张得能塞个鸡蛋,半天憋出句:“你……你怎么会这么熟练?”
“练得多了自然熟练。”楚惊鸿落地,拍了拍衣上的花瓣,“朱老先生要是没事,就别瞎猜了,不然传出去,别人还以为你老眼昏花,乱攀咬呢。”
朱一吾被噎得说不出话,气得胡子都翘了:“你……你这小子!我跟你没完!”说着拎起包袱,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像阵风,连跟李禹臣打招呼都忘了。
李禹臣看着朱一吾的背影,脸上的笑突然收了,眼神变得阴鸷,手里的玉杖往地上一拄:“楚公子,别装了。你会这么多派武功,又偏偏在这个时候来李堡,不是为五大掌门的事,就是为玄晶秘藏——今日不把话说清楚,你别想离开李堡!”
话音刚落,他突然挥掌向楚惊鸿拍来,掌风带着股腥气,显然淬了毒!李晖也抽出腰间的刀,砍向楚惊鸿的腰侧,两人一上一下,配合得极快。
“老东西,终于不装了?”楚惊鸿早有防备,侧身避开李禹臣的掌,左手一扬,一股内力拍在梨花木桌的桌腿上——只听“哗啦”一声,桌案瞬间碎成木屑,飞溅的木片却没碰倒桌上的茶杯,连杯里的茶水都没洒出半滴!
这手“以气御物”,把李禹臣和李晖都震住了。李禹臣的掌停在半空,脸色煞白:“你……你这是什么武功?”
“没什么,”楚惊鸿捡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只是比你那淬毒的掌法,干净点而已。”
院外的侍卫们见状,纷纷拔刀围上来,却没人敢上前——刚才那手太吓人,连桌案都能震碎却不伤茶杯,这内力要是拍在人身上,怕是骨头都得碎。
而房梁上,陆小凤正叼着颗果子,看得津津有味。他刚才趁众人注意力在楚惊鸿身上,悄摸摸翻进来,躲在梁上,正好看见李禹臣变脸动手,又瞥见侍卫们腰间的令牌——黑色令牌上刻着个“幽”字,跟幽冥阁的令牌一模一样。
“好家伙,”陆小凤心里嘀咕,“李堡跟幽冥阁勾搭上了,难怪这么藏着掖着。楚惊鸿这小子,倒真是块硬骨头,这下有好戏看了。”
楚惊鸿看着围上来的侍卫,又看向李禹臣:“怎么?想以多欺少?”
李禹臣咬了咬牙,却没下令动手——他看出来了,楚惊鸿的武功远在他之上,硬拼只会吃亏。“今日暂且作罢,”他拄着玉杖后退两步,“但楚公子最好别踏出李堡半步,否则……”
“否则怎样?”楚惊鸿挑眉,“你又打不过我,难道还能请幽冥阁的人来帮忙?”
这话像戳中了李禹臣的痛处,他脸色更难看,却没再说话,转身带着李晖和侍卫们走了。李映雪看着楚惊鸿,眼神里有怕也有好奇,磨蹭了半天,也跟着跑了。
院里只剩楚惊鸿一人,他走到碎掉的桌案旁,捡起块木屑,指尖摩挲着——木屑上沾着点黑色粉末,是李禹臣掌风带的毒,跟幽冥阁常用的“腐心散”很像。
“李堡和幽冥阁,果然有关系。”楚惊鸿低声自语,心里盘算着——五大掌门失踪,玄晶秘藏,幽冥阁,李堡,这些线索好像都缠在了一起,而他,正好站在这缠结点上。
房梁上的陆小凤咽了口果子,轻轻翻身落地,拍了拍楚惊鸿的肩:“楚公子好身手,刚才那手震桌案,看得我都想鼓掌。”
楚惊鸿转头,没惊讶——他早察觉有人在暗处:“陆小凤?冰人馆的人,怎么也来凑热闹?”
“看热闹哪有查真相有意思,”陆小凤摇着折扇,“李堡跟幽冥阁勾结,你又跟五大掌门的旧案有关,我要是不来,岂不错过了大热闹?对了,要不要联手?我知道幽冥阁的不少底细,你知道李堡的猫腻,咱们合作,说不定能把这摊浑水搅清。”
楚惊鸿看着陆小凤,笑了:“你倒是直接。不过合作可以,只是别耍花样——我讨厌被人算计。”
“放心,”陆小凤收起折扇,“我陆小凤虽然爱凑热闹,但从不坑队友。走,我请你喝酒,咱们好好聊聊李堡的‘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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