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节帅!”
在子侄和部将的惊呼声中,象征着山南东道最高权力的旌旗,缓缓倒下。襄阳的战事,至此,以一种出人意料的方式,画上了句点。
钟岳拨转马头,玄甲身影融入黎明前的夜色,只留下一句命令在风中回荡:
“军医,救人。”
钟岳军历时两夜一昼先后攻克樊城和襄阳,由于节度使孔勍的顽强抵抗,这次攻城造成的伤亡太大了。
樊城守军六千人,伤亡两千余人;襄阳守军一万八千人、七千五百新兵和附近州县的八千外镇兵,共伤亡二万人;二万壮丁伤亡五千。钟岳军总计伤亡一千五百人。
巳时(09:00-11:00)。
钟岳留下八千余陆军将士和水军三千镇守襄樊二城,并分兵协助两支偏师攻取或加强对邓州、复州、郢州和唐州四州的控制。
他自己亲率五千骑兵直奔荆州。
此战山南东道节度使孔勍并没有战死,只是当时受了重伤,梁国斥候传回给梁帝朱友贞的是不实消息。
北面招讨使钟岳攻打襄樊二城是与小将军林积容攻打岳州是同一日。现时围攻江陵的梁国精锐五万兵马还几乎完好无缺(围城近月除了数次试探性攻城伤亡两三千人外)。
钟岳军在围攻襄阳内城时散布的梁国军队兵败,阵亡八千,有四万二千将士投降只是钟岳的心理战战术而已。
原来的“山南东道”的地理区划概念,范围极大,理论上包括襄、邓、均、房、复、郢、唐、隋、金、商、峡、归、夔、万、忠等十余州。横跨四川、重庆、湖北、河南和陕西等五省。
但在918年的实际政治格局中,上述大部分州已被周边强藩割据:
均州、房州、金州:已被前蜀王建控制。
归州、峡州、夔州、万州、忠州:已被钟鹏举占领。
隋州、郢州部分地区:被杨吴(淮南杨行密势力)或楚(马殷)渗透影响。
“山南东道节度使”孔勍,其实际权力仅限于的襄、邓、复、郢、唐等数州之地,是一个缩水版的后梁强藩。
在918年,山南东道节度使孔勍的实际管辖区域,是一个以襄州(襄阳)为核心,北至邓州,东至复州、郢州,东北至唐州的地方割据政权。
其疆域虽比原来的“山南东道”小得多,但地处南北要冲,仍是足以影响天下大局的战略要地。
1.襄州,治所襄阳,下辖襄阳、邓城、谷城、义清、南漳、宜城等六县。
2.邓州,治所穰县,下辖穰县、南阳、内乡、淅川等四县。
现代位置:河南省南阳市代管的县级市——邓州市。
地理与战略意义:位于南阳盆地的南部边缘,是古代“南襄隘道”(南阳-襄阳通道)的南大门。
对襄州而言,邓州是北方的战略门户和缓冲地带。历史上,北方的中原政权(如后梁)若要南下进攻襄阳,必先经邓州;反之,南方政权(如襄阳的孔勍)要北出中原,也必以邓州为跳板。
北面招讨使钟岳派偏师佯攻邓州,正是为了牵制孔勍北线的兵力,使其不敢轻易抽调邓州守军南下救援襄阳,是典型的“攻其必救”之策。
3.复州,治所竟陵,下辖竟陵、沔阳二县。
现代位置:大致位于今湖北省的仙桃市、天门市、潜江市及洪湖市部分区域。其核心治所竟陵,即今天门市。
地理与战略意义:地处江汉平原腹地,是汉江下游的重要水陆码头。
对襄州而言,复州是其东南方向的屏障和经济补给区。控制复州,可以保障从汉水下游通往长江的航线安全,并获取江汉平原的粮食物资。
在918年的乱局中,复州夹在襄州孔勍、荆南高季兴(918年夏被钟鹏举所灭)、以及东面的杨吴几大势力之间,地位微妙。
4.郢州,治所长寿,下辖长寿、京山二县。
现代位置:湖北省荆门市代管的县级市——钟祥市。
地理与战略意义:位于大洪山与汉江之间,是连接襄阳与江陵(荆州)的汉江中游枢纽。
对襄州而言,郢州是南面的重要支点和汉江水道防线。一旦郢州失守,敌军可沿汉水长驱直入,威胁襄阳侧翼,或切断襄阳与下游复州等地的联系。
钟岳军从荆州(江陵)出发攻打襄阳,郢州是其必经之路或需要重点防范的侧翼。孔勍在此有布防,已经被钟岳事先攻占。
5.唐州,治所泌阳,下辖泌阳、湖阳、方城三县。
现代位置:河南省驻马店市下辖的泌阳县、唐河县、桐柏县及湖北省随州市部分区域。其核心区域在今河南省唐河县、泌阳县一带。
地理与战略意义:地处南阳盆地东南缘、桐柏山北麓,是连接中原与江汉的又一通道。
对襄州而言,唐州是其东北方向的战略前沿和缓冲。它像一把伞,为襄阳遮挡来自东北方向(如蔡州、许州)的威胁。但由于距离襄阳相对较远,且地势相对独立,在乱世中控制力较弱,易成为各方争夺或拉锯之地。
这四个州,以襄州(襄阳)为中心,构成了一个十字形防御骨架:
北翼:邓州,是防御中原的门户。
东翼:唐州,是东北方向的缓冲。
东南翼:郢州,是汉江中游的锁钥。
南翼:复州,是通往长江的出口和经济区。
基于这样的布局,孔勍作为山南东道节度使,其防御体系是立体且有纵深的。钟岳要攻取襄阳,必须考虑这个体系内各点的联动,这也是他分兵伴攻、牵制的原因。
孔勍的势力范围以襄阳为中心,北据邓州,东控复、郢,南联荆南(或对抗),构成了一个有一定纵深的防御体系。这解释了为何他能在乱世中经营了十一年之久。
这数州之地(尤其襄、邓二州农业区)提供了他养兵(1.8万军队、7500新募兵员和2万外镇兵)、筑城的财政和人力基础。
且说小将军林积容攻占岳州后,被释放的马楚岳州(今岳阳)刺史许德勋,他派遣的数名校尉步行六日后返回江陵(今湖北荆州)楚军大营。
他们于当晚与负责袭击江陵南门的楚军主将王环秘密商议,决定调集主攻江陵西门的两万“静江军”主力和南门的一万“武顺军”主力,两日后偷偷渡江,再从陆路向岳州撤退。
两日后的午夜,三万马楚军精锐正秘密地准备悄然渡江。
江陵城外的长江江面,笼罩在浓得化不开的夜色与水雾之中。连续两日的细雨已经停歇,但江风依旧湿冷刺骨。
对岸,马楚军大营的火光星星点点,隐约传来巡夜刁斗之声,一切似乎与往日并无不同。
然而,在江心那片被夜幕和薄雾精心掩藏的深阔水域,一场毁灭性的埋伏早已张网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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