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阳城头的血腥气浓得化不开,混着硝烟和尸臭,吸进肺里像吞了刀子。朱棣吊着膀子站在西城豁口,脚下砖石被血泡得发软,一踩一个血印子。残存的守军正在从尸堆里扒拉还能用的箭矢,偶尔有伤兵实在熬不住发出的哀嚎,很快就被老兵低声喝止。
“清点清楚了?”朱棣的声音嘶哑,像破风箱。
浑身是血的张玉单膝跪地,铁甲上凝结着暗红血块:“陛下,昨夜反冲,折了七百三十一人,重伤两百余。汉军遗尸约三千具,缴获完好的弓弩四百副,箭矢万余。但……滚木擂石耗尽,金汁也快见底了。”
朱棣没说话,目光扫过城下。韩安国退得干脆,连战场都没收拾,那些层层叠叠的汉军尸体在晨光中泛着青白,像一片被收割后倒伏的麦子。几个饿极了的守军正偷偷摸下城墙,想从尸体上找干粮,被督战队厉声喝骂着赶了回来。
“狗日的韩安国,学精了。”朱棣突然嗤笑一声,“知道收拾尸体费劲,留给老子恶心人。”
他踢了踢脚边一具汉军校尉的尸体,那尸体仰面朝天,眼眶里只剩下两个黑洞。“传令,把缴获的汉军衣甲都剥下来,挑些完整的,给咱们的人换上。”
张玉一愣:“陛下的意思是?”
“韩安国不是盼着援兵吗?”朱棣咧嘴,露出被血沫子染红的牙,“老子给他送‘援兵’。”
……
同日午时,汉军大营。
韩安国盯着沙盘上昆阳的标记,眼皮直跳。昨夜那支突然杀出的骑兵和朱棣不要命的反扑,确实打乱了他的节奏。更让他心惊的是,朱棣麾下竟然还有如此精锐的机动力量。
“大将军,长安又来旨意了。”副将捧着帛书,声音发颤。
韩安国不用看也知道内容,无非是刘彻的斥责和限期破城的死命令。他烦躁地挥手:“知道了!滚出去!”
营帐内只剩下他一人。他走到帐边,掀开一条缝,望向远处那道如同巨兽匍匐的昆阳城墙。城头上影影绰绰,似乎在忙碌着什么。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心头。
就在这时,辕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报——!”斥候连滚爬爬冲进来,脸色惨白,“大将军!昆阳……昆阳城头!”
韩安国心头一紧,大步冲出营帐。只见昆阳西城楼之上,数十根临时砍伐的粗木杆被高高竖起,每根杆顶都挑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那些人头显然刚砍下不久,鲜血顺着木杆流淌,在城墙上画出道道狰狞的血痕。最中间那根最高的杆子上,悬着的赫然是昨日率部最先登上缺口、被他寄予厚望的先锋校尉的首级!那校尉双目圆睁,脸上凝固着惊愕与不甘。
而在那些人头下方,一排排穿着汉军制式衣甲的“守军”正沿着城墙巡弋,手中的汉军制式环首刀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他们走得很慢,动作甚至有些僵硬,但那统一的衣甲和武器,远远望去,竟与汉军一般无二!
“朱!棣!”韩安国目眦欲裂,一拳砸在辕门的木柱上,指骨瞬间迸裂,鲜血直流。他如何看不出,这是朱棣赤裸裸的挑衅和诛心之计!用人头示威,用缴获的衣甲混淆视听,动摇他麾下士卒的军心!
果然,汉军大营里开始骚动起来。不少士卒认出了城头同袍的首级,也看到了那些“熟悉”的衣甲,恐慌和愤怒的情绪如同瘟疫般蔓延。
“欺人太甚!”
“给兄弟们报仇!”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几个激进的将领已经按捺不住,冲到韩安国面前请战。
韩安国胸口剧烈起伏,强压下几乎要喷出喉咙的鲜血。他知道,朱棣就是要激他失去理智,再度强攻。守军虽然疲敝,但凭借城防和这股狠劲,他就算能拿下,也必然要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陛下派来的援军还在路上……
“传令各营!”韩安国的声音像是从冰窟里捞出来,“没有我的将令,妄动者,斩!弓弩手前出,覆盖城头,给老子把那些杆子……射下来!”
汉军的弓弩阵再次向前移动,如云的箭矢抛射而上,叮叮当当射在城垛和那些悬颅的木杆上。城头那些穿着汉军衣甲的守军迅速蹲下躲避,偶尔有箭矢射中人头,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
朱棣站在城墙内侧的藏兵洞里,听着外面箭矢钉入木头的咄咄声,冷冷一笑:“射吧,多费点箭,老子正好缺这玩意儿。”
……
长安,未央宫暖阁。
刘彻听着窦婴关于昆阳最新战况的禀报,脸色平静,手指却一下下敲着御案。
“悬首炫甲……朱重八这儿子,是把他老子当年在鄱阳湖那股狠劲学了个十成十。”刘彻语气听不出喜怒,“韩安国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只会看着自家儿郎的人头在城头风吹日晒?”
窦婴低头:“韩将军已命弓弩手压制,但……收效甚微。朱棣狡诈,所用皆是老弱或伤卒穿着汉军衣甲在城头示形,诱我消耗箭矢。我军士气……颇受打击。”
“废物!”刘彻终于骂出了声,“数万大军,被一座残城,几千疲兵,逼到如此境地!朕的脸,都被他韩安国丢尽了!”
他猛地站起身,来回踱步:“卫青派的援军到哪了?”
“回陛下,苏建将军已率一万弓弩手日夜兼程,预计五日后可抵达昆阳。”
“五日?哼,等他们到了,韩安国怕是连营盘都让朱棣端了!”刘彻停下脚步,眼中厉色一闪,“告诉韩安国,朕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援军抵达之前,若还不能遏制朱棣气焰,朕就换李广去!他卫青不是爱惜羽毛吗?朕看他能躲到几时!”
……
昆阳城下,对峙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持续。
韩安国没有再发动大规模进攻,而是不断派出小股部队骚扰,试图消耗守军本就不多的体力和守城物资。城头的悬颅在几轮箭雨过后变得破烂不堪,但朱棣很快又换上了新的。双方就像两个筋疲力尽的角抵手,在泥潭里互相撕扯,每一分力气都想用在让对方流更多血上。
夜色再次降临。
昆阳城内,一片死寂。能动的伤员都被集中到了几处还算完好的屋舍里,缺医少药,哀嚎声低了下去,不是因为好转,而是很多人已经没了气息。百姓躲在地窖或残垣断壁下,面黄肌瘦,眼神麻木。存粮早已告罄,现在连树皮草根都成了抢手货。
朱棣巡视着城墙,所过之处,守军纷纷挣扎着起身。他们的眼神里没有了最初的恐惧,只剩下一种被逼到绝境的野兽般的凶光。朱棣很满意这种眼神。
在一个拐角,他看到一个年轻士卒正小心翼翼地从一具汉军尸体上割下肉来,用破布包好。那士卒看到朱棣,吓得僵在原地,脸色惨白。
朱棣走过去,看了看那块血淋淋的肉,又看了看那士卒稚嫩却布满污垢的脸。
“怕吗?”朱棣问。
年轻士卒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朱棣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记住这滋味。要么吃他们,要么被他们吃。想活,就得比他们更狠。”
他继续向前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这段城墙:“韩安国以为困住咱们了?放他娘的屁!老子是朱棣!是永乐大帝!这昆阳,就是老子的猎场!他想耗死老子?老子先扒下他三层皮!”
没有激昂的鼓动,只有冰冷的宣告。残兵们听着,握紧了手中残破的兵器,眼中的凶光更盛。
……
第三天拂晓,汉军大营终于有了新动静。
数十架改造过的壕桥车被推了出来,后面跟着大批手持巨盾的重步兵。这些步兵的盾牌明显加厚加重,几乎能覆盖大半个身子。
“终于舍得下本钱了。”朱棣眯着眼,看着汉军的新阵型,“想靠龟壳子摸上来?”
他回头对张玉道:“告诉弟兄们,汉军的生力军上来了。都给我打起精神,让他们尝尝咱们最后的‘好东西’。”
汉军的进攻再次开始。厚重的盾牌确实有效抵挡了城头稀疏的箭矢和碎石。壕桥车艰难地越过城下尸堆,试图搭上城墙。
就在第一批汉军重步兵即将靠近城墙时,城头上突然抛下无数个陶罐。陶罐砸在盾牌上、地上,碎裂开来,里面流淌出的却不是金汁,而是黑乎乎、黏稠的液体。
一股刺鼻的味道弥漫开来。
“是火油!”有汉军惊恐地大叫。
韩安国在中军也闻到了那股味道,脸色骤变:“快!后撤!散开!”
但已经晚了。
无数支火箭从城头腾空而起,划过一道弧线,落入那片被火油浸染的区域!
“轰——!”
烈焰冲天而起!火舌贪婪地舔?着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汉军的衣甲、盾牌、壕桥车,甚至是地上的尸体!惨叫声瞬间压过了战鼓声,无数火人在城墙下翻滚、哀嚎,空气中弥漫开皮肉烧焦的可怕气味。
昆阳城下,顷刻间化作一片火海地狱!
朱棣站在城头,火光映照着他冰冷的脸庞,眼神里没有丝毫波动。
“韩安国,老子的猎场,滋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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