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岭的事了结后,墨守成三人并未立刻返回神都。踏雪的出现像一根引线,牵扯出西疆更深处的往事——马夫大叔当年为保护龙马兽,曾带着踏雪在昆仑山脉的一处秘境避祸,那里或许藏着西疆药师留下的最后传承。
“阿爹的笔记里提过‘昆仑药庐’,说那是西疆药师的根。”西辞展开林瑶送的羊皮卷,上面用朱砂标出的秘境入口,正与马夫大叔临终前描述的方位重合,“他说只有持莲花木牌者才能进入。”
墨守成望着远处终年积雪的昆仑主峰,观心独尊剑在鞘中轻颤,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去看看吧。或许那里,能找到妖族与西疆渊源的真相。”
郑沐阳拍着胸脯:“有俺这裂山刀在,啥妖魔鬼怪都不怕!”
三人跟着踏雪往昆仑深处走,越往上走,空气越稀薄,雪地里偶尔能看到巨大的脚印,像是某种上古异兽留下的。踏雪却毫不在意,驮着西辞在前面引路,马蹄踏在积雪上,竟连一丝声音都没有。
第七日清晨,他们在一处冰川下发现了秘境入口。入口被一层淡蓝色的光幕笼罩,上面流转着与莲花木牌相同的纹路。西辞将木牌贴在光幕上,纹路瞬间重合,光幕如水般分开,露出里面雾气缭绕的山谷。
谷中温暖如春,溪流潺潺,两岸种满了从未见过的药草,其中几株开着金色花朵的植物,竟与阿爹笔记里记载的“还魂草”一模一样。远处的悬崖上,隐约可见一座竹庐,庐前的石桌上,还放着半盏未凉的茶。
“有人住在这里?”郑沐阳挠了挠头,刚要往前走,却被墨守成拉住。
墨守成运转破妄之力,只见竹庐周围萦绕着淡淡的灵力,虽不凌厉,却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是守护者。”
话音刚落,竹庐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身着青衣的老者走了出来。他须发皆白,却面色红润,手中拄着根竹杖,杖头雕着朵莲花:“等你们很久了。”
西辞看着老者腰间的玉佩,突然屈膝行礼:“您是……青禾长老?阿爹的笔记里提过您,说您是西疆最后一位大药师。”
老者笑了笑,眼中的皱纹舒展开来:“老了,不中用了。倒是你阿爹,当年若不是为了护着周雍,也不会……”他叹了口气,引着三人进了竹庐,“坐吧,有些事,也该告诉你们了。”
竹庐的墙上挂着幅西疆地图,上面用红线标注着无数光点。青禾长老指着光点解释:“这些都是西疆药师的药庐,当年太傅屠村时,老身带着一部分人躲进了这里,靠着昆仑的灵脉才得以延续。”他从书架上取下一卷兽皮卷,“你们要找的真相,都在这里。”
兽皮卷上记载的,竟是西疆药师与妖族的渊源。原来上古时期,西疆药师本是妖族的一支,因厌恶同族的杀戮,才脱离妖族,以药草济世。而八大世家勾结的妖族,正是当年被西疆药师驱逐的“血妖族”,他们一直想夺回西疆的灵脉,重建血妖祭坛。
“莲心木,就是西疆灵脉的核心。”青禾长老抚摸着兽皮卷上的图案,“你手中的木牌,还有周雍的匕首,都是用莲心木所制,能克制血妖的妖气。”他看向墨守成,“你的观心独尊剑,其实是当年西疆药师为了守护灵脉,用莲心木的精华混合天雷锻造而成,所以才能净化妖气。”
墨守成握住剑柄,剑身在阳光下流转着金光,仿佛在回应老者的话。
“血妖族的王,沉睡在极西的‘焚心谷’。”青禾长老的声音凝重起来,“八大世家虽然覆灭,但他们的余党已经去了焚心谷,想唤醒血妖王。一旦血妖王苏醒,整个楚阳都会变成炼狱。”
西辞的心猛地一沉:“那我们该怎么办?”
“莲心木的种子,能重新封印焚心谷。”青禾长老递给她一个玉盒,里面装着三粒晶莹剔透的种子,“但需要有人将种子种进血妖王的心脏,这无异于与虎谋皮。”
墨守成站起身:“我去。”
“你?”青禾长老摇了摇头,“血妖王的妖气能腐蚀灵修的灵力,你虽有观心独尊剑,却未必能靠近。”他看向西辞,“只有持莲花木牌者,才能不受妖气侵蚀。”
西辞握紧手中的木牌,指尖微微颤抖:“我去。”
“不行!”墨守成立刻反对,“太危险了。”
“阿爹说过,药师的使命就是守护。”西辞的眼神很坚定,“我不能让血妖族毁了阿爹用性命守护的土地。”
郑沐阳也站起身:“俺跟莲丫头一起去!俺的裂山刀不怕妖气!”
青禾长老看着三人,点了点头:“好。老身会用昆仑灵脉为你们加持,再给你们这枚‘避妖符’,能暂时隐匿你们的气息。”
***三日后,昆仑秘境的入口再次打开。墨守成三人背着药篓,里面装着青禾长老准备的药草和莲心木种子,踏雪则留在了竹庐——青禾长老说,它是西疆灵脉所化,不能离开昆仑。
下山的路比上山时更难走,雪线以下的山路因连日大雪变得湿滑,偶尔还会遇到雪崩。郑沐阳用裂山刀劈开挡路的冰块,墨守成则护着西辞,用观心独尊剑的金光驱散山间的寒气。
走到半山腰时,西辞突然停下脚步,指着远处的山谷:“那里有炊烟。”
三人走近才发现,山谷里有个小小的营地,几个穿着破烂铠甲的士兵正在烤火,旁边堆着些草药,看样子是受伤掉队的禁军。
“是秦王的人。”墨守成认出了铠甲上的标志,“周安带的精锐,应该是在黑风岭搜捕余党时受伤的。”
西辞放下药篓,取出草药:“我去看看。”
士兵们看到他们时很警惕,直到西辞用草药治好了一个士兵的箭伤,他们才放下戒备。领头的校尉叹着气说:“我们追着血妖族的余党到了这里,没想到中了埋伏,三十多个兄弟,就剩下我们五个。”
“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墨守成问道。
校尉指向西边:“焚心谷。那些妖物太邪门了,刀砍不进,箭射不透,还能化成黑烟……”
郑沐阳拍了拍他的肩:“别怕,俺们就是去收拾他们的。”
西辞留下足够的草药,又教他们辨认止血的药草,才跟着墨守成继续赶路。走了没多远,郑沐阳突然指着天上:“那是啥?”
只见一只巨大的血鹰在空中盘旋,翅膀展开有三丈宽,爪子上抓着个士兵,正是刚才营地的校尉。血鹰的羽毛泛着暗红色的光,显然是血妖族的坐骑。
“不好!”墨守成观心独尊剑出鞘,金光直射血鹰。血鹰惨叫一声,松开爪子,校尉从空中坠落,被郑沐阳纵身跃起接住。
血鹰恼羞成怒,俯冲下来,利爪带着腥气抓向墨守成。墨守成剑光一闪,斩下血鹰的一只翅膀,血鹰化作一道黑烟,消失在云层里。
“这畜生跑了!”郑沐阳把校尉放在地上,气得直跺脚。
校尉捂着伤口,喘着气说:“他们……他们在焚心谷外布了血阵,只要有人靠近,就会被血鹰发现。”
墨守成看着西边的天空,那里的云层已经变成了暗红色:“我们得尽快赶到,不能让他们唤醒血妖王。”
***焚心谷的入口被一层血色光幕笼罩,光幕上爬满了扭曲的符文,隐约可见里面有无数人影在晃动。谷外的空地上,八大世家的余党正围着一个巨大的祭坛,将抓来的百姓推向祭坛中央的血池——血池里,一个浑身覆盖着鳞片的怪物正缓缓睁开眼睛,正是血妖王。
“还差最后一百个活人,血妖王就能完全苏醒!”为首的老者狞笑着,他是苏家的老家主苏明,当年因年迈躲过了周安的搜捕,如今成了血妖族的傀儡。
西辞看着被推下血池的百姓,眼眶通红,刚要冲出去,却被墨守成拉住:“等天黑。血阵在夜间的力量会减弱,我们才有机会靠近。”
夜幕降临时,血阵的光芒果然暗淡了几分。墨守成三人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摸到祭坛附近。郑沐阳用裂山刀劈开两个守卫,西辞则撒出忘忧草粉,让周围的血妖暂时失去知觉。
墨守成运转灵力,观心独尊剑的金光凝聚成一道细线,精准地斩向血阵的阵眼。只听“咔嚓”一声,光幕上裂开一道缺口。
“快!”墨守成低喝一声,率先冲了进去。
苏明见状,怒吼着指挥血妖围攻:“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毁了祭坛!”
血妖们蜂拥而上,这些怪物刀枪不入,只有被观心独尊剑的金光击中,才会化作黑烟。郑沐阳挥舞着裂山刀,将血妖挡在外面,西辞则跟着墨守成冲向血池。
血妖王已经完全苏醒,它睁开猩红的眼睛,张开巨口就向两人咬来。墨守成一剑劈出,金光与血妖王的妖气碰撞,发出刺耳的响声。
“快种种子!”墨守成喊道,用剑死死抵住血妖王的巨爪。
西辞掏出莲心木种子,咬破指尖,将血滴在种子上。种子立刻发芽,长出翠绿的藤蔓,顺着血妖王的手臂往上爬。
血妖王发出一声凄厉的咆哮,妖气暴涨,墨守成被震得后退几步,嘴角溢出鲜血。
“墨守成!”西辞惊呼着,藤蔓已经爬到血妖王的胸口,正要往心脏里钻。
苏明突然扑过来,抱住西辞的腿:“休想!”
西辞被拽倒在地,种子从手中滑落。血妖王趁机一挥巨爪,将墨守成拍飞出去,观心独尊剑也脱手落在地上。
“完了……”苏明狞笑着,看着血妖王的巨爪向他抓来。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从远处飞来,精准地落在血妖王的心脏上——是观心独尊剑!原来墨守成被拍飞时,故意将剑掷向血妖王,而西辞趁苏明分神,捡起种子,用尽全身力气扔进了血妖王的口中。
莲心木种子在血妖王的心脏里生根发芽,翠绿的藤蔓瞬间贯穿了它的身体。血妖王发出一声绝望的咆哮,庞大的身躯开始枯萎,最终化作无数光点,融入藤蔓之中。
血阵随着血妖王的死亡而崩塌,祭坛上的血池干涸,露出底下洁白的莲心木根须。苏明瘫倒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疯了似的大笑:“长生……终究是梦……”
墨守成走到西辞身边,扶住她的肩膀,两人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释然。郑沐阳扛着裂山刀走过来,身上沾满了血污,却笑得像个孩子:“搞定了!俺就说嘛,有俺在准没问题!”
***离开焚心谷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三人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路过昆仑秘境时,青禾长老站在入口处,手里牵着踏雪:“回去吧,神都还等着你们呢。”
踏雪看到西辞,兴奋地嘶鸣着,用头蹭着她的手心。西辞摸了摸它的鬃毛,将莲心木的藤蔓种子交给青禾长老:“长老,麻烦您把这些种子种在西疆,让莲心木长满草原。”
“会的。”青禾长老点头,“西疆的春天,很快就会来了。”
往神都的路,似乎比来时短了许多。他们路过药谷时,村民们正在开垦荒地,蓝紫色的忘忧草在田埂上摇曳,孩子们追逐着蝴蝶,笑声像碎银般撒了一路,和西辞记忆中西疆的样子渐渐重合。
走到黑风岭时,王一飞带着镇妖司的弟子正在清理残余的血妖。看到墨守成三人,他惊喜地迎上来:“可算等到你们了!镇世王说,神都的忠魂碑已经立好了,就等你们回去揭幕呢。”
郑沐阳眼睛一亮:“忠魂碑?是不是有好多好吃的?”
王一飞笑着捶了他一拳:“就知道吃!陛下说了,揭幕那天,要亲自给墨少侠斟酒。”
墨守成看着远处的神都方向,那里的天空湛蓝如洗,白云悠悠,像是从未有过阴霾。他突然明白,所谓的归途,从来都不是一条路那么简单,而是那些需要守护的人,那些等待被铭记的故事,以及心中那份对人间烟火的眷恋。
进入神都地界时,正是秋收时节。官道两旁的稻田里,农妇们弯腰收割稻谷,孩童们在田埂上放风筝,风筝飞得很高,线的另一端握在老人手里,笑声传遍了田野。
“你看,像不像西疆的星星?”西辞指着天上的风筝,眼中闪着光。
墨守成点头,握紧了她的手。观心独尊剑在鞘中轻颤,仿佛也在为这人间烟火而喜悦。
朱雀大街上,忠魂碑已经立了起来,洁白的石碑上,西疆药师和鲁王案冤者的名字清晰可见,最顶端刻着一朵盛开的莲花,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周仙、周棣、周雍站在碑前,看到墨守成三人,都露出了笑容。
“回来了。”周棣走上前,拍了拍墨守成的肩膀,“欢迎回家。”
西辞走到碑前,将手中的莲花木牌放在碑基上,木牌与石碑上的莲花纹路完美重合,发出淡淡的白光。她仿佛看到阿爹阿娘的笑脸,看到西疆的草原上,莲心木和忘忧草一起盛开,黄的像星星,蓝的像天空。
墨守成站在她身边,望着往来的百姓。他们在忠魂碑前驻足,有人献上鲜花,有人鞠躬致敬,孩子们缠着老人,听那些曾经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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