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神都的金銮殿上,周仙望着阶下的墨守成一行人,苍老的脸上露出笑容:“江南已定,西疆遗民安然回迁,你们功不可没。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墨守成拱手:“草民不求赏赐,只求陛下能下旨,为西疆药师平反,立碑纪念。”
周雍走上前,补充道:“还有鲁王案的冤魂,也该昭雪。”
周仙望着阶下众人,浑浊的眼眸里泛起泪光,缓缓点头:“准奏。西疆药师忠烈,鲁王案蒙冤者众,朕会亲自拟旨,昭告天下,还他们一个清白。”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西辞手中的莲花木牌上,声音愈发沙哑,“当年若不是朕懦弱,未能护住四哥与西疆百姓,也不会有今日之祸……这笔账,朕欠了三十年。”
周雍上前一步,搀扶住摇摇欲坠的皇帝:“陛下言重了。当年之事,非陛下之过,是奸佞当道,蒙蔽圣听。如今沉冤得雪,便是最好的告慰。”
太子周明轩适时开口:“父皇,儿臣提议,在神都朱雀大街立‘忠魂碑’,将西疆药师与鲁王案冤者之名一一镌刻其上,让后世子孙铭记他们的功绩。”
周仙颔首:“好,就依太子所言。”他转向墨守成,眼中多了几分郑重,“墨少侠,你破妖族祭坛,揭露八大世家阴谋,功不可没。朕欲封你为‘神朝执剑人’,执掌镇妖司,不知你愿否?”
墨守成却摇了摇头:“陛下,草民志不在朝堂。镇妖司有柳难、王一飞诸位同仁足矣,草民想去西疆看看。那里有太多故事,该有人去听一听。”
西辞心头一暖,指尖的木牌仿佛也染上了温度。她想起阿爹笔记里写的西疆草原,说春天会开满黄色的小花,像撒了一地的星星。
郑沐阳扛着裂山刀,大大咧咧地笑道:“陛下,我也跟墨少侠去西疆!听说那儿的烤全羊比神都的香,我得去尝尝!”
王一飞收起腰间的符箓,拱手道:“臣愿留守镇妖司,整顿残余妖邪,为墨少侠他们守好后路。”
季云帆齐晴和石俊林阮南叶几个纷纷表示留守京都镇妖司。
柳难则翻开账册,轻声道:“江南盐铁生意需重新梳理,臣会尽快制定章程,不让世家余孽再有可乘之机。”
周棣坐在旁侧专属座位上,看着眼前这幅景象,端起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放下茶杯,朗声道:“既然诸位各有打算,不如就依着心意去做。只是墨少侠,西疆虽远,神都若有要事,本王还有我皇弟可还要遣人寻你。”
墨守成点头:“小子随时待命。”
三日后,神都南门的驿站外,车马已备好。西辞换上了一身淡紫色的衣裙,裙摆绣着忘忧草的花纹,与林瑶送的羊皮卷一起系在腰间。林瑶要留在神都处理残莲教的事务,临行前将师父留下的西疆地图塞给了她,说上面标着当年药师们种植药草的山谷。
“到了西疆,给你们寄那里的草叶。”郑沐阳将裂山刀捆在马背上,嘴里叼着个胡饼,含糊不清地说。
王一飞递过来一叠符箓:“抠搜的,我们先留在这里帮忙,这是‘传音符’,遇事先捏碎,我能感应到方位。”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避水符’和‘防火符’,西疆多山地,或许用得上。”
柳难则送来一叠银票:“江南刚稳定,银钱周转不开,这些你先拿着,不够再让人捎信。”
季云帆齐晴和石俊林阮南叶几个纷纷送上了自己的小心意。
墨守成一一收下,将观心独尊剑斜挎在肩上,翻身上马:“我们走了。”
西辞也跃上另一匹白马,回头望了眼神都的宫墙。阳光洒在朱红的城楼上,金銮殿的铜钟声隐约传来,像是在为他们送行。她轻轻抚摸着腰间的莲花木牌,低声道:“阿爹,阿娘,我们回家了。”
西疆的路比想象中更远。出了神都地界,官道渐渐变成了黄土路,两旁的树木也从高大的梧桐变成了低矮的沙棘。走了约莫半月,远远望见连绵的雪山,西辞突然勒住马缰,指着前方的山谷:“阿爹说过,过了雪山就是‘药谷’,那里的忘忧草能长到半人高。”
墨守成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山谷里隐约有炊烟升起,不由得有些诧异:“难道还有人住在这里?”
三人催马走近,才发现山谷里竟有个小小的村落。村民们穿着西疆特有的羊皮袄,看到他们时先是警惕,待西辞拿出莲花木牌,一个白发老妪突然哭了起来:“是……是莲丫头?你长得真像你阿娘!”
西辞愣住了:“阿婆,您认识我阿娘?”
老妪抹着眼泪,拉着她往村里走:“怎么不认识!当年你阿娘是药谷最好的药师,教我们认药草,治瘟疫……要不是太傅的兵马来了,我们也不会躲进这深山里。”
村里的人渐渐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起当年的事。原来他们都是当年侥幸逃脱的西疆百姓,这些年一直在药谷隐居,靠着种植药草过活。
“你们看,这是你阿爹当年种的忘忧草。”老妪指着村后的田野,蓝紫色的花海在风中起伏,“他说总有一天,冤屈会昭雪,我们能堂堂正正地走出山谷。”
西辞蹲在花田里,指尖拂过花瓣,眼泪无声地落下。墨守成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与村民们相拥而泣,突然明白自己为何要来西疆——这里不仅有故事,还有等待被抚慰的伤痛。
***在药谷住了月余,西辞根据阿爹的笔记,重新整理了药草图谱,教村民们辨认那些几乎失传的药材。墨守成则帮着修缮房屋,开垦荒地,偶尔会用观心独尊剑的金光为生病的孩童疗伤。郑沐阳最是忙碌,每天跟着村民们去山里打猎,回来就支起架子烤野味,引得全村的孩童围着他转。
这日清晨,西辞正在晒药草,突然看到远处的雪山方向飞来一只信鸽,腿上绑着个小小的竹筒。她解下竹筒,展开里面的纸条,脸色微微一变。
“怎么了?”墨守成走过来,看到纸条上的字迹——是王一飞的传音符,说神都以北的“黑风岭”出现异动,有牧民看到巨大的黑影掠过,怀疑是妖族余孽。
“要回去吗?”西辞抬头问他,眼底虽有不舍,却没有丝毫犹豫。
墨守成点头,将观心独尊剑系好:“郑沐阳!收拾东西,我们去黑风岭!”
郑沐阳正在烤野兔,闻言立刻跳起来:“好嘞!正好俺的裂山刀好久没开荤了!”
村民们听说他们要走,纷纷拿来晒干的药草和肉干,老妪还塞给西辞一个布包:“这是药谷的新种子,带到外面去种种看,让忘忧草开满楚阳的土地。”
西辞接过布包,重重地点头:“我们会回来的。”
黑风岭的风带着沙砾,刮在脸上生疼。三人赶到时,正看到王一飞与几个镇妖司的弟子围着一只巨大的蝙蝠妖,符纸在空中飞旋,却始终伤不到它分毫。
“这畜生会分身术!”王一飞大喊着,又甩出一张雷符,劈中的却是蝙蝠妖的虚影。
郑沐阳裂山刀一挥,金光劈开妖气:“让爷爷我来!”他纵身跃起,刀风如雷霆般落下,蝙蝠妖的真身被劈中翅膀,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墨守成观心独尊剑出鞘,金光锁住蝙蝠妖的退路:“西辞,用忘忧草粉!”
西辞撒出药粉,清苦的香气弥漫开来,蝙蝠妖的分身瞬间消散,露出真身。王一飞趁机将一张“镇妖符”贴在它额头,蝙蝠妖挣扎了几下,化作一道黑烟被收入符中。
“这是妖族的‘影蝠’,”王一飞擦了擦额头的汗,“柳难查过,是八大世家残余势力偷偷养的,想用来破坏北境的马场。”
墨守成看着远处连绵的山脉,眉头微蹙:“看来妖族的势力,比我们想的更隐蔽。”
“镇世王已经派人去查了,”王一飞递过来一张地图,“说黑风岭深处有个妖族的据点,让我们去看看。”
三人顺着地图往岭中走,越往里走,妖气越重。在一处山洞口,他们看到了令人心惊的一幕——洞口的石壁上刻满了妖族符文,地上散落着无数马蹄铁,显然有不少马匹被掳到了这里。
“是想炼制‘骨马’!”西辞认出了符文,“阿爹的笔记里写过,用活的龙马兽的肉身精血和妖族妖煞融合,能变成刀枪不入的怪物。”
墨守成运转破妄之力,只见洞内有数十只影蝠正在看守,中央的祭坛上,十几匹龙马兽被神铁链锁住,精血正顺着锁链流入坛下的血池。
“速战速决!”墨守成低喝一声,观心独尊剑的金光如瀑布般泻入洞内。郑沐阳的裂山刀劈开锁链,西辞则撒出药粉,净化空气中的妖气。王一飞的符纸如流星雨般落下,影蝠们在金光与雷电中纷纷消散。
解救马匹时,西辞发现其中一匹白马的脖颈上,挂着个熟悉的莲花木牌——竟与她手中的一模一样。
“这是……阿爹当年送给马夫大叔的那匹‘踏雪’!”西辞抚摸着白马的鬃毛,眼眶微红,“它竟然还活着。”
踏雪蹭了蹭她的手心,发出一声温顺的嘶鸣。
***捣毁妖族据点的消息传回神都时,周棣正在翻阅江南送来的账册。看到墨守成的名字,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对身旁的周雍道:“这小子,倒真把楚阳的安危当成了自己的事。”
周雍叹了口气:“若不是他,我们还被蒙在鼓里。说起来,西辞姑娘的木牌,倒让我想起当年你送我的那把匕首。”
“哦?”周棣挑眉,“就是你说能斩断妖气的那把?”
“正是。”周雍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刀柄上刻着与莲花木牌相似的纹路,“当年西疆药师说,这是用‘莲心木’所制,能净化邪祟。”
周棣看着匕首,若有所思:“莲心木……极西西域,果然还藏着不少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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