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彻底亮了。
星澜醒来时,发现凤临不在屋里。
她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昨晚哭得太凶,眼睛还有点肿,看东西都带着一层朦胧的水光。屋里很安静,只有窗外传来的鸟鸣和山涧水声。
她下床,走到窗边往外看。
凤临站在屋外的空地上,背对着她,面朝东方初升的太阳。晨光给他周身镀上一层金边,他的身影在光晕中显得有些模糊,像是随时会融入那片光亮里。
星澜心里没来由地一紧。
她推开门走出去。
晨风很凉,带着露水的湿气,吹在脸上让人清醒。她走到凤临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天边。
太阳刚刚爬上山头,红彤彤的,像个巨大的蛋黄,把半边天空都染成了暖金色。云彩被镶上了金边,一层一层,铺展得很开。山谷里的雾气还没散尽,在阳光下慢慢蒸腾,像一层薄薄的纱。
“醒了?”凤临没转头,轻声问。
“嗯。”星澜应了一声,眼睛还盯着他看。
凤临的脸色比昨晚好了一些,但依然有种掩饰不住的疲惫。眼下的青影淡了些,但还在。他的眼睛看着远方,眼神很平静,但星澜总觉得那平静底下藏着什么沉重的东西。
“你在看什么?”她问。
“看天。”凤临说,“看这方天地。”
他的声音很轻,像在自言自语:“这片天地很大,很广阔。有无数山川河流,有亿万生灵。但归墟祖地……不在其中。”
星澜心里一动。
“那它在哪?”
“在天地之外。”凤临转过头,看着她,“或者说,在天地将尽之处。那里没有日月星辰,没有山川草木,只有永恒的虚无和混乱的法则。要去那里,我们需要做的准备,比想象中多得多。”
他的语气很认真,很严肃。
星澜知道,他不是在吓唬她,是在陈述事实。
“那……我们要做什么准备?”她问。
凤临没立刻回答。
他转过身,面对着星澜,金眸深邃,像要把她看透。
“澜儿,”他开口,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很清晰,“这条路,一旦踏上,就没有回头路。归墟祖地不是混沌海,不是我们可以随时退出的地方。到了那里,遇到危险,可能连逃的机会都没有。你……真的想好了?”
星澜看着他,毫不犹豫地点头。
“想好了。”她说,“不管多难,多危险,我都要去。”
凤临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好。”他说,“既然你想好了,那我就陪你走到底。”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郑重:“但在这之前,我们需要帮手。单凭我们两个,去归墟祖地无异于送死。我需要召集旧部,联络盟友,尽可能多地获取信息和支持。”
“旧部?”星澜愣了一下,“你还有旧部?”
凤临的唇角弯了一下,那笑意很淡,带着点自嘲。
“我曾是神君,执掌一方神域,麾下自然有部属。”他说,“虽然万年过去,很多人已经散了,死了,或者投靠了玄皓。但总还有一些忠心的,还在等我回去。”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悠远,像是在回忆什么很久以前的事。
“凤翎卫。”他缓缓吐出三个字,“我亲手训练出来的亲卫,一共三百人,个个都是精锐。当年我出事时,他们在外执行任务,逃过一劫。后来玄皓清洗神域,他们散落各界,隐姓埋名,暗中联系,一直在等我回去。”
星澜听得眼睛都瞪大了。
三百精锐亲卫?凤临还有这样的力量?
“那……那他们现在在哪?”她急切地问。
“散落在各界。”凤临说,“有的在下界隐修,有的在诸天流浪,有的……可能已经陨落了。但不管在哪,只要他们还活着,只要收到我的召唤,就会赶来。”
他看向星澜,金眸里闪过一抹锐利的光。
“今天,我要召唤他们。”
星澜的心跳加快了。
她忽然意识到,凤临要做的,不是简单的准备,而是一场真正的大动作。召集旧部,联络盟友,获取信息……这是要把所有能用的力量都调动起来,为去归墟祖地做准备。
“我能做什么?”她问。
“你看着就好。”凤临说,“今天的事,我来做。你只需要记住,从今往后,你会见到很多人,听到很多事。有些可能会超出你的认知,有些可能会让你不安。但别怕,有我在。”
星澜用力点头。
她不怕。有凤临在,她什么都不怕。
凤临没再说话,转身走进屋里。
星澜跟进去,看见他从储物箱里取出几样东西。
一块巴掌大的、墨黑色的令牌,令牌正面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金色凤凰,背面是密密麻麻的、看不懂的符文。
一支三尺长的、通体莹白的玉笔,笔杆上雕着云纹,笔尖泛着淡淡的金光。
还有一小盒朱砂,颜色鲜红得像血,装在白玉盒里,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凤临把这三样东西拿到屋外的空地上,放在石桌上。
然后,他走到空地中央,盘膝坐下。
“离远点。”他对星澜说。
星澜退到木屋门口,远远看着。
凤临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他的双手抬起,在胸前结了一个复杂的手印。那手印很奇怪,十指交错,拇指相抵,形成一个像鸟翅一样的形状。
随着手印结成,他周身开始泛起淡淡的金色光芒。
那光芒起初很弱,像萤火,但渐渐变强,变亮,最后化作一道金色的光柱,冲天而起!
光柱很细,只有碗口粗,但极其凝实,像一根金色的柱子,直插云霄。光柱周围,空气开始扭曲,泛起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波纹,像石子投入水面激起的涟漪。
星澜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着那道光柱。
她能感觉到,光柱里蕴含着庞大的能量,那能量很纯粹,很古老,带着一种至高无上的威严。
凤临坐在光柱中央,闭着眼睛,脸色平静,但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的嘴唇在动,像是在念诵什么咒语,但没有声音。
突然,他睁开眼睛!
那双金眸在光柱的映照下,亮得像两轮小太阳,刺得星澜几乎睁不开眼。
凤临抬起右手,食指伸出,指尖凝聚出一滴金色的血液。
那血滴悬浮在他指尖,缓缓旋转,像一颗微小的金色星辰。
凤临手指一弹,血滴飞出,精准地落在那块墨黑色的令牌上。
“嗡——”
令牌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表面的金色凤凰纹路骤然亮起,像活过来一般,在令牌上游动起来!
凤凰的翅膀在扇动,尾羽在摇曳,眼睛在闪烁。它从令牌上挣脱出来,化作一只巴掌大的金色凤凰虚影,绕着光柱盘旋飞舞。
凤临没停。
他拿起那支玉笔,蘸了朱砂,开始在虚空中书写。
笔尖划过空气,留下了一道道鲜红的痕迹。那些痕迹不是普通的墨迹,而是符文,是咒文,是一种星澜完全看不懂的、古老而神秘的文字。
他写得很慢,很认真。每一笔都极其用力,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随着符文一个个写出,他的脸色越来越白,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但他的手很稳,笔尖没有一丝颤抖。
当最后一个符文写完时,凤临猛地喷出一口金色的血液!
那口血喷在虚空中的符文上,所有符文瞬间燃烧起来,化作一片金色的火焰!
火焰熊熊燃烧,却不灼人,反而散发着一种温暖而神圣的气息。火焰中,那些符文扭曲、变形,最后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冲天而起,融入那道光柱中。
光柱骤然膨胀!
从碗口粗,变成了水桶粗,又变成了磨盘粗!
金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山谷,连天上的太阳都显得黯然失色。光芒所及之处,草木摇曳,鸟兽惊飞,连山涧的水声都仿佛被压了下去。
山谷在震动。
不是地震那种剧烈的震动,而是一种轻微的、持续的颤抖。像是有什么庞大的力量正在苏醒,正在降临。
星澜紧紧抓着门框,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她的眼睛被光芒刺得生疼,但她舍不得闭上,死死盯着那片金色的光海。
她看见,光柱中,那只金色的凤凰虚影在迅速变大。
从巴掌大,变成鹰隼大,变成鹏鸟大,最后化作一只翼展数丈的、栩栩如生的金色凤凰!
凤凰仰天长鸣!
那鸣声清越嘹亮,穿透云霄,传遍四野。山谷里的鸟雀听到这声音,纷纷从藏身处飞出来,在空中盘旋鸣叫,像是在回应,又像是在朝拜。
凤凰在光柱中盘旋三圈,然后猛地振翅,朝着天际飞去!
它飞得极快,像一道金色的流星,眨眼间就消失在云端。
但它的鸣声还在回荡,久久不散。
光柱渐渐黯淡下去,最后化作点点金光,消散在空气中。
山谷恢复了平静。
鸟雀散去,草木静止,山涧的水声重新清晰起来。
一切都好像没发生过。
但星澜知道,不一样了。
凤临还坐在原地,低着头,胸口剧烈起伏,呼吸粗重。他的脸色苍白得像纸,额头上的汗珠汇成线,顺着脸颊往下淌。他的衣服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清瘦的轮廓。
星澜冲过去,扶住他。
“凤临!你怎么样?”
凤临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没事。”他的声音很哑,像砂纸磨过石头,“只是……消耗大了点。”
他扶着星澜的手,慢慢站起来。腿有点软,晃了一下,被星澜紧紧扶住。
“成功了?”星澜问。
“嗯。”凤临点头,“召唤令已经发出。接下来,就是等了。”
他看向远方,眼神深邃:“快则三五日,慢则十天半月,该来的人,都会来。”
星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天边,云卷云舒,阳光正好。
一切都很平静。
但她知道,这份平静很快就会被打破。
凤翎卫,中央神朝,妖族……各方势力都会汇聚而来。
这座宁静的山谷,将不再宁静。
而她,将亲眼见证这一切。
“回去休息吧。”凤临说,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接下来几天,有的忙了。”
星澜扶着他,慢慢走回屋里。
她把他扶到床上躺下,给他盖好被子。凤临闭着眼睛,很快就睡着了,呼吸平稳,但脸色依旧苍白。
星澜坐在床边,看着他熟睡的脸,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有感动,有心疼,有担忧,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她知道,从今天起,一切都不一样了。
凤临不再是她一个人的凤临,他是神君,是领袖,是即将带领一群人踏上绝路的冒险者。
而她,也不再是那个需要被完全保护的小丫头。
她是他的同伴,是他的学生,是即将和他一起面对一切危险的人。
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凤临的脸颊。
温热的,真实的。
“我会陪着你的。”她低声说,“不管前面有什么,我都陪着你。”
凤临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动了动,像是听到了她的话。
星澜收回手,站起身。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山谷。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但她知道,风暴即将来临。
而她和凤临,就在风暴的中心。
她不怕。
因为她知道,无论风暴多猛烈,她都会和他一起面对。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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