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谷入口隐在一处断崖之下。
从外看去，只是一道毫不起眼的山隙，藤蔓缠绕，杂草丛生。但守墓人拨开藤萝时，云璃看到岩壁上刻着细密的符文，在昏暗中泛着幽幽的绿光，如同鬼眼。
“紧跟我，莫要触碰任何东西。”守墓人嘶哑的声音在狭窄的通道内回荡。他一手搀扶着依旧昏迷的谢听澜，另一只手举着一盏泛着苍白光芒的骨灯——灯油是某种粘稠的黑色液体，燃烧时散发出刺鼻的腥气，却奇迹般驱散了通道内弥漫的、令人不安的寒意。
云璃拄着木棍，艰难地跟在后面。左腿敷了“九幽寒髓膏”后，痛楚减轻了许多，但整条腿依旧麻木，仿佛不属于自己。每一次迈步，都靠右腿和双臂支撑，走得异常缓慢。
通道向下倾斜，越来越深。岩壁上的符文越来越密集，有些地方甚至刻满了整面石壁，符文的形状也从最初的简单线条，逐渐演变为扭曲诡异的图案，如同无数蜷缩的人形。
空气渐渐变得污浊，弥漫着一股混合了腐土、血腥和某种奇异香料的怪味。温度却在下降，呼出的气息凝成白雾，石壁上凝结着薄薄的冰霜。
“幽冥谷分九层，我们现在在第一层‘引魂道’。”守墓人头也不回地解释，“这里的符文是‘困魂咒’，用来囚禁误入者的魂魄。莫要看太久，看久了，魂会被吸进去。”
云璃连忙移开目光，只盯着脚下崎岖不平的石阶。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一道石门。
门是整块黑石雕成，门上浮雕着百鬼夜行的图案，狰狞可怖。门缝处贴着数道符纸，纸已泛黄，但上面的朱砂符文依旧鲜红如血。
守墓人停下脚步，将谢听澜靠在墙边，从怀中取出那枚幽冥令，按在石门中央一处凹槽内。
“咔哒”一声轻响，石门缓缓向内打开。
门后是一片开阔的空间。
与其说是山谷，不如说是一座巨大的、天然形成的石窟。穹顶高不见顶，无数钟乳石垂下，在骨灯苍白的光照下，如同倒悬的尸林。地面铺着青黑色的石板，石板上同样刻满符文，只是这里的符文更加繁复，隐隐有暗红色的光泽在其中流动，仿佛活物。
石窟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圆形坑洞。坑洞边缘立着九根石柱，每根柱子上都用铁链锁着一具……东西。
是尸骸，但又不完全是。
那些“东西”还保持着基本的人形，但皮肉干瘪如革，紧贴着骨骼，眼眶空洞，嘴巴大张，仿佛在无声嘶吼。更诡异的是，它们的胸腔内，隐约可见微弱跳动的、暗红色的光点。
“这是‘养尸坑’。”守墓人的声音毫无波澜，“幽冥道用活人炼制尸傀的地方。那些心脏还在跳动的，是还未完全炼成的半成品。”
云璃胃里一阵翻腾，强忍着才没吐出来。
她移开目光，看向四周。石窟边缘，依着岩壁建有一排石室，门扉紧闭，不知里面藏着什么。
“你母亲的东西，在第七层‘藏珍阁’。”守墓人道，“但以你现在的状态，下到第七层必死无疑。我们只能先去第三层‘百草堂’，那里或许有暂时压制你毒性的药物。”
他重新背起谢听澜，向石窟左侧的一条通道走去。
云璃连忙跟上。
这条通道比刚才的更窄更陡，石阶湿滑，布满青苔。守墓人走得很稳，但云璃却走得异常艰难，好几次险些滑倒。
约莫一刻钟后，前方出现光亮。
不是骨灯的苍白光，而是柔和的、淡绿色的荧光。
走出通道，眼前的景象让云璃愣住了。
这是一片完全不同的空间——穹顶嵌着无数发光的晶石，投下莹莹绿光。地面是松软的黑色土壤，生长着各种奇形怪状的植物:有叶片如人手的藤蔓，有花朵如骷髅的灌木，有结着幽蓝果实的矮树……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混合了药香与腐臭的气味。
“百草堂，幽冥道的药圃。”守墓人将谢听澜放在一块平整的石台上，“这里种植的都是炼制毒药、蛊虫和幽冥法术所需的奇花异草。小心，别碰任何东西，很多植物本身就有剧毒，或者会释放迷幻孢子。”
他走到一丛开着紫色小花的植株前，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摘取了几片叶子，又从怀里取出个小玉盒，装了些植株根部的黑色泥土。
“这是‘噬魂藤’，它的根泥能暂时中和‘蚀魂灰煞’的毒性。”守墓人走回来，将那玉盒递给云璃，“内服，每次指甲盖大小，用水送服。一日三次，可保你三日之内毒性不扩散。”
云璃接过玉盒，犹豫道:“谢楼主的伤……”
守墓人检查了谢听澜的伤势，眉头紧锁:“外伤倒还好，但他体内……有‘噬魂丝’。”
“噬魂丝？”
“幽冥道的一种阴毒手段。”守墓人沉声道，“将特制的丝线打入敌人体内，丝线会沿着经脉游走，最终钻入心脏，吞噬魂魄。中者三日之内，必死无疑。”
云璃脸色煞白:“能救吗？”
“需要‘净魂草’。”守墓人环视药圃，“但净魂草极其稀有，整个幽冥谷恐怕也只有一株，而且……”他顿了顿，“应该在第七层，藏珍阁附近。”
又是第七层。
云璃咬牙:“那就去第七层。”
“你疯了？”守墓人盯着她，“以你现在的状态，别说第七层，就是这第三层，都随时可能丧命。而且……”他看向昏迷的谢听澜，“他等不了那么久。噬魂丝一旦入心，神仙难救。”
“那怎么办？”云璃急切地问。
守墓人沉默良久，缓缓道:“还有一个办法，但风险更大。”
“什么办法？”
“用你的镜心之力，强行逼出噬魂丝。”守墓人看着她，“但你现在对镜心之力的掌控极其有限，强行催动，轻则经脉尽断，重则……魂飞魄散。”
云璃毫不犹豫:“我试。”
“你……”守墓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为了他，值得吗？”
云璃看向昏迷的谢听澜，看着他苍白的脸，紧闭的眼，还有肩上依旧渗血的伤口。
“他为了我，差点死了。”她轻声道，“若他死了，我就算活下来，又有什么意义？”
守墓人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再劝阻:“好。但我必须提醒你，镜心之力虽能净化幽冥邪术，但你现在身体虚弱，强行催动的反噬，可能会让你永远失去这条腿，甚至……更多。”
云璃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一片清明:“告诉我怎么做。”
守墓人让她盘膝坐下，将谢听澜扶起，靠在她身前，背对着她。
“将手按在他后心，沉入识海，呼唤镜心之力。记住，不要强求，能引出多少算多少。然后用那股力量，顺着他的经脉探查，找到噬魂丝的位置，再一点点将其逼出体外。”
云璃照做。
她的手按在谢听澜后心，隔着衣物，能感觉到他微弱的体温和心跳。她闭上眼，将意识沉入心口。
微光……微光……
怀中的玉佩开始发热，两股温凉交织的气息涌入心口。微光渐渐亮起，虽然依旧微弱，但至少有了回应。
她引导着那股微弱的力量，顺着掌心，渗入谢听澜体内。
然后，她“看”到了。
不是用眼睛，而是用那股力量感知到——谢听澜的经脉内，游走着数十道细如发丝、漆黑如墨的丝线！它们如同活物，在经脉中蠕动，所过之处，留下淡淡的黑色痕迹，那是魂魄被侵蚀的迹象。
更可怕的是，有三道丝线已经接近心脉，再有半个时辰，就会钻入心脏！
云璃咬牙，集中全部精神，控制着镜心之力，化作纤细的光丝，缠绕向那些黑色丝线。
两者接触的瞬间，黑色丝线剧烈挣扎，仿佛感受到天敌！镜心之力虽然微弱，却带着至阳至纯的气息，正是幽冥邪术的克星。
但云璃太虚弱了。
她感到自己的意识在迅速消耗，眼前阵阵发黑，左腿的麻木感开始向全身蔓延。但她不能停，一旦停下，谢听澜必死无疑！
她咬破舌尖，剧痛让意识清醒了一瞬。她不顾一切地催动镜心之力，光丝骤然明亮，将最近的一道黑色丝线紧紧缠绕！
“滋——”
仿佛冷水滴入热油，黑色丝线在光丝的缠绕下迅速消融，化作一缕黑烟，从谢听澜体表逸出！
有用！
云璃精神一振，强撑着继续。
一道，两道，三道……
每逼出一道噬魂丝，她就虚弱一分。汗水浸透了衣衫，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渗出鲜血——那是强行催动力量导致的内伤。
但她没有停。
第五道，第六道，第七道……
终于，只剩下那三道接近心脉的丝线了。
但此刻，云璃也到了极限。她感到自己像一盏即将燃尽的油灯，意识开始模糊，连维持坐姿都困难。
“丫头，停下！”守墓人焦急的声音似远似近，“再继续，你会死！”
云璃听不清了。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三道黑色丝线，和怀中微弱的、却依旧搏动着的玉佩温度。
凌殊……
她在心中无声呼唤。
帮帮我……
最后一次……
仿佛回应她的呼唤，两枚玉佩同时爆发出强烈的光芒！一股精纯而庞大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江河，瞬间涌入她的身体！
云璃闷哼一声，嘴角鲜血狂喷，但眼中却金光大盛！
她引导着这股借来的力量，化作三道金色锁链，狠狠缠向最后三道噬魂丝！
“轰！”
金光与黑气激烈碰撞，在谢听澜体内爆发出无声的震荡！他身体剧烈颤抖，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但那三道噬魂丝，也在金光中寸寸消融，最终化作飞灰！
成功了……
云璃眼前一黑，软软倒下。
守墓人连忙扶住她，迅速探了探她的脉搏，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脉象紊乱，气血逆流，经脉多处受损，更可怕的是……她的魂魄，有离散的迹象！
镜心之力虽强，但对使用者的消耗也极大。云璃本就重伤虚弱，又强行催动，此刻已是油尽灯枯之态。
守墓人迅速取出一枚乌黑的丹药，塞入她口中，又用银针刺入她几处大穴，稳住心脉。
做完这一切，他才长舒一口气，看向依旧昏迷的谢听澜。
谢听澜的脸色已恢复了些许红润，呼吸平稳，显然噬魂丝已除，性命无碍。
守墓人又看了看云璃，眉头紧锁。
这丫头……比想象中更倔，也更重情义。
这样的人，注定要走一条荆棘遍布的路。
他轻叹一声，盘膝坐下，闭目调息，为接下来的路程保存体力。
不知过了多久，云璃在剧痛中醒来。
她感到自己仿佛被拆散了重组，每一寸骨头都在痛，每一根经脉都在抽搐。左腿依旧麻木，但更可怕的是，她的右腿也开始传来刺痛——那是强行催动力量导致的后遗症。
“醒了？”守墓人的声音传来。
云璃艰难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药圃边缘的石台上，身上盖着守墓人的外袍。谢听澜躺在她旁边，还未醒，但脸色好了许多。
“他……”她嘶声开口，喉咙干涩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死不了。”守墓人递过水囊，“但你……情况很糟。”
云璃喝了口水，勉强坐起:“我们……还要去第七层吗？”
“必须去。”守墓人沉声道，“你现在的情况，只有第七层的‘魂玉’能稳住魂魄。否则三日内，魂魄必散。”
魂玉……
云璃苦笑。又是不得不去的理由。
“谢楼主什么时候能醒？”
“快了。”守墓人看向谢听澜，“噬魂丝已除，以他的修为，最多再有一两个时辰就能醒来。”
正说着，谢听澜的手指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先是迷茫，随即迅速恢复清明。他坐起身，看了看周围，又看向云璃，瞬间明白了什么。
“你……”他声音沙哑，“用了镜心之力？”
云璃点头，想笑，却牵动了内伤，剧烈咳嗽起来。
谢听澜连忙扶住她，探了探她的脉，脸色骤变:“胡闹！你知不知道这样会……”
“会死，我知道。”云璃打断他，咳嗽稍止，虚弱地笑了笑，“但你活着，值了。”
谢听澜看着她，眼中情绪翻涌，最终化作一声长叹。
“傻丫头。”
云璃摇摇头，看向守墓人:“前辈，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守墓人站起身:“现在。你们的动静虽然不大，但难保不会惊动幽冥道的守卫。必须尽快拿到东西，离开这里。”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向药圃深处走去。
云璃在谢听澜的搀扶下，艰难跟上。
药圃很大，越往里走，植物越诡异。有些植株会发出婴儿般的啼哭，有些会喷吐毒雾，还有些会突然伸出藤蔓攻击。幸好有守墓人带路，他总是能提前避开危险，或者用特殊手法化解。
走了约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一道向下的螺旋石阶。
石阶很窄，仅容一人通过。两侧岩壁上，镶嵌着惨白的头骨，每个头骨的眼眶里都跳动着幽绿的鬼火，将石阶映照得阴森可怖。
“这是‘白骨阶’，通往第四层‘炼狱场’。”守墓人低声道，“都小心些，莫要触碰任何头骨，也别看它们的眼睛。”
三人依次走下石阶。
越往下，温度越高。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和焦臭的气味，隐约还能听到痛苦的哀嚎和铁链拖曳的声音。
终于走完石阶，眼前的景象让云璃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一片巨大的熔岩洞穴，地面龟裂，裂缝中流淌着赤红的岩浆。洞穴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沸腾的血池，池中浸泡着无数具尸体，有些还在挣扎，有些早已化作白骨。
血池周围，立着数十根铁柱，每根柱子上都绑着一个人——或者曾经是人。他们被铁链穿透琵琶骨，吊在柱上，浑身是伤，有的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更远处，还有一些石台，台上摆放着各种刑具，几个穿着黑袍的人正在对囚犯用刑，惨叫声此起彼伏。
“第四层，炼狱场。”守墓人的声音冰冷，“幽冥道审讯、折磨和炼制活尸的地方。”
云璃强忍着不适，移开目光。
“我们……怎么过去？”
“绕过去。”守墓人指向洞穴边缘，“那边有条隐秘的小路，可以避开守卫。但动作要快，若被发现，惊动了守卫，我们谁也走不了。”
三人沿着洞穴边缘，小心翼翼地前进。
就在这时，血池中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一个囚犯挣脱了束缚，从血池中爬了出来，浑身浴血，状若疯魔地向他们冲来！
“救……救我……”他嘶声呼喊，眼中满是绝望。
但他还未靠近，一支漆黑的箭矢便从暗处射来，正中他的后心！囚犯扑倒在地，抽搐几下，便不动了。
一个黑袍人从阴影中走出，踢了踢尸体，冷笑:“还想逃？”
他转身正要离开，忽然看到了云璃三人！
四目相对。
黑袍人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厉声大喝:“有入侵者！”
霎时间，整个洞穴沸腾了！
数十个黑袍人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三人团团围住！
守墓人脸色一沉:“麻烦了。”
谢听澜拔剑出鞘，护在云璃身前。
黑袍人中，走出一个身材高大、脸上戴青铜面具的人。他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沉闷而阴冷:“敢闯幽冥谷，胆子不小。报上名来，留你们全尸。”
守墓人上前一步，嘶哑开口:“老朽只是路过，取点东西就走。行个方便如何？”
“方便？”面具人冷笑，“幽冥谷的规矩，擅入者死！拿下！”
黑袍人一拥而上！
谢听澜剑光如龙，瞬间斩杀三人！守墓人则从袖中取出数枚骨钉，挥手掷出，每一钉都精准地射入一个黑袍人的眉心！
但敌人太多了。
而且这些黑袍人显然训练有素，配合默契，招招狠辣，完全是搏命的打法。
云璃靠在岩壁上，心急如焚。她现在的状态，连站都站不稳，更别说帮忙了。
正焦急间，她忽然看到那个面具人悄悄绕到谢听澜身后，手中多了一柄漆黑的短刃，刃上泛着幽绿的光——显然淬了剧毒！
“小心！”云璃惊呼。
但已经晚了！
短刃刺向谢听澜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守墓人猛地掷出一枚骨钉，击偏了短刃！但面具人反应极快，反手一刀，划破了守墓人的手臂！
黑色的血液溅出——守墓人的血，竟然是黑色的！
面具人愣住了，随即狂喜:“是你！‘黑血老鬼’！幽冥道通缉了三十年的叛徒！没想到你还敢回来！”
守墓人——黑血老鬼脸色阴沉，撕下衣袖，露出枯瘦的手臂。手臂上，布满了诡异的黑色纹路，如同蛛网。
“既然认出来了，那就更不能让你们活了。”
他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那些黑色纹路骤然亮起，散发出阴冷的气息！
面具人大惊失色:“你竟然……炼成了‘黑死咒’？！快撤！”
但已经来不及了。
黑血老鬼双手一推，一股无形的黑色波纹扩散开来！所过之处，黑袍人纷纷惨叫倒地，皮肤迅速变黑、溃烂，眨眼间便化作一滩黑水！
连那个面具人也未能幸免，虽然他及时后退，但手臂还是被波纹扫中，整条手臂瞬间腐烂！
“走！”黑血老鬼低喝，抓起云璃和谢听澜，冲向洞穴另一头的通道。
身后，幸存的几个黑袍人惊恐地避开黑水，不敢再追。
三人冲进通道，黑血老鬼放下他们，剧烈喘息，手臂上的黑色纹路黯淡了许多，显然刚才那一击消耗极大。
“前辈……”云璃担忧地看着他。
“无妨。”黑血老鬼摆摆手，“旧伤复发而已。快走，他们很快会追来。”
三人继续前进。
这条通道通往第五层，但黑血老鬼没有停留，带着他们绕过第五层、第六层，直接向第七层进发。
越往下，幽冥道的守卫越森严，机关陷阱也越多。但黑血老鬼对这里似乎极其熟悉，总能提前避开危险，或者找到隐秘的小路。
终于，在又躲过三波巡逻后，他们来到了第七层的入口。
这是一道青铜大门，门上雕刻着复杂的星图，星图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狰狞的鬼脸。
“藏珍阁。”黑血老鬼低声道，“幽冥道收藏珍宝、秘籍和重要物品的地方。你母亲的东西，就在里面。”
他取出幽冥令，按在鬼脸的眉心。
青铜大门缓缓打开。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的殿堂。
殿堂四周，是一排排高耸的书架，架上摆满了古籍、卷轴和各式各样的盒子。殿堂中央，是一座石台，台上悬浮着三件物品:一块拳头大小、泛着温润白光的玉石；一卷用金线捆扎的羊皮卷；还有一枚……戒指。
戒指很朴素，白银打造，戒面镶嵌着一颗小小的、透明的晶石，晶石内部，似乎有微光流转。
看到那枚戒指的瞬间，云璃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一种血脉相连的悸动，从灵魂深处传来。
那是……母亲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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