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窗外几只寒鸦掠过枯枝,翅尖撕开凝滞的空气,发出枯叶刮擦铁皮般的“嘎——嚓”声;抖落的碎雪簌簌砸在青瓦上,像一把把细盐撒进冷油锅,**噼啪轻爆,转瞬消尽**。
屋里地龙烧得太热,铜兽炉口蒸腾着近乎透明的白气,闷得人胸口发慌,**喉头泛起铁锈味的干涩,指尖按在紫檀案上,竟沁出微汗,黏住一粒浮尘**。
林墨一脚踹开偏殿大门,带进一股子风雪气和浓得化不开的苦药味——**那气味又苦又腥,混着陈年黄连渣的涩、焦炭熏烤的焦糊气,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类似腐烂银杏果的甜腥底调**。
她手里那碗黑乎乎的药汁还在冒泡,**气泡破裂时“啵”一声闷响,浮沫边缘泛着油亮的褐绿光泽,像阴沟里翻涌的淤泥刚被冻裂的表皮**。
苏烬宁没理会那碗能要人半条命的苦水。
她歪在榻上,手里捏着根银簪,正百无聊赖地挑弄着那张沾了血手印的供状——**血迹已干成暗褐硬痂,边缘微微翘起,指腹蹭过时发出极细微的“沙沙”声,像蚕食桑叶**。
华贵妃这字写得倒挺娟秀,就是骨头太软。
簪尖沾了点唾沫,在供状背面的空白处轻轻一划——**唾沫遇纸微嘶,腾起一缕几乎不可见的白烟,纸面随即蜷曲出细小波纹**。
原本泛黄的纸张像被烫了一下,显出一行极淡的灰字:“慈宁宫地窖藏有先帝私印”。
果然。
苏烬宁眼皮都没抬,指尖一松,那张轻飘飘的纸就滑进了林墨刚端来的药碗里。
墨迹遇热即化,**药汁表面漾开一圈蛛网状的灰晕,迅速洇散,气泡“咕嘟”一颤,复归死寂**,眨眼间就跟那碗“淤泥”融为一体,连个渣都不剩。
“这药你也别喝了,全是墨臭味。”林墨把碗往案上一墩,**瓷壁撞上红木,“咚”一声钝响,溅出的药汁烫得案面滋滋作响,腾起一缕带着焦糊味的白气,木纹瞬间蜷曲发黑**,“刚好,我也没指望你能活过今晚。”
话音未落,床榻下的金砖发出闷响——**不是敲击,而是沉沉的“嗡……”一声共振,仿佛地底有巨兽翻身,砖缝里簌簌漏下细灰**。
一块地砖毫无征兆地翻起,青鸢像只刚钻出洞的土拨鼠,灰头土脸地冒了出来——**她额角蹭破一道血口,渗出的血珠混着灰泥,在烛光下泛着暗红油光;怀里那麻布裹成的“粽子”硌得她肋骨生疼,布面还透出湿漉漉的尿臊气**。
她怀里还死死勒着个用麻布裹得像粽子一样的人形物体。
“主子,抓到了。”
青鸢把那“粽子”往地上一扔,麻布散开,露出个瑟瑟发抖的小宫女——**她脚踝裸露在外,皮肤青白浮肿,冻疮裂口渗着淡黄脓水,每抖一下,脓水便顺着小腿蜿蜒而下,在青砖上拖出细长湿痕**。
看服色,是暴室那边倒恭桶的低等杂役。
那日给沈昭仪递胭脂的,就是这只不起眼的小耗子。
苏烬宁挥手示意青鸢松绑。
她没摆皇后的架子,反倒从枕边摸出一碗温水,顺手撒了一把粉末进去——那是林墨特调的迷迭香,虽然名字好听,实际上就是高纯度的吐真剂。
**粉末入水即溶,水面浮起一层极薄的、泛着珍珠母贝光泽的油膜,随即散开,漾出清冽中裹着微腐的奇异气息,像雨后掀开百年棺盖的松脂香**。
“喝了。”
宫女抖得像筛糠,牙齿磕得瓷碗咔咔响,水洒了一半才勉强灌进去——**喉结上下滚动,吞咽声粗粝如砂纸磨石,嘴角溢出的水混着涎液,在下颌拉出晶亮黏丝**。
苏烬宁支着下巴,眼神聚焦在宫女那双已经开始涣散的瞳孔上:“那个在胭脂盒底部刻‘宁’字栽赃本宫的人,许了你什么?”
“银子……好多银子……”宫女眼神发直,嘴角流涎,“华娘娘身边的桂嬷嬷说……那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只要把胭脂送进去,就让我全家离京……”
好一招借刀杀人。
苏烬宁嗤笑一声。
这华贵妃也是个人才,用皇后的名义指使人栽赃皇后,这逻辑闭环玩得挺溜。
午时刚过,日头惨白——**光如冷刃,斜劈进窗棂,在浮尘里切出两道惨白光柱,照得梁上积灰纤毫毕现,却照不暖人一分**。
御前的大太监李德全带着一脸褶子笑来了,身后跟着两个捧着鎏金香炉的小太监。
“娘娘大喜啊!陛下体恤娘娘凤体违和,特赐‘龙涎安神香’。”李德全那公鸭嗓听得人脑仁疼,**尾音拖得又尖又颤,像钝刀刮过琉璃盏内壁**,“陛下有口谕,娘娘需静心七日,这六宫的琐事嘛,陛下先代劳了。”
这哪是安神,分明是软禁。
苏烬宁脸上笑得端庄得体,眼底却没半分温度:“臣妾谢主隆恩。青鸢,把这好东西供起来,别糟蹋了。”
李德全前脚刚走,青鸢后脚就拎着香炉进了偏殿那间早已清空的密室。
那宫女还瘫在地上做美梦——**胸膛起伏微弱,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薄雾,又被香炉逸出的甜腻异香裹挟、吞噬**。
袅袅青烟升起,带着股甜腻的异香——**初闻似蜜饯桂花,再嗅却泛出陈年龙脑的樟脑凉意,最后舌尖隐隐发麻,仿佛含了片薄荷叶**。
苏烬宁站在通风口上风处,捂着口鼻,冲林墨挑了挑眉。
林墨翻了个白眼,从袖子里掏出一根不知什么材质的空心铜管,一头连着偏殿,一头连着苏烬宁手中的凤印。
这凤印是个空心的巧夺天工之物,内壁有特殊的扩音构造,能将声音聚拢不散。
“说吧,把你刚才交代的,对着这烟再说一遍。”
那宫女吸了这加料的“龙涎香”,脑子早成了浆糊,问什么说什么,把桂嬷嬷如何接头、如何给银子、如何威胁她家人的破事儿倒豆子似的全吐了出来——**声音黏稠含混,每个字都像裹着痰液挤出来,尾音拖着湿漉漉的颤音,在密室四壁撞出微弱回响**。
声音顺着铜管,被一丝不差地“锁”进了凤印的暗格里。
虽然没有录音笔那么高清,但也足以成为将来翻盘的铁证。
申时三刻,天色阴沉得像要塌下来——**铅灰色云层低低压着飞檐,檐角铜铃纹丝不动,空气凝滞如胶,连呼吸都带上铁锈味的沉重**。
林墨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扣住苏烬宁的手腕,三根金针不由分说地扎进了她的少商穴。
“你疯够了没有?”林墨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显而易见的怒火,“你左眼那条经络已经开始枯萎了!再这么耗费心神,大罗神仙也救不回你这双招子!”
苏烬宁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针尖刺入时皮肤绷紧如鼓面,针尾随脉搏微微震颤,左眼视野边缘骤然漫开一片蛛网状的灰翳**,却强撑着没缩手。
她用那是没被扎针的手,费力地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枚沾着胃液和血丝的玉蝉。
这玩意儿刚从沈昭仪的尸身肚子里剖出来,还没洗干净,带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那腥气浓烈刺鼻,混着胃酸的酸腐、内脏破裂的甜腻、还有玉质沁入血水后散发的、类似铁锈泡在陈醋里的金属腥气,一靠近便激得人喉头痉挛**。
“这东西,比我的眼睛值钱。”
苏烬宁把玉蝉硬塞进林墨手里,掌心湿腻腻的——**玉蝉冰凉滑腻,表面覆着层黏稠血膜,指尖按上去,能清晰感受到玉质内部细微的冰裂纹路,以及尚未凝固的、微微搏动的温热**,“沈昭仪临死前把它吞下去,就是为了保住里面的东西。这里面藏着半块太后的亲笔密令,能调动京郊三千死士。”
林墨嫌弃地想甩开,却被苏烬宁死死攥住。
“替我跑一趟。”苏烬宁盯着林墨的眼睛,语气是从未有过的郑重,“交给城南‘百草堂’掌柜,就跟他说……‘蝉蜕’计划,启动。”
夜深得像一口浓墨染的大缸——**窗外虫鸣全无,连风都死了,唯有更漏声“滴、嗒”慢得令人心焦,每一声都像冰锥凿在耳膜上**。
苏烬宁坐在妆台前,拿着热毛巾,一点点擦去脸上那层伪装病容的特制铅粉。
随着惨白的粉末落下,铜镜里映出一张冷艳逼人的脸——**镜面微漾,烛光在她颧骨投下锐利阴影,眼尾一道旧疤若隐若现,像未干的朱砂墨线**。
哪里还有半点白日里那副随时要断气的病秧子模样?
窗外树影摇曳,一道黑影如大鸟般掠过屋檐,悄无声息——**檐角铜铃依旧静默,但窗纸忽地一凹,仿佛被无形之手按压,又倏然弹回**。
苏烬宁手上的动作没停,只是借着放毛巾的动作,不着痕迹地将那方沉甸甸的凤印压在了最底层的妆奁之下。
“咔哒”一声轻响,机关咬合——**清脆短促,像冰珠坠入玉盂,余音在空寂妆阁里绕了半圈才散**。
下一秒,一道低沉的男声在屏风后突兀地响起,带着几分戏谑和凉意。
“爱妃这脸变得,比你那张供状还要精彩几分。”
萧景珩背着手从阴影里走出来。
他换了一身墨色常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腰间那块玉佩泛着冷光——**玉光幽微,不似月华清冷,倒像深潭里沉了十年的寒铁,只一瞥,便觉颊边肌肤微刺**。
苏烬宁指尖一顿,既没行礼也没惊慌。
她慢条斯理地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直直撞进男人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陛下既然这么爱看戏,那不如给臣妾解个惑。”
她微微前倾,像是在和情人低语,吐出的话却带着刀锋,“昨儿夜里,您连夜把西苑武库里那几百桶火油全调走了,是为了防谁?还是说……您早就等着臣妾放这把火?”
萧景珩没说话,只是目光沉沉地盯着她,仿佛在评估一只猎物的爪牙是否足够锋利。
殿内的烛火跳动了一下,爆出一个灯花——**“噼啪”脆响,火星四溅,映得两人瞳孔里同时跃动起一小簇转瞬即逝的、猩红的火苗**。
天还没亮,林墨便背着那只标志性的破药篓子,手里捏着块“采药”的出宫腰牌,大摇大摆地出了神武门。
那枚带着腥味的玉蝉,就缝在她袖口的夹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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