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六,阻卜部大帐。李甫看着远处烟尘中疾驰而来的宋军骑兵,脸色铁青。他转向忽察儿,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大酋长,这是何意?宋军怎么来得这么快?”
忽察儿也皱起眉头:“老夫不知。”
帐帘掀开,巴图昂然而入,抚胸行礼:“白达旦部巴图,奉大宋都总管刘光世和振武王渊将军之命,特来呈送请柬。”
他双手奉上一卷烫金请柬:“五日后,刘光世总管将在乌兰巴托举行草原会盟,共商筑城、通商、划界三件大事。王将军说,忽察儿大酋长是草原智者,不可缺席。”
忽察儿接过请柬,展开细看。李甫在一旁死死盯着他的表情。
良久,忽察儿合上请柬,缓缓道:“回去告诉王将军,老夫年迈,腿脚不便。会盟之事,让我侄子乌恩代表阻卜部去吧。”
巴图抱拳:“将军还有一句话,草原的鹰,飞得再高,也要落地。落错了地方,便再也飞不起来了。”
说完,转身出帐。
帐内死寂。李甫忽然笑了,笑声阴冷:“好一个王渊,好一个下马威。大酋长,现在你该明白了——宋人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派个毛头小子来传话,还话里带刺。”
忽察儿沉默,手指摩挲着请柬上的烫金纹路。
“大酋长,不能再犹豫了。”李甫凑近,“宋军已在路上,金国的援军也在路上。此刻不决,待宋军控制草原,阻卜三部便是板上鱼肉。”
“你们金国……真有援军?”忽察儿抬眼。
“三万铁骑已出,十日内必至漠南。”李甫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这是完颜银术可将军的亲笔信。只要大酋长愿为内应,战后,阻卜三部便是草原之主。”
忽察儿盯着那封信,良久,伸手接过。
而帐外阴影中,一个年轻牧民悄悄退走,快步奔向马厩。
他是巴图留下的暗哨——王渊早料定,李甫必会在此刻亮出底牌。
当夜子时,王渊军帐。
“三万金骑……”王渊看着暗哨传回的消息,嘴角却勾起冷笑,“完颜银术可真是下了血本。”
周安世急道:“将军,若金军真有三万援军,加上草原各部若生变,我军西路五万余人恐难抵挡。”
“所以要在他们来之前,把草原收拾干净。”王渊看向杨凡,“杨博士,工坊明日能出多少毛袍?”
“全力赶工的话……两千件。”
“好。”王渊起身,“传令,明日一早,将所有存货——毛袍、毛毯、盐、茶、铁器,全部装车。本将要亲自去阻卜部,送一份大礼。”
杨凡迟疑:“将军,此时去阻卜部,太险。李甫若狗急跳墙……”
“他不敢。”王渊摆手,“草原有草原的规矩——使者不杀,礼物不收。忽察儿若敢动我,便是与所有收过宋人好处的部落为敌。”
他顿了顿:“况且,我也不是空手去。巴图,你那一百新兵,训练得如何了?”
巴图挺胸:“随时可战!”
“明日随我同行。”王渊眼中闪过锐光,“让草原各部看看——咱们宋军训练出来的草原儿郎,是什么成色。”
五月二十七,晨,阻卜部营门外
三十辆大车在营门外一字排开,车上满载货物。王渊只带五十亲兵,与巴图及一百白达旦新兵立于车前。
营门缓缓打开,忽察儿率众而出。他身后,李甫扮作随从,混在人群中。
“王将军远来,老夫有失远迎。”忽察儿抚胸行礼。
王渊下马还礼:“大酋长客气。本将此来,一为送请柬,二为送些薄礼——听闻阻卜部去年冬雪成灾,这些毛袍毛毯,可助部众御寒;盐茶铁器,可解日常之需。”
他一挥手,士卒开始卸货。围观的阻卜部民渐渐聚拢,看到那些精美的毛袍、雪白的盐巴,眼中露出渴望。
忽察儿面色复杂:“王将军厚礼,老夫……愧不敢受。”
“大酋长不必推辞。”王渊走到车前,拿起一件毛袍,亲手披在一个阻卜老人身上,“草原上的规矩,朋友来了,要分享温暖;豺狼来了,才亮出刀箭。大宋视阻卜部为友,自然要分享。”
他转身,看向忽察儿身后的李甫:“倒是有些人,空手而来,只带了一张嘴——说些挑拨离间的话,便想拿走草原几万条性命。”
李甫脸色骤变。
忽察儿沉默良久,终于缓缓抬手:“收下礼物。请王将军……帐中叙话。”
他顿了顿,补充道:“只请将军一人。”
王渊坦然一笑:“好。”
他解下佩刀,递给巴图,独自随忽察儿入帐。
帐帘落下时,李甫眼中闪过一丝杀机。
而巴图的手,已按在了刀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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