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砚归魂录2
第一章 锦衣追骑
残阳如血,将官道染成一匹撕裂的锦缎。沈砚之勒住青骢马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锦盒里的血玉连环正微微发烫,那是祖父临终前塞给他的遗物,此刻却成了烫手山芋。他望着远处翻涌的尘烟,马蹄声由远及近,像密集的鼓点敲在心上。三骑快马裹挟着朔风疾驰而来,为首者玄色披风下露出半截玄甲,腰间虎头令牌在暮色中泛着冷光。沈砚之注意到对方靴筒里隐约露出的绣春刀鞘,那是锦衣卫的制式装备。他迅速将锦盒塞进马鞍暗格,手按剑柄翻身跃上青骢马,缰绳在掌心勒出红痕。“前面可是沈家庄的沈公子?”骑士勒马时,玄甲碰撞声清脆如碎冰。他掀开面甲,刀疤从眉骨延伸至下颌,像条狰狞的蜈蚣,“奉镇北侯令,追查失窃的御赐宝物。”沈砚之指尖摩挲着剑柄上的缠绳,目光扫过骑士身后两人——他们的马蹄铁上都刻着北斗七星纹,这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暗记。“阁下是?”“锦衣卫百户秦风。”刀疤脸拍了拍腰间令牌,“有人看见盗匪在沈家庄附近出没,公子可曾见过可疑人物?”他的眼神像鹰隼般锐利,直刺沈砚之眼底。“三日前确有蒙面人夜袭沈家庄。”沈砚之故意顿了顿,看着对方瞳孔微缩,“只是家仆说,那些人身后跟着的,是镇北侯府的玄甲卫队。”秦风的刀疤抽搐了一下。沈砚之突然勒马后退半步,青骢马不安地刨着蹄子。就在秦风伸手摸向刀柄的刹那,他猛地调转马头,剑鞘在马鞍上一磕,青骢马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身后破空声响起,三支弩箭擦着他的耳畔钉入地面,箭尾的雕翎还在颤抖。“追!”秦风的怒吼被风声撕碎。沈砚之伏在马背上,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马蹄声,突然冷笑——他们要找的根本不是盗匪,而是他怀中的血玉连环。第二章 寒潭魅影雁荡山深处的雾气像化不开的浓墨。沈砚之举着火把走进废弃矿洞,水珠从钟乳石上滴落,在地上砸出细碎的声响。他摸到洞壁上的青铜符牌印记时,突然停住脚步——火把的光晕里,地面上除了他的脚印,还有一串小巧的靴印,鞋头绣着忍冬花纹。身后传来锁链拖动的声响,哗啦啦地在空荡的矿洞里回荡。沈砚之缓缓转身,剑锋半出鞘,火把在掌心转出个弧光。石壁后转出个红衣女子,裙摆上绣着暗金色的九头鸟图腾,与矿洞深处那面石壁上的图腾如出一辙。“沈公子果然好本事。”女子声音娇媚如春水,手中把玩着两枚青铜符牌,“这符牌是我故意留下的,没想到你真能找到这里。”她脚边的雪貂突然竖起耳朵,琥珀色的眼珠死死盯着沈砚之。“阁下是?”沈砚之的剑尖斜指地面,警惕地看着女子袖口露出的银链——那链子上串着七枚菱形刀片,在火光下泛着寒光。“奴家苏媚。”女子掩唇轻笑,雪貂突然如离弦之箭扑向沈砚之咽喉。剑光闪过的刹那,他已侧身避开,剑锋挑向雪貂的七寸。谁知苏媚手腕轻抖,银链如灵蛇般缠住剑身,雪貂趁机折返,竟一口咬住了他的剑穗。“小心了。”苏媚的身影突然化作数道红影,洞顶垂下的冰凌齐齐断裂,化作暗器射向他周身大穴。沈砚之脚尖点地,身形如陀螺般旋转,剑锋在身前织成密不透风的剑网。冰凌撞在剑身上,碎裂成细小的冰晶,混着水汽扑了他满脸。当最后一片冰晶落地时,苏媚已退到石壁前,手中多了个青铜符牌。“这矿洞是前朝‘幽冥阁’的据点。”她指尖划过石壁上的九头鸟图腾,“沈公子可知,血玉连环和这符牌,本是开启幽冥阁宝库的钥匙?”沈砚之突然想起祖父临终前的话:“血玉连环藏着惊天秘密,锦衣卫和幽冥阁都会来抢。”他握紧剑柄,看着苏媚将符牌按进图腾的眼睛里,石壁缓缓移开,露出后面深不见底的寒潭。“下去看看?”苏媚回眸一笑,红衣在幽暗的洞口如火焰般跳动。沈砚之望着潭水中自己模糊的倒影,突然意识到——这女人根本不是冲着血玉连环来的,她在引他进潭底。第三章 故人诡局江南织造署的密牢潮湿阴冷,铁栅栏上生着绿锈。沈砚之捏着青铜符牌靠近第三间牢房时,里面突然传来铁链拖动的声响。“是砚之吗?”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像被砂纸磨过。他猛地抬头——铁栅栏后,二叔沈惊鸿形容枯槁,鬓发皆白,与三年前那个风度翩翩的江南才子判若两人。“二叔!”沈砚之抓住栅栏,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您怎么会在这里?”沈惊鸿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肉里:“血玉连环呢?拿出来!”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像两团燃烧的鬼火。当沈砚之从怀中取出锦盒时,他突然癫狂大笑:“果然在你手里!这宝贝本就该属于沈家!”“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沈砚之盯着他的眼睛,“祖父为何会被指认为叛国贼?”“叛国贼?”沈惊鸿笑得更疯了,唾沫星子溅在沈砚之脸上,“当年若不是你父亲沈敬山告密,祖父怎会落得满门抄斩?他为了攀附镇北侯,连祖宗都卖了!”他突然从发髻中抽出金簪,在墙上划出诡异的符文——那是幽冥阁的招魂咒。整个牢房开始旋转,铁栅栏在咯吱声中扭曲变形。沈砚之撞开暗门冲出时,浓烟已呛得他睁不开眼。他在断墙后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恩师玄机子正将一卷羊皮地图交给苏媚。而羊皮上绘制的,赫然是皇陵地宫的结构图。“师父!”沈砚之失声喊道。玄机子回头时,月光恰好照在他脸上,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睛此刻冰冷如霜。“砚之,你太碍事了。”他轻轻挥手,苏媚手中的青铜符牌突然飞出,直刺沈砚之胸口。剑光与符牌碰撞的刹那,整座织造署突然坍塌。沈砚之被气浪掀翻在地,看着师徒二人的身影消失在火海中,怀中的血玉连环烫得像要烧起来——原来从他离开沈家庄的那一刻起,就掉进了故人编织的陷阱。第四章 雨夜杀机秦淮河水在雨幕中翻涌,画舫上的靡靡之音被狂风撕碎。沈砚之踏着水浪潜入船舱时,琵琶声突然急转直下,如金戈铁马破空而来。他屏住呼吸,剑锋挑开舱门的刹那,十二盏琉璃灯同时熄灭。黑暗中,软鞭带着风声袭来。沈砚之剑锋一挑,鞭梢缠住剑身,他顺势前冲,却闻到一股甜香——是西域奇毒“醉春风”。他立刻闭住呼吸,指尖在剑柄上一弹,剑穗上的银针激射而出,打灭了角落里的熏香。“沈公子好警觉。”苏媚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水里的女鬼,“可知你追查的血玉连环,其实是开启龙脉的钥匙?”沈砚之突然想起祖父的日记:“血玉连环内藏北斗七星阵,可引龙脉之气。”他握紧锦盒,剑锋在黑暗中划出银弧:“皇陵里到底有什么?”“你很快就知道了。”琵琶声突然拔高,舱板猛地崩裂。沈砚之坠入水中的瞬间,看见苏媚手腕上露出的凤凰胎记——那和母亲临终前给他看的胎记一模一样。冰冷的河水包裹着他,血玉连环在怀中发烫。当他挣扎着浮出水面时,画舫已燃起熊熊大火。雨水中,他看见玄机子站在船头,手中拿着罗盘,罗盘指针正对着皇陵的方向。而苏媚的红衣在火光中飘动,像一面招展的旗帜,引领着幽冥阁的死士们向终南山进发。第五章 皇陵迷踪终南山的雪下了整整三天。沈砚之踏着积雪走进皇陵入口时,靴底的青铜符牌突然发烫。墓道两侧的兵马俑眼中红光闪烁,手中的长戈在黑暗中泛着冷光。他注意到每个俑人的胸口都刻着北斗七星纹,与锦衣卫的马蹄铁暗记如出一辙。当他踏入第三进墓室时,整面墙突然移开,露出九具盘膝而坐的干尸。他们的眼眶里嵌着夜明珠,照得墓室亮如白昼。沈砚之怀中的血玉连环突然飞出,悬在干尸头顶,化作一道血色光柱。“终于来了。”玄机子的声音从甬道尽头传来。沈砚之转身时,看见他和苏媚站在石门两侧,身后跟着数十个幽冥阁死士。“祖父,父亲,二叔,恩师……”他低声念着,剑锋在掌心转了个圈,“你们布这个局,到底想干什么?”“开启龙脉,颠覆大明。”玄机子缓缓举起罗盘,“当年你祖父发现皇陵里藏着前朝宝藏,本想献给朝廷,却被镇北侯诬陷为叛国贼。我们隐忍二十年,就是为了今天。”苏媚突然摘下兜帽,露出一张与沈砚之母亲极为相似的脸:“我是你母亲的妹妹,当年她为了保护你,假意投靠镇北侯,却被沈敬山灭口。”她手腕上的凤凰胎记在火光中跳动,“这血玉连环,本就是我们苏家的传家宝。”沈砚之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小心凤凰胎记的人。”他看着眼前的两人,突然大笑:“你们以为开启龙脉就能改变一切?镇北侯早就布好了天罗地网,就等你们自投罗网。”话音未落,墓道突然传来震天的厮杀声。锦衣卫的玄甲卫队如潮水般涌来,秦风的刀疤脸在火光中格外狰狞。“抓住叛党,赏银万两!”玄机子脸色大变,苏媚却突然冲向血玉连环:“来不及了!”她的手掌按在光柱上,干尸们突然睁开眼睛,胸口的青铜符牌与沈砚之腰间的令牌产生共鸣。整个皇陵开始摇晃,石顶的裂缝中落下碎石。沈砚之看着三方人马在墓道中厮杀,突然握紧了剑柄。血玉连环的光芒越来越盛,他仿佛看到了祖父被斩首时的鲜血,母亲临终前的泪水,还有那些在阴谋中死去的无辜者。当秦风的绣春刀砍向玄机子时,他突然横剑挡住——这场因血玉连环而起的杀戮,该结束了。剑光与刀光碰撞的刹那,血玉连环突然炸裂,化作漫天血色光点。龙脉之气如洪流般涌出,将所有人卷入其中。沈砚之在失去意识前,仿佛看到母亲站在云端微笑,手腕上的凤凰胎记熠熠生辉。
------------------
喜欢槐香巷里的孝子贤孙请大家收藏:(m.suimengsw.com)槐香巷里的孝子贤孙随梦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