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战的风沙卷着血腥气,呛得人喉间发腥。
沙灵剑穿透陈东铎胸膛的瞬间,他只觉浑身力气顺着伤口“哗”地流走,像戳破的水囊。
温热的血争先恐后涌出来,浸透玄色衣袍,沉甸甸地贴在身上,滴在沙地上“滴答、滴答”响,晕开的暗红比晚霞更刺目。
视线开始发糊,眼前的陆云许渐渐叠出重影,唯有那双蓝眸里的星纹,亮得像针,扎得他濒死的神经发疼。
经脉里的剧痛烧得他蜷缩,却反而点燃了骨子里的偏执——
像野草遇火,疯得更旺。
他嘴角扯出一抹扭曲的笑,血沫顺着唇角往下淌,砸在沙砾上碎成小点。
“陆云许……我输了……”
声音被砂纸磨得稀烂,每一个字都裹着血,却透着种疯魔的解脱。
“可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碰!”
话音未落,他反手暴伸,枯瘦的手指青筋虬结,指甲带着泥垢,“噗”地嵌进金灵的脖颈皮肉。
金灵猝不及防,窒息感瞬间堵满胸腔,像被人按进冰水里。
她猛地瞪大眼,涨红的脸颊上青筋凸起,舌头不受控地往外顶,双手徒劳地抓挠陈东铎的手臂——
指甲抠出一道道血痕,沾着他身上的黑血,却撼不动他濒死爆发的蛮力,那力道像铁钳,越收越紧。
“既然得不到你的心,就让天道把我们炼在一起!”
陈东铎嘶吼着,残存的灵力疯狂往指尖涌,掌心泛起诡异的暗红,那光带着蚀骨的寒,是天道宫炼傀的邪术。
“这样……也算永远不分开!”
他另一只手凝聚起最后一缕剑气,剑气虚浮得像风中烛,却透着同归于尽的狠厉。
这一次没冲陆云许,而是直刺金灵眉心——
只要破了她的识海,毁了自主意识,她就会变成只认他的傀儡,哪怕死,也要把这抹“光”攥在手里。
“住手!”
陆云许眉心拧成深褶,蓝眸星纹骤然爆亮,沙灵剑刚要出鞘,却见那缕剑气已擦过金灵肩头——
“嗤啦”一声,划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血瞬间喷出来,染红她素色衣裙,温热的血珠溅在脸颊上,腥气钻进鼻腔,刺得她脑子发懵。
就是这阵剧痛,炸碎了她脑子里的雾。
被篡改的记忆碎片像决堤的水,冲得她神魂发颤:
青石镇的巷口,阴风卷着红灯笼,锈刀劈来时,是陆云许的背影挡在身前,星力顺着他的玄铁剑漫出,冻得刀身“咔嗒”裂响;
阴月宗的黑气里,她灵脉快要断了,是他提着染血的剑冲进来,掌心的五行气息落在她后背,暖得像晒过太阳的棉絮,连黑气都被灼得滋滋退散——
那道挺拔的身影,分明就是眼前的陆云许!
记忆里的暖,和眼前陈东铎的冷形成刺人的对比:
他的剑气带着戾气,掐着她脖子的手全是恶意,而那两次救命的清冽气息,和陆云许周身的气息一模一样!
肩头的血还在汩汩流,疼得她浑身发抖,金灵的眼神却骤然清明。
泪水涌出来,混着脸上的血珠往下淌,狼狈却透着彻悟的决绝。
她终于想通了——
陈东铎的含糊其辞、腕间银镯的别扭、失神时念的名字……
全是骗局!
两次舍命救她的,从来都是陆云许!
“陈雨泽……你骗得我好苦!”
她用尽最后力气嘶吼,声音嘶哑得像破锣,却裹着翻江倒海的悔恨与愤怒。
陈东铎被这声吼震得一怔,掐着脖颈的手竟松了半分——
他从没见过金灵这样的眼神,厌恶与憎恨像刀子,戳穿了他最后一点“被需要”的幻觉。
就在这刹那,陆云许身形如鬼魅般闪到,沙灵剑精准挑开陈东铎的手腕,剑刃划开皮肉的轻响里,伴着陈东铎的痛哼;
同时一掌凝满星力,重重拍在他胸口!
“噗——”
陈东铎喷出一大口血,血沫溅在陆云许的玄袍上,身体像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砰”地砸在沙地上,激起漫天黄沙。
他抽搐了两下,手指还保持着掐人的姿势,眼里的疯狂凝固成死寂,到死都攥着那份求而不得的偏执。
金灵瘫坐在地,单手死死按住肩头伤口,血从指缝渗出来,染红身下的沙。
她望着陆云许挺拔的背影,泪水模糊了视线——
恨自己错信豺狼,愧自己曾举刀相向,又庆幸真相来得不算太晚,没彻底沦为帮凶。
风沙卷着血味吹过,她终于看清了,那道曾护她两次的光,从来都没离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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