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天边突然隆起一道黄褐色烟柱，尘土被狂躁的灵力卷得老高，像条翻滚的土龙。
无数杂乱的气息顺着风扑过来，灵力波动狂暴得撞在人胸口发闷——
是天道宫的援军，来得比预想中更快，密密麻麻的修士身影已在烟柱下方显形，像搬家的蚁群般往洼地涌。
陆云许指尖一沉，沙灵剑瞬间亮起璀璨星芒，星砂在剑身上流转如活物，烫得掌心发麻。
他知道不能再留，却仍在剑锋扫过的瞬间，刻意偏开陈东铎心口三寸，避开李清朝持毒囊的手腕，擦过金灵握匕的指节——
最后转向傀儡步天，剑势陡增三分，他要亲手结束这份被操控的痛苦。
“嗤啦——”
星芒剑光劈落，傀儡的躯壳像被劈开的朽木，应声裂开。
里面缠绕的半透明傀儡丝“啪嗒啪嗒”寸寸断裂，泛着黑气的丝线撞上星力，瞬间发出“滋滋”的刺耳声响，像烧红的烙铁烫在腐肉上，迅速蜷曲成灰，飘在风里带着焦味。
就在这时，步家晓空洞的瞳孔突然猛地一缩，那是被剥夺意识前的最后一缕清明，是属于他自己的灵智冲破了傀儡术的桎梏。
他脖颈僵硬地转动，齿轮般“咔嗒”响，目光死死锁在陆云许脸上，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声音嘶哑得像被风沙磨烂的粗布，几乎不成调：
“我……我只是想活得更好……想变得厉害……为什么最后会这样……”
陆云许收剑时，剑鞘撞得腰间微微发疼。蓝眸沉得像结了冰的星湖，声音里没有半分温度，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
“变强的路有千万条，你本可以堂堂正正凭剑立足，偏要选最肮脏的贪婪捷径。”
话音落地的瞬间，傀儡的身躯彻底崩解，化作漫天黑色碎片。
风一卷，那些碎片就散了，连带着步家晓最后的悔恨，一起融进荒原的黄沙里，连点痕迹都没留下。
只有几粒星砂从剑身上滑落，砸在沙砾上，闪了闪便暗了下去。
陈东铎看着这一幕，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连唇瓣都失去了血色。
当年天道宫藏宝阁的画面猛地撞进脑海——
他握剑的手也是这样发颤，步家晓中剑时回头看他，眼里的难以置信像根针，扎得他现在还觉得眼眶发酸。
掌心的冷汗顺着指缝淌下来，浸湿了剑柄上陆云许当年磨出的弧度，凉得刺骨，握剑的手抖得更厉害了，连剑刃都跟着晃出虚影。
李清朝往后退了半步，脚后跟踢到块碎石，差点踉跄倒地。
袖中的毒囊被他死死攥着，囊壁的毒纹硌得指腹发麻，疼意顺着指尖往心口钻。
他终究还是下不了狠手，那些毒针要么偏得离谱，要么根本没敢往要害上招呼，此刻看着步家晓的碎影，愧疚像潮水般涌上来，堵得他喉咙发紧，连呼吸都带着涩味。
金灵则呆呆地站在原地，短匕从无力的指间滑落，“当”地砸在沙砾上，发出清脆的响。
那声响像道惊雷，炸开了她心里所有的疑虑——
陈东铎每次被追问救命细节时的含糊躲闪、陆云许身上那股熟悉的清冽星辉气、记忆里那个挺拔的护持背影……
所有线索拧成一股绳，指向一个让她浑身发冷的答案。
她下意识抬手摸向腕间的银镯，那是陈东铎仿着陆云许样式打的，此刻硌得手腕生疼，像在嘲讽她的自欺欺人。
远处的天道宫修士越来越近，密密麻麻的身影在烟柱下蠕动，杀气腾腾地压过来，连风沙都被染得带着凶戾。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声音从高空传来，像淬了毒的冰棱，在风里打着转回荡：
“贪婪者，终将被贪婪吞噬。你们这些叛徒的棋子，也该彻底清理了。”
那是天道宫使者的声音，居高临下的冷嘲里，藏着赶尽杀绝的狠厉。
陆云许抬头望了眼越来越近的修士群，又侧头瞥了眼失魂落魄的三人，沙灵剑在掌心转了个剑花，星芒再次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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