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傀殿的空气像浸了血的棉絮,粘在喉咙里,一呼吸就呛得肺疼。
墙壁上的暗红符文渗着妖异红光,晃得人眼晕,符文间隙还凝着发黑的血渍,不知是多少人的残魂渗进去了。
中央的血池“咕嘟咕嘟”冒泡,浑浊的血水泛着油脂似的光泽,腐臭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王慧娟刚被拖进来就猛地干呕,酸水烧得喉咙发紧。
她被按在殿中央的黑石台上,手腕脚腕被带倒刺的锁链死死缚住——
锁链一收紧,倒刺就嵌进皮肉,疼得她浑身抽搐,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浸湿了后背的囚衣。
石台刻满扭曲的符文,冰凉的石面贴着她的脊背,却压不住体内翻涌的恐惧。
她偏头看着血池里翻滚的血水,突然想起为王家挡刺客时,伤口也是这样火辣辣地疼,只是那时她以为身后有家族,现在才知自己早是弃子。
“开始吧。”
黑袍使者的声音从兜帽下飘出来,干得像枯树皮。
他捏着枚黑符,符面刻满细密的鬼纹,指尖刚触到符纸,符身就“腾”地燃起绿火。
晦涩的咒语从他齿间滚出,不是人声,倒像毒蛇吐信的“嘶嘶”声,听得王慧娟头皮发麻。
随着咒语声越来越急,血池里的血水突然炸开,化作无数道细如发丝的血线,像活物似的往她身上缠。
“不——!”
血线刚触到皮肤,王慧娟就尖叫起来——
那不是水的凉,是像冰虫钻进肉里的痒痛,顺着毛孔往骨头缝里钻。
她拼命挣扎,手腕被锁链磨得血肉模糊,指甲抠进石台的裂缝,硬生生掰断了两根指节,血珠滴在符文上,被红光瞬间吸尽。
血线顺着她的脖颈往上爬,缠住她的脸颊,钻进她的眼耳口鼻,冰凉的血水呛进肺里,又咸又腥,让她连呼吸都带着剧痛。
“我为王家卖命……我没对不起任何人!”
她嘶吼着,眼泪混着血水从眼角滚落,砸在石台上。
“你们不能把我变成怪物!放开我!”
可声音越来越弱,血线钻进太阳穴时,一股剧痛猛地炸开,过往的画面在脑海里碎成片段——
宫宴上她为王家递眼色,黑夜里她为私兵缝伤口,断魂岭上她喊着“王家不会弃我”……
这些画面像被血线扯着,一点点往黑暗里拖。
黑袍使者的咒语陡然拔高,黑符燃成灰烬,化作点点黑气融入血线。
那些血线像是被注入了邪力,猛地往她体内一钻——
王慧娟的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眼球因痛苦瞪得滚圆,却渐渐失去了神采。
曾经清亮的眼眸变得浑浊,像蒙了一层血雾,再然后,连最后的挣扎都停了,四肢猛地绷直,又重重垂下,变得僵硬冰冷。
黑气从她周身渗出来,绕着身体打了个转,又钻进她的七窍。
她的胸口不再起伏,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邪劲——
抬手时关节“咔嗒”作响,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眼神空洞得能照见殿顶的黑瓦,哪里还有半分“王慧娟”的影子。
她的神魂早被血线绞碎,意识散得像烟,只留下一具被邪力操控的躯壳,连疼痛都感知不到了。
“很好。”
黑袍使者上前,用脚尖踢了踢她的小腿,见她毫无反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抬手一挥,黑气化作无形的线,牵着人傀王慧娟往殿后走——
她的身影晃了晃,像片被风吹动的黑布,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阴影里。
从此世上再无王家女慧娟,只有天道宫的杀人傀儡,潜伏在暗处,等着执行下一次见不得光的刺杀。
血池的气泡还在“咕嘟”地冒,符文的红光渐渐暗了下去。
王慧娟留在石台上的血渍,被石台慢慢吸尽,仿佛从未有人在这里哭过、挣扎过。
而万仞深山外,北境的烽火台正燃起狼烟,陆云许握着弑师枪的手紧了紧,他还不知道,断魂岭丢了的“俘虏”,会成为日后刺向北凉的最毒一刀。
天道宫的阴影,已顺着王慧娟的残魂,悄悄缠上了北境的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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