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平线上的天空变红了,像血一样。陈默站着没动,手里还捏着一小片烧焦的纸。风吹过来,纸灰飞走了,只剩下一个“令”字的一角卡在他手指缝里。
他抬头看向远处的血光,心里突然一紧。
刚才从奸细脖子上扯出来的那根银线,还在轻轻抖。不是风刮的,是有人在拉。好像有什么东西正顺着这根线,把尸体里的魂一点点抽走。
陈默猛地转身,声音很急:“他们在用尸体养阵!”
话刚说完,地面开始晃。原本安静的血阵突然炸开,一道红光冲上天,把云都染红了。空气里全是血腥味。裂谷底下传来吼声,一群怪物从血雾里冲出来,跑得比之前快多了。
这些怪物长得更吓人。有的身上长出骨头刺,有的手脚变形,有的背后张开肉翅膀,有的嘴里伸出带钩的舌头。最前面一个直接撞向陈默设的火墙,火刚烧起来,就被它一爪子拍灭。
阿渔立刻挡在苏弦前面,抬起右臂喷出寒气。冰锥飞出去,扎穿了两个怪物的脑袋。她喘了口气,耳朵后面的鳞片闪了闪,小声说:“这些家伙不一样了。”
苏弦靠在石头堆上,断掉的琴放在腿上。他的手指已经裂开,血顺着琴面流下来。他把最后一根还能响的弦缠在手指上,蘸着血拨了一下。
声音很短,但那些冲过来的怪物动作慢了一点。
陈默左眼发烫,皮肤上浮现出骨纹。他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剑上。黑火一下子烧起来,脚下蔓延开一大片,几十个怪物当场烧成黑炭。火圈撑住了前面。
可才几秒钟,三个大怪物并排冲来,硬生生撞进火圈。它们不怕火,用身体顶着往前冲,在火里撕开一条口子。陈默胸口一闷,嘴角流出鲜血,火圈缩小了。
远处高台上,八个域主围成一圈,手里拿着玉牌连在一起,光和血阵一起闪。其中一个冷笑:“血喂成了,骨狱也不过如此。”
另一个摇动手里的玉牌,血阵又震动。地上裂开更多缝,新的怪物爬出来,样子越来越怪。有的半边脸还是人样,露出痛苦的表情;有的手脚反着长,走路咔咔响。
陈默拄着剑喘气,断腿一直在流血。布条早就湿透了。现在顾不上处理,只能忍着痛盯住战场。
苏弦闭眼感觉了一下,忽然睁眼:“七下一次,空间有节奏。出手要卡在第三到第五下之间。”
陈默点头,调整呼吸。下一波怪物冲来时,他在第四下跳起来,挥剑砍下,同时让地上的黑火炸开。火浪逼退五个怪物。
阿渔趁机喷出寒气,冻住其中两个。但她右边翅膀旧伤被扯到,落地时踉跄一下,单膝跪地。
一个怪物从旁边扑来,爪子直抓她后背。
苏弦抬手弹出断弦,线割断了怪物喉咙。怪物倒下。他自己也因为用力太大,手一软,琴掉在地上。
陈默落地后马上转身,甩出铁链缠住另一个绕后的怪物,用力一拽砸向石壁。骨头碎的声音响起,那东西抽了几下不动了。
还没来得及喘气,空中裂缝又变大。更多怪物涌出,有些已经开始包抄。它们不再乱冲,分成小队专门打三人中间的空档。
陈默发现了不对——这些怪物的眼睛变了。不再是红光,而是闪过一些画面,像是死前的记忆。其中一个脸上闪过一张熟悉的面孔,是他以前在东荒救过的年轻修士。
“它们……是被献祭的人。”阿渔声音发紧,“有人把活人变成了怪物。”
苏弦看着那张脸,眼神冷了下来:“这不是简单的召唤。是把死人的魂和怨念塞进阵里,当武器用。”
陈默握紧剑柄,指节发白。他知道这些人是谁送进去的——每一个都信过他、跟过他。现在却被拿来对付他。
又一波攻击来了。
这次怪物分三组:一组正面打,两组从后面夹击。陈默刚挡住前面,左边就有两个扑向苏弦。他想去救,却被三个怪物缠住脱不开身。
阿渔强撑起身,变成半龙形态,尾巴横扫逼退敌人。她喷的寒气不如之前,但也冻住了一个。
苏弦捡起断琴,把最后一根能响的弦缠在拇指上。他深吸一口气,拨出一段尖锐的声音。声音很难听,但让围攻的怪物停顿了一下。
陈默抓住机会踹飞对手,跳回两人身边。三人背靠背站成三角形。
“不能再拖了。”陈默低声说,“它们越来越强,我们撑不了多久。”
苏弦点头:“血阵吃越多血肉,就越厉害。刚才那个奸细只是开始,后面还会有人被喂进去。”
阿渔突然抓着陈默的衣服:“等等……那些玉牌。他们手里的玉牌,和奸细体内的碎片是一样的。是不是只要带着那种东西的人,死了就会被抽走?”
陈默眼神一冷。
他想起那张烧焦纸上唯一的“令”字。那不是名字,是命令——是某种指令的开头。
八个域主站在高台中央,脸上没什么表情。他们不用动手,只要拿着玉牌就能控制整个战场。每次血阵闪一下,就有新的怪物升级。
空气开始扭曲,灵气乱了,法术打偏,连陈默的黑火都有熄的迹象。一道火刃刚飞出去,半路就没了。
“这里没法好好用灵力。”阿渔说,“我们必须靠近血阵中心,打断他们的控制。”
“不行。”苏弦摇头,“现在过去就是送死。没有完整的防护,走进一百丈内就会被撕碎。”
陈默看着越裂越大的缝,知道没别的选择了。
他低头看自己的断腿,血还在流。再拖下去,不只是走不了,连意识都会被疼晕。
他伸手摸向腰间的戒指袋,里面有八枚戒指。还不能用,时机没到。
但他还有别的办法。
他把剑插进地里,双手握住剑柄,开始调动体内剩下的灵力。左眼滚烫,骨纹越来越亮,皮肤几乎要裂开。
“你要干什么?”阿渔察觉不对。
“逼出更多黑火。”他说,“哪怕多撑十秒。”
苏弦立刻明白:“你会伤到根本!现在不该拼命!”
“现在已经是最糟的时候了。”陈默声音很低,“我不撑,谁撑?”
说完,他用力一提。一股黑火从背上冲出来,顺着身体烧向四肢。整个人像着了火,衣服边缘开始发黑冒烟。
第一波黑火烧掉六个靠近的怪物。第二波接着来,逼退包围的敌人。火墙重新立起,范围比之前更大。
代价也来了。
他咳出一口血,膝盖一软,差点跪倒。阿渔一把扶住他,发现他左手掌已经裂开,流出的血里混着黑色细丝。
“够了!”她大声喊,“再这样你会死的!”
陈默没说话,只是拔起剑,站直了身子。
远处,八个域主中的一个举起玉牌,指向他们。
血阵中心猛地震动。
一个巨大的黑影从裂缝中升起。它没有固定形状,像是由很多扭曲的身体拼起来的,身上挂着破衣服和断锁链。它的头慢慢转过来,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正是那个自爆的奸细。
但它已经不是那个人了。
它是所有被血阵吞掉的人怨念的集合,是这场仪式真正的守门者。
它迈出一步,地面塌了。周围的怪物全都退开,像在行礼。
陈默盯着它,慢慢举起剑。
苏弦轻声说:“它认得我们。”
阿渔紧紧抓着他衣服:“它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
黑影抬起手,指着陈默。
一瞬间,所有怪物齐声吼叫,发动总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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