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冲过来,陈默咬牙把剑插进地里撑住身体。他的左手还在流血,黑色的丝混在血里,顺着手指滴下去。阿渔跪在他右边,皮肤下有龙鳞闪现,右手举着没放下。苏弦靠在倒下的石碑上,断掉的琴放在膝盖,只剩一根弦缠在拇指上。
陈默喘了口气,低头看地面。之前黑火烧过的痕迹还在,边上有点发红。他知道这办法挡不了多久,那些怪物很快就会发现他们没力气再打了。
他伸手从腰上的布袋里拿出一块玉牌碎片。边缘不齐,像是被人掰断的,上面有几道划痕,中间有个扭曲的纹路。这是之前在散修城外打倒血罗刹时拿到的,一直没仔细研究。
“还能动吗?”苏弦声音很哑。
“能。”陈默说,“但撑不了太久。”
“那就别浪费时间。”苏弦慢慢抬起手,把那根带血的琴弦轻轻搭在玉牌碎片上。手指微微发抖,血顺着弦流下去,渗进玉牌表面。
一点反应都没有。
“符文被封住了。”苏弦说,“不是普通的刻痕,是用一种特别的方式锁死的。灵识进不去,硬来会伤到神魂。”
陈默闭眼想了一下。他想起那个奸细死前脖子上跳动的银线,好像有人在远处控制他。还有那张烧焦的纸上写的“令”字——不是名字,是命令。每次域主手里的玉牌闪一下,血阵的节奏就跟着变。
“他们是用这个控制阵法的。”他说。
“还不止。”苏弦用手摸着玉牌,“我在听它的震动。每七下是一轮,和地底的脉动一样。这不是单独的东西,是整个系统的一部分。”
陈默盯着手中的碎片,然后从戒指里拿出八枚骨戒,一个个贴在额头上。他没有召唤残魂,也没有发动能力,只是静静感受里面传来的一种古老节奏。
一下,两下。
像心跳。
突然,他觉得骨戒的节奏和玉牌之间有一点点联系,虽然很弱,但确实存在。
“你试试。”他对苏弦说。
苏弦深吸一口气,松开琴弦,改用手指沿着玉牌的纹路慢慢划。他不看,全靠感觉去抓那种波动。接着,他低声哼出一段音调,很轻,几乎听不见,但每个音都卡在准确的时间点上。
玉牌轻轻一震。
陈默马上感觉到眉心的骨戒也跟着颤了一下。
“对了。”他说,“继续。”
苏弦换了手法,血从指尖流进纹路里。这次他哼得更慢,每个音拖得很长,像是模仿大地深处的心跳。玉牌表面泛起淡淡的金光,不扩散,只顺着纹路走,像水流过沟渠。
陈默抓住机会,把一枚骨戒按在玉牌背面。金光猛地跳了一下,然后稳定下来,形成一个完整的圈。
空中出现一个小影子。
不大,只有巴掌大,但看得清楚:一个圆环,九个位置,八个亮着,第九个在最上面,颜色更深。亮点之间连着细线,围成一圈。中间有个旋转的图案,下面写着三个古字——“命枢阵”。
“一共九块玉牌。”陈默看着影子说,“八个域主各拿一块,最后一块在中心。”
“不只是拿着。”苏弦声音紧绷,“它们会互相呼应。只要一块动,其他的都会跟着动。这就是血阵能同步的原因。”
陈默想起高台上八个域主站的位置。他们围成一圈,手里玉牌连着血丝,每次闪动都是一起发生的。原来不是他们在控制阵法,而是阵法通过玉牌让他们动作一致。
“所以破阵不一定非要打进中心。”他说,“只要打断其中一块的频率,整个系统就会乱。”
“理论上可以。”苏弦点头,“但有两个问题。第一,玉牌有防窥探的禁制,我们刚才已经快到极限了,再深入可能会被发现。第二,每块玉牌的频率不一样,必须找到对应的音律,不然乱来只会让阵法升级。”
陈默没说话,把骨戒收回袋子,又握紧玉牌碎片。刚才那一瞬间的共鸣还在他脑子里。他闭眼,放慢呼吸,试着去感受骨戒里的那种节奏。
咚、咚、咚。
三声后,他睁开眼。
“我有个办法。”他说,“不用一个个破解频率。可以用骨戒当媒介,先吸收一块玉牌的波动,再模仿出来,就像……录一段声音再放出来。”
苏弦抬头看他:“你想用自己的身体来存这个东西?”
“我没别的选择。”陈默说,“你们都撑不住了。我能撑。”
“你会受伤。”苏弦声音冷下来,“一旦骨戒和玉牌完全同步,你的意识就会被拉进命枢阵的循环里。轻的话会失忆,重的话魂就没了。”
“我知道。”陈默把手放在左眼下,那里骨头上的纹路还在发热,“但我能扛。”
苏弦看了他很久,最后接过玉牌碎片。他撕下一块袖子,沾了自己的血,重新包在拇指上。然后把玉牌放在面前的碎石头上,开始用手画符。
这次他没直接唱,而是先用血指在空中点七个点,排成一个小圈。然后一个个点过去,每点一下,发出一个短音。
第七下落下的时候,玉牌突然金光暴涨。
陈默立刻伸手按上去。
一股力量从手掌冲进脑袋。眼前一黑,耳朵里全是杂音,像很多人同时说话。他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叫出声,双手死死压住玉牌。
苏弦马上停下,收回手指。
金光退去,虚影又出现了,这次更清楚。他们看到,在第八个亮点旁边,多了一串符号,像数字,又像某种标记。
“这是……编号?”陈默喘着气问。
“不是。”苏弦摇头,“是坐标。对应九溟地脉的具体位置。每块玉牌绑定了唯一的位置,不能换,也不能随便移动。”
“那就是说,只要找到其中一个实际地点,就能知道所有阵的位置。”
“前提是,你能靠近那块玉牌,并且在不触发警报的情况下拿到它的频率。”
陈默低头看着还在流血的手。他明白了。
他们不用打败所有域主,也不用硬闯中心。只要找到其中一个,近距离接触他的玉牌,记下那段频率,就能用骨戒复制,破坏整个系统的同步。
“下一步。”他说,“找一块还活着的玉牌。”
苏弦没说话,只是把碎片递回来。他自己靠回石碑,额头冒汗,呼吸变得很浅。
陈默收好碎片,把骨戒袋重新绑在腰上。他低头看向插在地里的剑,黑火已经灭了,剑身上只剩一层焦黑。
他伸手握住剑柄,准备拔出来。
就在这一刻,玉牌碎片突然一震。
不是他手里的这块。
是腰间袋子里的。
八枚骨戒,同时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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