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秦父心里感叹一声。
“想吃肉了，嘿嘿。”秦河如摸着后脑勺笑着。
思想不一样，追求自然就不一样。
他不仅想吃肉自由，还想穿住行自由呢，不是时代不允许的话，他可能真就这么做了。
他每个月都能赚几百块钱，可惜家里有两个管事的女人，导致赚来的钱每个月花不出去十分之一。
三月给母亲买的缝纫机，应当是近半年来花销最大的一次消费了。
当时买缝纫机那会儿，大院里每户人家的妇女都过来观看了，好一阵羡慕秦母有个好儿子。
那台缝纫机花了一百多块，比买自行车花的钱少了一丢丢。
就这，他的钱也早就来到了四位数。
四位数的钱啊。
普通人一辈子都赚不了这么多。
秦河如小小算了一下，按照这样的赚钱和花钱速度，大概在起风了那年，他就能成为万元户。
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八十年代的万元户，妥妥的大土豪啊，而他，在六十年代就把这个目标完成了。
有钱是一件好事，有钱不能花，就成了一件痛苦的事。
此刻的秦河如就是这种状态。
他的钱，能保证家里实现猪肉自由，可惜，他不敢拿出来用。
“哪能天天吃肉啊，像你这种过法，以前的地主家也不敢这么做呢。”秦母笑了笑。
“我看你是没过过苦日子，要不这样，下个月农忙的时候，你跟着我去村里呆两天，我保证你吃土豆玉米吃得比肉都香。”秦父不咸不淡的来了这么一句。
“那还是算了，我得上班呢，没时间。”秦河如摆了摆手。
他可不想去遭那个罪。
他最怕干得农活就是，土豆和玉米种在一块儿，挖土豆的时刻。那个背得一直弯着，即使很小心，也会被玉米叶片划伤。
“哈哈哈。”
一家人乐得开怀大笑。
小当和小槐花不知道家人在笑什么，跟着笑出声，无情嘲讽她们的舅舅。
“哥哥，你居然怕干农活啊。”秦京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眼睛一眨一眨的。
在她的心目中，秦河如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长得好看，什么都会……没想到竟有怕的时候。
“我不是怕，我是没时间，不然我干起活来，你们没一个是对手的。”秦河如仰着头，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他这话真没说假，不过不全是真的。
日复一日的干农活，肯定是秦父秦母秦京茹他们厉害，说不定秦淮茹也比他厉害。
可要是只干几天，个把月的话，他的确是最厉害那个。
“你就吹吧，我说今天怎么看见有几头牛在天上飞呢，原来是你吹上去的啊。”
一家人打闹了一会儿，秦母和秦淮茹去做饭了。秦京茹本想跟着去的，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让两人先去，她等会儿再来。
秦父则是去找大院其他人家聊天，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结婚的姑娘。
小当和小槐花被棒梗带过去玩了。
大家都走了，就剩秦河如和秦京茹两个人。
这下，秦京茹胆子变得大了许多。
“哥哥，你骗人。”
一开口，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幽怨中夹杂着委屈。
“啊，我咋了？”
秦河如满脑子问号，他什么都没做呢，怎么就骗人了？
可恶！
“说好的帮我找工作的，你一直都没找呢，哥哥你是不是把这个事忘了？”秦京茹拉着他的衣袖，左右摇晃，娇憨地撒娇。
啊这。
她不说，秦河如都快忘了这事。
他一阵汗颜。
他给搞忘记了，原谅他，这真不能怪他。
去年答应秦京茹那会儿，他刚在张主任那里拿到了一个名额，本来说不给三伯就给她的。
后来不是有把握成为科长了嘛，就想着趁自己当上科长的时候，要来一个名额，这样正好把三伯一家还有秦京茹安排好。
再后来，李大海他们驳回了他和王富贵的申请，让他很气愤。
接着就是一系列的事，升职、三四组合并、搬办公室、选副科长……
在过年前两天，秦京茹来的时候他还记着这个事的，就是被五伯的一番话打岔，给忘了。
随后又变忙了，和许文昌那边取得联系，忙于各种联络。
这一拖再拖，拖到了现在。
不是秦京茹提起来，他是真记不起来了。
“胡说，我怎么可能忘记了呢？我在帮你找的，找工作不是小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
当然，他绝不会承认是自己忘了。
“真的？”
“真的，我骗你做啥。”秦河如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样啊。”秦京茹不疑有他，以为是真的。
“那哥哥找到了吗？”
“快了，估计就这段时间的事。”秦河如含糊其辞回答。
去年在张主任那边要来的名额，一直没去，今年做不做数就不知道了。
轧钢厂这边呢，他刚安排秦保国去工作，一时半会儿不能继续安排人进去。假如纺织厂那边行不通，想安排进轧钢厂的话，最快也得明年。
“等有消息了我马上和你说。”
“那不许骗我哦。”
“嗯嗯，指定不骗你，你可是我的好妹妹。”
“嘻嘻。”
听了这话，秦京茹十分高兴：“那我去和秦姐做菜去了。”
“嗯，去吧。”
秦京茹和其他亲戚不一样，看见秦淮茹秦母忙的时候，不需要去叫，她就会主动帮忙。
正是这点，才让秦河如愿意帮忙的。
嗯，少不了秦淮茹生病住院，秦父秦母不在家，秦京茹伺候他的那段快乐时光的原因。
没人会讨厌一个勤劳的人。
有秦京茹的帮忙，秦淮茹和秦母的确省心省事了一些，做饭做菜什么的倒是不累，就是要顾着几个孩子。
吃了饭，秦河如回去睡觉了。
由于秦京茹来了，在她没回去之前，秦父是和他一起睡的，这就少不了各种赶紧找对象，我要抱孙子的话了。
第二天。
二科室。
办公室里。
秦河如翻看着前半年的资料，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
他在犹豫，要不要提拔章梧桐成为一级科员。
一级科员和二级科员有点不同。
想想看就能明白这个道理，干部们都不下村采购，那么下村采购的人里，一级科员就是等级最高的。
这就使得往往厂里需要什么，重任就落在了一级科员身上。就是说，一级科员除了完成每个月的指标之外，还要有能力完成额外指标。
不一定每个月会有额外指标，但有的话，就必须要完成。
偏偏章梧桐是一个咸鱼，属于没人追赶就不会前进的那种类型。他有点怕升了对方为一级科员，这小子会阳奉阴违，只干属于自己的那份工作。
“再等等看吧，不着急。”
秦河如作出了决定。
反正章梧桐的升级速度够快了，拖一段时间不成问题。
他刚把文件资料放好，就有人进来了。
“秦哥，你叫我？”
陈建强把门关好，走过来，先递了一根大前门才坐下。
“恩对。”
秦河如点了点头，滑动火柴点燃，吞云吐雾一口后，脸上露出惬意的神色：“建强，怎么样？累不累？”
“不累，我觉得挺好的。”陈建强当机立断给出自己的答复。
“那就好。”秦河如颔首。
若是陈建强说累的话，那他可能要考虑一下要不要人选了。
打心底讲，他是不太愿意换新的副科长的。还是那句话，很难找到一个有能力，又只听你话的人。
“我准备这两天和上面说一下，把你的代理去掉，让你成为真正的副科长，你准备一下。”
一直以来，陈建强都不算真正的副科长，是代理副科长。
去年有种种顾虑，秦河如没有直接升他为副科长，现在时机到了，该去掉代理两个字了。
免得别人无心工作，生怕哪一天就被人取代。
“真的吗？秦哥？”陈建强满脸激动，激动的心情不言而喻，不自觉的从凳子上站起来。
“你看我像说假话的人吗？”
“不像，一点都不像，整个二科室，不，是整个采购办事处谁不晓得秦哥你是说一不二的人啊。”陈建强小小的夸赞了一下。
“好了，别拍了，下去准备一下吧。”秦河如哭笑不得。
虽说他挺喜欢被人夸的，不过嘛，有单独的办公室之后，他更喜欢摸鱼睡觉打盹。
“好好，我马上去准备。”陈建强激动得说话的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
能不高兴吗？
被朱老二压了那么多年，一直当一个二级办事员，谁心里没点怨恨了？
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副科长，成为了昔日顶头上司那个级别，除了扬眉吐气之外，还有一点别样的心情。
这个心情，类似于废材逆袭那种心情，言语无法诉说出来。
这一刻，他非常庆幸那年主动去和秦河如说话，并且当时答应了秦河如要求，站在朱老二的对立面。否则，他哪可能取得如今的成就啊。
也许将来老了，他会把遇见秦河如的事非常骄傲的说给自己后代听。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他走后，秦河如继续像之前一样，打盹，消耗时间。兴趣来了，拿上一两张报纸看一下，充实自己的同时，了解社会发展趋势。
只有了解得多了，才能站在胜利那一面。
“还有，这两天得联系一下马栏山了。”
升了科长之后，他并没有忘记马栏山，对方科长的身份，值得他花时间去结交。
这半年来，基本上每个月他都会约马栏山出来一起吃饭，商谈一些关于两个厂的合作事项。
截止到现在，他身边的圈子基本上构建好了，剩下的就是把大家聚拢在一块儿，让大家有个了解，达成共同进退的目的。
纺织厂正科级干部——马栏山，街道办副科级干部——张主任，星星食品站副科级干部——李志明，加上他，轧钢厂正科级干部。
一共四个干部，两正两副，都是有实权的人，足够了。
下面的人，就是肖嫣然、陈建强这种级别的副手，同样是干部。
更下面，是二级科员章梧桐、电厂的钱多多、保卫科的秦保国、另一个厂的秦路正，还有即将有班上的秦京茹，以及李志明的女儿——李兰勉强算一个。
这是他这边的，没算张主任那边的，张丹、王大壮……等等。
再加上马栏山，和李志明那边的，这个圈子的人已经不少了，每一个都有正式工作。
别看一些人目前成就不高，可他们每一个后面都有人，将来的成就不止于此。
成长起来，只要有一个能当上干部，那就扩大了圈子。
而他后面，有一位副部级大佬坐镇。
他相信，他自己身后有人，马栏山、李志明、张主任后面同样有人，可能是像他和王富贵这种关系。
这么看来，他现在的圈子已经很强大了。
随着认识的人更多，级别更高，以后只会更强大。
将来无论是经商，还是继续从政，这些人，将成为他最大的助手。
恍然间，秦河如才发现，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从那个刚毕业，无依无靠的人，成为了一个大佬级别的人物了。
起码相比较普通人来说，他确实算得上是大佬了。
一般情况下，秦河如是不太喜欢在上班日约人出来的，每天上完班后就那么点时间，要挤出来约人，他觉得很累。
除非是时间排不开他才会那么做。
这个月的时间充足。
故而他打算周末再把马栏山约出来。
张主任那边的名额在不在不好确定，找马栏山肯定没问题。
纺织厂只是一个处级单位，一个正科级干部的官不小了，安排一个人进去不是太难。
他相信以他和马栏山的交情，对方是不会拒绝这件事的。
“嗯，去之前还是先问问张丹，看这个名额在不在，万一在呢？”
在的话，就不用消耗掉和马栏山之间的交情了。
交情这东西，越用只会越少，不到不得已的情况下，他是不想启动这些关系的。
反正张丹那边，去年说过了，情已经欠下了。
上班的时光是很慢的，磨了一下午。
终于，下班时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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