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原计划，下了班是要去张主任那边问一问张丹的。
真到了下班后，秦河如又不愿意了。
好不容易有个休闲时间，他不想就这么浪费了，纠结了一会儿，他想着干脆周六那天去问一问张丹。
名额在的话，就不去麻烦马栏山了，反之，正好周日那天约马栏山出来。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一年时间都拖了，多拖这两天不打紧。
他能拖，秦京茹却拖不了。
来的时候，五伯就特意交代过她，不能住超过两天。
再待就是三天了。
她得回去了。
只不过，她想和秦河如说会儿话再回去，免得下一次见面，是明年。
人的一生，有几个一年呀。
今年复明年，明年何其多。
像之前一样，等到秦母她们去做饭，秦父和别人聊天去了，秦京茹才敢袒露心声。
“哥哥，你帮我找了吗？”
“找了，这星期我就去问问。”
“能成吗？”
“不一定，应该能的吧。”
秦河如给出的答案里，几乎不会出现一定、必须、肯定等等话语。
百分百的概率，他也只会说有机会。
“那到时候无论成不成，你都和我说一声好不好？”秦京茹可怜兮兮恳求道。
等待的日子，真的很煎熬，每一天过得都仿佛度日如年，天知道她是怎么隔了这么久才来四九城的。
“嗯好，成了我到时候回村里找你。”
想着写信，她不一定能看懂，秦河如这样子说。
主要是想省那几分钱。
秦家村距离这里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骑小单车的话，一天打一个来回不是事。
你不得不承认，越是有钱的人，就越注重几分几毛钱。
秦河如现在就是这个状态。
买缝纫机这种大物件，他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然而在朝阳菜市场买菜的时候，他能为了一分钱和别人讲价很长时间，对方不少价，他就可能换另一家买。
正如此刻为了省几分钱的邮票一样。
很多时候，他常常认为这是继承了秦母优秀血统的缘故。
比起秦母从天亮砍价到天黑的事迹，他这不算什么。当时还以为秦母出事了，一家人着急忙慌出去找，才发现在和别人砍价。
“那说好了哦，不论成不成，你都要来村里找我。”秦京茹很高兴。
“好。”
“可不许骗人，什么时候来找我？”
“最迟一个月，怎么样？”
“嗯嗯，哥哥你最最好啦。”
第二天，秦京茹独自坐车回去村里。
临走时，她特意把秦河如屋里打扫了一遍，该洗的洗，该擦的擦，该摆放整齐的摆放整齐。
以至于秦河如下班的时候，以为自己不小心走到了哪个女孩子的房间。
“奇怪了，我的房间有这么整齐吗？这哪点样子像男人的房间了？”
从秦母口中那里得知这是秦京茹整理的后，秦河如不禁感叹。
这有个好妹妹就是不一样。
做饭做家务，样样精通，还帮忙洗脚洗衣服的。
这不帮别人找个工作，他总觉得良心上过不去。
于是周六这天，他把章梧桐送回去之后，来到了张主任家所住的大院。
他打算在外面等一会儿，等不到在进去找人。
刚有这个想法，就见到张丹和一名青年往这边走来。
或许是太投注的缘故，走到跟前，张丹才发现大院门口有个人。
“秦大哥，你怎么来了？”说话间，她略带羞涩的低下头，看看身旁的男人，又看看秦河如。
去年的时候，她就不叫小河哥哥了。
“这是你对象啊，小丹。”秦河如开着玩笑说道。
闻言，刚才有些许敌意的青年闹了个大红脸，不知所措的挠挠头，没有反驳。
张丹同样没说话。
“哈哈，结婚的时候记得请我喝喜酒啊。”倒是秦河如没觉得有什么。
这个时代的人就是这样淳朴，谈恋爱多正常的事啊，说两句就会脸红，太害羞了。
去年，他想着不能拖着别人，就和张丹说了自己的心思。
他并不怕张丹会因此抑郁，或者是两人关系闹僵。
他很清楚张丹的心思。
其实张丹并没有说有多喜欢他，只是说遇见了一个优秀的男人，不舍得放手罢了，就和人们看见几吨重的黄金一样，谁不想占为己有？说通了就好。
一般只要不是头脑发昏，权衡利弊之后，就会自然而然放弃。
他不喜欢张丹，张丹也不喜欢他，有张主任从中调解，两人的关系并不会破裂，反而会更好。
“那个……家里有事，我先走了。”原本想问问张丹秦河如是谁的青年听了这话，跑掉了。
这很明显嘛，不是情敌。
这么露骨的话，别说张丹受不了，身为一个男人的他，内心同样不好意思。
他走后，秦河如就没有打趣了。
女孩子脸皮薄，别把人说得跟着跑了。
过去了好久，张丹的脸才没有那么红的。
“他……他是姑妈介绍的，我觉得人不错……”张丹细若蚊吟回答刚刚的问题。
“我瞧着还行，喜欢的话多接触嘛，要不要我帮你把把关？”
相由心生这句话，很多时候是对的。
那个小伙子，他看长相觉得不错，主要在路上，没有动手动脚的，保持距离，这点就很好。
初步的了解是这样的，具体为人是怎么样的，要多接触才行。
“哎呀，秦大哥，你真坏，不和你说话了。”张丹不依了。
跑了两步，她扭头询问：“你要不要进来呀，不进来我关门了呦。”
说完，才自顾自的小跑进去。
“真是太腼腆了啊。”
秦河如把自行车抬进去放在前院，跟着进去。这小车子停贵重的，放在外面他怕被偷。
虽说这时候民风淳朴，这种事不大可能发生，但他不想用自己的财产去试探人心，根本没必要。
张丹早已跑到了张主任身旁。
“小河，来了啊？随便找个位置坐，和你大壮哥聊会儿，我有点忙。”
秦河如来这里的次数不是一次两次了，张主任不再像以前那样，丢下事过来陪他。
并不是说变得不重视了，恰恰相反，正是这种随意的态度，才说明两人的关系更好了。
“走，去屋里说。”王大壮瞥见他带来了礼物，把人领进去，外头不方便。
进来，秦河如把带来的东西递过去。
就是一条中华，一瓶酒。
知道高价出来以后，各种奢侈品会涨价，他有事没事就去买点来屯，不管自己用还是当做人亲，都不错。
“哎，可不兴这套了啊，小河，每次你来都带礼物，你再这样下次不许你进家门了啊。”王大壮佯装生气。
“就这次，下次不带了。”秦河如无所谓回答。
下次来他一样带。
这话他就经常对别人说，这么说是客气，你当真了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饭菜没做，这也没个下酒菜，要不你等等，我炒两个下酒菜，咱们喝一杯？”王大壮有点心动的说道。
平常被张主任管着，他喝酒的机会可不多，遇见了不得一醉方休，他会后悔的。
“哎，可别了啊，大壮哥，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我骑了自行车来的。”秦河如推辞。
“这是哪门子话？没听过开车不喝酒啊？”王大壮嘟囔一声，有点听不明白，不过他还是停下了去炒菜的动作。
确实，喝了酒骑车的话，容易出事。
他递过去一根经济，两人边抽边聊。
“大壮哥，张丹处对象了吗？”
“咋了？”
“我刚刚见她旁边有个小伙子呢。”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你张姐介绍的，这不你没看上嘛，不然我是想撮合你们两个的。”
秦河如挑了挑眉，苦笑道：“大壮哥，你这话说得不对了啊，不是我没看上，是我俩没有看对眼。”
说没看上的话，有点得罪人了。
“意思差不多的，我不太清楚这个事，得问问你张姐才知道，兴许是有这事吧。”
王大壮肯定知道，他的回答却模棱两口。
说到底，他更钟意秦河如。
二十一二岁的正科级干部，谁不想和他成为亲戚呢？别管有没有用到这层关系的时候，说出来起码有面子。
所以，他不打算把话说死，没准秦河如回心转意了说不一定的事。
“对了，你这次来有啥事没？”
头几次来，都是周末来的，今天周六，他猜测是有事。
“有一点点事，想问问纺织厂名额那个事。”秦河如说话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说起来这事怪他。
他请人帮忙的时候，别人答应得快，找到名额的事也快，结果反倒是他这里拖拖拉拉的，拖了一年了。
“这事啊？”显然，王大壮是知道这事的。
“这过去一年了，我们还以为你不要了呢，你也没说。”
“怪我，莪的错，忙忘记了。”秦河如略带歉意的神色解释。
“去年嘛，不我有个堂兄过来托我帮他找工作，后面我不是升正科级了嘛，我姐出院，然后又忙着选副科长，事太忙了，我就给搞忘记了。”
“原来是这样啊。”王大壮恍然大悟。
可以理解。
的确，这一听确实很忙，不怪别人。
“这个事，你怕得问问你张姐了，我不太清楚。”
他就是纺织厂的一个维修工而已，对这事知道的说不定还没张丹知道的多。
“我帮你去叫一下她。”
知道有正事，他不打算耽搁别人的时间。
“没事，大壮哥，这个事不着急，等下问一样的，咱俩吹会儿。”秦河如连忙阻止他。
“那也行，有段时间没见了呢。”王大壮没有坚持，笑了笑，重新坐回来。
两人聊了一会儿，大概十来分钟这样子，张姐才带着张丹回来。
“呼，累死我了，刚处理事呢，让你久等了啊，小河。”张姐脸上隐隐有汗水滴落。
看着桌面上什么都没有，她瞪了一眼王大壮：“人小河来了不晓得倒碗水喝？快去，给我也倒一碗。”
“没事没事，不用的。”秦河如笑道。
王大壮就是个妻管严，哪敢多说什么。
他跑开，张姐坐下来，用手扇风在脸上：“热死我了。”
“啥事啊，让张姐你这么累？”秦河如询问道。
“不是啥大事，就院子两户人家因为用水井的事吵起来，我去调解了一下。”
“说起来还是你们大院好，一年到头发生不了什么大事，要是我们大院也像这个样子，我睡觉能笑醒。”
张姐吐槽起大院的人，时常为鸡毛蒜皮的事吵起来。
秦河如没有打断她的话，认真聆听。
前辈的话，有时候兴许能为他解惑呢。
她在说话的时候，王大壮倒来水，张姐接过，一饮而尽。
“谢了，大壮哥。”秦河如礼貌性道谢。
“有啥谢不谢的，太客气了，来这里就当来自己家，以后我们不在，你可以自己去倒水来喝，别生分了。”这话是张姐说的。
休息一会儿，感觉没那么累后，张姐才问起这次来是有啥事没。
头几次秦河如来，是单纯来的，故而她对于秦河如的到来，警惕心没有那么重了。相反，他不说有事相求，她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毕竟别人每次来礼总是没少过。
“是有一点小事的，张姐。”秦河如没有拐弯抹角，把这事说出来：“去年我不是托小丹妹妹帮忙找了一个纺织厂名额嘛，当时太忙了，我给搞忘记，现在才想起来这事。”
“过来是想问问这名额还在没？在的话我给人把工作安排了，不在的话，明天我去问问马老哥。”
张姐不置可否点了点头：“马老哥肯定有办法的，找他没错，不过这人情是用一次少一次，尽量别麻烦别人。”
“我先帮你问问吧，咱们两家就别客气这些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秦父秦母时常来这边走动，王大壮和她有时间也去秦河如家坐坐。
两家的关系早就超越了普通的交情，不是亲戚，胜似亲戚。
加上秦河如和她本身的职务，各取所需的同时，都想交好对方。主要是处得来，让她感觉亲切。
种种原因，使得很多时候她常常不拿秦河如当外人看。
时常她会感叹。
当年第一次来南铜锣巷找房子的小家伙，级别居然这么快就比她高了。
真是让人怀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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