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事？”
“副科长的人选有没有？”王富贵言简意赅。
啊？
秦河如傻眼了。
不说这个事他都忘了。
最开始他是没想过要争，所以没想。
后来开始争了之后太忙，忘记了。
是啊，他升任正科级干部之后，手下肯定是要有副科级干部作为助手的。
“两个啊，别说我没提醒你。”王富贵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没放心上，不禁微微摇头。
还是太年轻。
得亏遇上的上司是自己，有良心。换做别人，哪可能给这个机会，直接安插上自己的人。
想当副科长的人一大堆，有资历有能力并且来找过他的人也不少。
这一次的位置变动，一共会多出六位副科长。几百个人争夺六个位置，想想就知道多激烈。
不过他不准备把秦河如这边的名额要过来。
主要是秦河如太年轻了，需要有一点自己的人手，他这边插手的话，很可能导致对方斗不过其他人。
当领导的，既要让手下都听自己的话，又不能让他们团结一起，否则会有可能架空自己。
不能大权独揽，要适当放权。
“哦哦好，我知道了。”秦河如立马点头答应。
他不是傻子，岂会不明白这是一个捞钱，哦不对，是拉拢人的机会。
副科长可就是干部了。
只要他这边放点风声出去，何愁家门不被踏破。
“没什么事的话就回去吧，过两天我会通知这件事的。”王富贵下令逐客了。
“好，科长你忙。”
说罢，秦河如站起身离开。
三组。
里面的人走了大半。
他来不来，开不开会不重要。他之前已经说过了，人没在的话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需要担心他被耽搁的时候三组人会不下村采购。
坐在位置上，他开始思考副科长的人选。
这人选肯定是优先从三组和四组里挑选，他个人偏向从三组里选出来。
四组那边的人他虽然都认识，不过关系大多都一般。三组就不一样了，他管理了大半年，把人升上来的话是会站在他这边的。
说到人选，他第一想法就是把自己人提上去。
章梧桐算一个。
可是……
章梧桐这家伙性格懒散，放在后世的话，估计是喜欢去做保安这一类工作的，不适合当领导。
再则，他如今连一级科员都不是，直接升成副科长的话，难免被人说闲话。
排除章梧桐的话，那他就没什么朋友了，陈建强算半个。
哎！
想到陈建强，秦河如双眼微微发亮。
这家伙似乎可以。
人能力可以，资历够，对他忠心。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他前个月才把陈建强升成一级科员，在升一级的话，会不会有点快了？
思前想后，秦河如决定先放放。
陈建强可以划入备选名单中，至于说升级太快这个问题可以解决，大不了到时候先让其当代理副科长，明年再正式当副科长。
如果陈建强算一个的话，那么还有一个名额。
“该给谁呢？”
秦河如喃喃自语。
一些人的名字在他脑海中划过。
萧嫣然、牛石头……
牛石头不行。
倒不是说上次他锁门被牛石头骂，他记恨于心，而是牛石头这人性格和名字一样，很犟，认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情商太低，只适合做事，不适合当干部。
让这种人当干部不是在帮他，而是在害他。
说句不好听的，被辞退的朱老二都比牛石头更适合当干部。
四组的一级科员就那么几个。
一个一个排除之后，秦河如想到了一个人——肖嫣然。
这个人他有印象，貌似在第一轮考核时，此人就曾获得过他的奖励。
人不错，情商尚可，资历足够，有能力，又是一级科员。
只剩人品以及一些小问题需要考察。
想到这儿，秦河如抬头看向对面。
“肖嫣然在不在？”
“我在，科长。”
他的问话很快就有人应答。
紧接着一名女子走过来。
许是保养得好，看起来才二十七八岁这个样子，实际上秦河如知道她的真实年龄，三十了。
对于她没出去采购，秦河如没有太过惊讶。
能力越是出众的人，就越早能完成采购指标。
如今已是九月末，马上十月了，倘若肖嫣然出去采购，不是前面休息多了就是能力不行。
至于说想要超额完成采购指标拿得他年前许下承诺的奖励，呵，别开玩笑了。
这些人在想什么他最清楚了。
只要采购指标一完成，一个个就放飞自我，想要他们继续采购，门都没有。
人到了跟前，秦河如上下打量，眼中出现一丝满意之色。
长得不错，形象良好。
很多时候我们都不得不承认的一件事就是，一个人长得好看，形象气质上佳，的确在职场中有一点点小优势。
对于长得一般的或者难看的人，领导们通常是不待见的，因为有损企业形象，除非这个人能力特别出众。
不然在面对升职这件事的时候，假如出现一个长得好看和一个长相普通的人同时满足晋升要求时，一般都会偏向第一种。
三国时期的刘备三顾茅庐请诸葛亮出山诚意十足吧？经常不拘小节要亲自去接见有才识的人。
可就是这么一个求贤若渴之人，在看见庞统的相貌后，也不禁直接逐客了。
由此可见，相貌真的重要。
“坐。”
秦河如轻声说道。
他这里一般都有凳子的。
只是和王富贵那种单独的办公室相比较，显得寒碜许多。
肖嫣然坐下。
待她坐好后，秦河如沉吟片刻，缓缓说道：“肖嫣然同志，你来采购科多久了？”
坐着的肖嫣然颇有几分喘喘不安。
任谁无缘无故被领导单独接见的时候都会胡思乱想。
面对问题，她不假思索回答：“十一年了。”
十九岁那年她就到轧钢厂工作了，一做就是十一年，从最美好的年纪做到了三十岁。
她把最美好的青春都奉献给了轧钢厂。
得知她做了十一年，秦河如满意的点点头。
十一年，有这个资格了。
只不过有些事他还需要确认一下。
“我记得不错的话，你好像是五年前就升上的一级科员吧？”
“恩对。”肖嫣然点头承认。
“你升为一级科员之后，就没想过去其他组吗？”秦河如问道。
的确，按照一般人的思想，当上一级科员之后应该是会离开的。
继续待在三组里，几乎没有升职的可能，倒不如早点去其他几个组，结识新的人脉，为下一辈铺路。
“我都做习惯了，懒得动。”面对这个问题，肖嫣然变得很坦然。
起初确实有想过去其他几个组的，身边人也劝她过去，只是她在这里干熟悉了，再让她跑去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她又不乐意。
她觉得在哪里做都是一样的，跑来跑去的麻烦。
“以后会去其他组吗？”
肖嫣然这次没有直接给出答复，而是思考了一下才回答：“只想过，不过我是不会去了。”
“为什么呢？”秦河如追问。
“不想跑来跑去的，就想待在这里。”肖嫣然眼中出现怀念之色。
从十九岁一直到现在她都是在这里待着，已经习惯了。
秦河如再次问出几个问题。
问完之后他才让肖嫣然离开，好好做事。
后者不明所以，不知道他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带着困惑离开。
她走后，秦河如嘴角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
第二个人选他打算选肖嫣然。
他问对方有没有想过去其他几个组的原因很简单，总不能挑选一个随时可能跳槽的人当副科长吧？
虽说对方升职之后再跳槽的可能性很小，可万一呢？
若真出现了，他要被采购科，哦不，是会被轧钢厂领导层笑话的。
不离开的话那就好办了。
当然，他只是初步确定其中一个人是肖嫣然，至于后面会不会提交名单，有待考察。
环视四周，没发现陈建强身影后，秦河如只得熄了叫陈建强过来的心思。
陈建强出去采购不是能力不行，而是为了讨好他。
这个他是知道的。
三组里，只有陈建强这家伙每个月超额完成很多。
可以这么说，即使后面几个月陈建强不出去采购，年底算超额百分比的时候，他绝对排第一。
面对这么忠心的人，不升他秦河如都感觉对不起自己。
陈建强不在，秦河如只能叫来三组剩下的人，一一询问关于肖嫣然的事。
他打算全方位考察。
他来三组的时间尚短，若说哪些人最了解肖嫣然，三组这些人绝对算其中一个。
他的问话很突兀，又问了这么多人，不怕他们说谎。
做完这些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想着问得差不多了，秦河如伸了个懒腰，离开三组。
今天三组里的人罕见的没有争出去食堂打饭，而是坐在自己位置上一动不动。
等到秦河如走了之后，他们才窃窃私语交谈。
“嫣然，你做了啥事？刚才科长把我叫过去问关于你的事呢。”
“科长也问你肖嫣然的事了？”
“对，也问你了吗？”
“问了。”
听到大家伙这么说，肖嫣然慌了。
先是把自己叫过去，一直问有没有想离开三组的心，然后又去问其他人关于自己的事，这是要做啥？
莫非……是要赶我走？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就熄灭不掉，一直在她脑海中盘旋。
这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出来工作之时她就在这里了，从十多岁到三十岁，她都在这里工作，她从未想过离开轧钢厂。
要是让她走，她能去哪里呢？
一时间她茫然了，不知道该做什么，甚至吃饭的心思都没了。
周围人见状，只得安慰让她别多想。
可惜肖嫣然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另一边。
秦河如尚不知道自己的行为让人多想了，此刻的他正骑着自行车往大院而去。
昨天答应过三大爷的，今天邀请他吃饭，他得先买菜回去。
买菜肯定买肉，买肉不能自己一个人吃啊，那像什么话？得自家人都吃上才行。
他手中的肉票够是够一家人吃的，就是吃完了下个月发工资之前都别想有猪肉吃。
因而他打算提只鸡回去。
提只母鸡，正好煲汤给父母和姐姐补补身子。
这次他特意选了一只肥重的老母鸡，他这只老母鸡和外面的公鸡比起来，还要大上不少呢。
他自个儿是没时间了，只能拜托人做了菜送去。
三大妈就是一个很合适的人选。
我买肉可是为了请你家老伴吃饭，你不能不上心吧？鸡给你杀了，好处自己搁里面拿，钱就甭想了。
路过供销社的时候，他顺道买了半斤猪肉。
“这当上干部的感觉真好啊。”
没当上干部之前，不管有没有票，有没有钱，他都不敢这么吃。
很快他就回到了大院。
对于他的回来，大家伙是很疑惑的。
不过相比较这些，他们更喜欢秦河如手中提着的母鸡和猪肉。
“又吃肉了，秦干部家的生活真好。”
“只恨自己嫁得早了，不然一定得嫁给秦干部。”
“你不是有个远房侄女嘛，赶紧介绍给秦干部啊，好歹是亲戚，成了人秦干部能忘了你吗？”
“别提这事了，我头两个月回去的时候发现她已经嫁人了。”
“那可惜了……”
留在大院里的，不是妇女就是老人小孩。
这类人，最爱八卦了。
秦河如只敢远远打招呼。
他径直来到三大妈这边。
见到他到来，三大妈擦了擦手站起来。
“小河。”
“三大妈，找你有点事。”
“啥事你说。”
秦河如快言快语：“是这样的三大妈，我买了点菜，想让你做好了送去给我爸妈他们，你看你方便不？”
“方便，方便。”三大妈一听是这个事，乐呵呵答应下来。
大院谁家不知道秦河如最是慷慨了。
甚少会请人帮忙，帮了忙好处是不会少的。
不见她旁边这几个老友正一脸羡慕的看着她嘛。
秦河如知道她会答应的，当即将手中的母鸡和猪肉递过去。
“素菜的话可能得麻烦您先垫着了，等晚上回来我再算钱给你。”
三大妈摆手表示不用。
鸡一上手，她不禁脱口而出。
“这鸡确定是母鸡？咋这么重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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