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官批注·潮歌一百〇一年·仲秋癸亥夜】
事在潮歌纪元一百〇一年、仲秋癸亥夜。叛军十五万,假“秋狩演武”之号,突袭帝京;帝以三万雷潮禁军逆击之,一战而定乾坤。史官据虎啸军《雷火夜簿》、天书殿《赤霄录》、内廷《帝京坊巷图》三书合勘,录此惊世之战。青墨染处,字字皆雷火烙印。
——太史阁·潮歌分卷史官·“无名”谨书
乌云压城:血月当空,赤鳞蔽天
八月十五,仲秋月轮,本应是澄澈如鎏金巨镜高悬九天。帝京九门,万户彩灯初燃,流光溢彩。
骤然!
“呜嗷——!!!”
一声撕裂锦帛的凄厉号角,压过所有喧嚣!
承天门最高望楼,象征最高警戒的赤红令旗疯狂翻卷,如同垂死巨兽喷溅的血浆!
紧接着,“演武”的号角声竟以百倍音量、扭曲变调的刺耳频率,响彻帝京每一条街巷!
十五万叛军!
如同决堤的血色洪流,自外郭各门汹涌灌入!
他们身披特制的“赤练鳞甲”,甲片在血月之下反射着粘稠的暗红光泽,汇聚成一条奔涌的、散发着浓烈铁锈与血腥气息的死亡之河!
兵刃高举,寒光如亿万片逆鳞翻涌,遮蔽了月光,将整座帝京瞬间拖入一片令人窒息的赤暗深渊!
北门!
守军将领的示警烟火尚在掌心,整座包铁巨门连同千斤闸,竟被某种恐怖的熔流从内部瞬间蚀穿!
赤红的铁汁如同垂死的巨兽泪腺,滚滚倾泻而下,将城门洞化作熔炉地狱!
叛军铁蹄踏着尚在流淌的铁水,碾过焦黑的守军残骸,涌入内城!
甲叶刮擦地面的声音汇聚成一片令人牙酸的、仿佛亿万铁甲蝗虫啃噬大地的死亡潮音!
月光彻底消失,唯余一片跳动的、不祥的赤鳞反光,以及洪流深处压抑的喘息与兵刃碰撞的铿锵!
帝星凌虚:金焰敕令,焚天烙罪
承天门!
这座帝国心脏的象征,在赤潮即将吞噬它的前一刻,轰然洞开!
沉重的门轴转动声,竟压过了叛军的喧嚣!
南宫明烛,踏出城门!
银甲覆身,并非凡铁,而是凝练了月华与雷霆精髓的“霜雷秘银”,流淌着冷冽而神圣的光泽。
玄色战袍在狂暴的能量场中猎猎狂舞,如一片垂天的雷云!
眉心那道象征帝权的潮纹,此刻不再是幽蓝,而是流转着熔金般的雷霆神光!
灵琴【潮歌】背负身后,琴身嗡鸣,七根雷纹水弦自行显现,流淌着青金与银蓝交织的毁灭光晕;腰间的【雷徽】
更是不安地躁动,表面电纹如活蛇狂舞!
三万雷潮禁军,列阵于御街!
玄甲吞光,如同深渊本身;手中长戟如林,戟尖跳跃着细密的青白电弧;身后那面巨大的玄底赤雷虎啸旗,在无形的能量风暴中翻卷不息,旗面赤雷纹路如同燃烧的地狱业火,将周遭空气都灼烧得扭曲变形!
叛军洪流的前锋,距离承天门已不足三百丈!
赤红的浪潮带着毁灭的气息扑面而来!
帝抬手,无喜无悲。一片边缘焦黑、流淌着古老气息的天书残页自袖中飘出,悬于身前。
“焚!”
一字轻吐,残页骤然自燃!
并非凡火,而是纯粹由国运与帝王意志点燃的金色神焰!
火焰瞬间暴涨,化作一道横亘天地的百丈烈焰敕令:
「帝京为匣,叛军乃蠹——斩!」
每一个字都如同烧红的烙铁,带着审判的煌煌天威,狠狠烙印在赤红的夜幕之上!
整个苍穹被这金焰映照得一片赤红!无形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天倾,狠狠砸向奔涌的赤潮!
雷潮初鸣:地脉熔炉,万灵汽化
叛军前锋万人,被这敕令与帝威震慑,脚步微滞。
就在这刹那!
明烛指尖落下,轻触【潮歌】第一弦!
“铮——轰隆隆隆!!!!!!”
不再是琴音,而是地脉被强行撕开的怒吼!
御街!
这条以三千块丈许见方、铭刻符文的“镇国金砖”铺就的帝国中枢大道,应声爆裂!
百道粗逾水缸、炽白刺目的雷浆,裹挟着熔岩般的高温与毁灭性的能量,自地脉深处狂暴喷涌而出!银白色的液态雷霆与青碧色的磅礴潮汐之力完美交融,化作奔腾的雷浆巨浪!
浪头所及——
嗤——!
赤练鳞甲如同投入炼钢炉的薄纸,瞬间汽化,升腾起猩红的蒸汽!
甲胄下的血肉筋骨,在狂暴的电弧贯穿下,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瞬间剥去皮肤,在刺目的青白电光中显露出惊骇欲绝的骨骼轮廓与内脏形态——仅仅一刹那!
旋即,骨骼碳化崩解,内脏汽化升腾,连一声完整的惨叫都未能发出,整整一万前锋精锐,连同他们的兵刃、甲胄,彻底灰飞烟灭!
原地只留下百道深不见底、边缘光滑如镜、内部流淌着炽热琉璃液体的恐怖沟壑!
浓烈的焦臭味与高浓度电离产生的刺鼻臭氧味混合,形成死亡的瘴气,弥漫了整个朱雀长街!
赤霄虎啸:天罚巨兽,七步成狱
第二指划弦!
琴音沉雄,如同大地深处巨龙翻身!
空中!那被金焰敕令染红的厚重血云,骤然疯狂旋转,形成一个直径逾千丈的巨大漩涡!漩涡中心,雷光如龙蛇乱舞!
吼嗷——!!!!
一声震碎寰宇的咆哮!
一头体长超过三十丈、完全由实质化毁灭能量构成的“赤霄雷虎”,破开云涡,裹挟着九天罡风与万钧雷霆,轰然坠世!
虎身: 以跳跃嘶鸣的青白电蟒为骨,刚猛暴烈!
虎纹: 以浩瀚深邃的碧蓝潮汐为纹,磅礴浩瀚!
虎目: 两道直径丈许的赤红霄光柱,如同神罚之剑,自虎瞳爆射而出,瞬间洞穿数里外叛军后阵的几座箭楼,将其汽化于无形!
虎啸声波如同实质的巨锤,轰然扩散!
十里之内,所有建筑的琉璃瓦顶如同被无形巨手狠狠拍过,瞬间粉碎!烟尘弥漫!
虎尾横甩!
如同天神挥舞的惩戒之鞭,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狠狠抽在朱雀大街两侧密集的楼阁之上!
轰!轰!轰!轰!
连绵不绝的坍塌巨响!数十座巍峨楼阁如同被巨神推倒的积木,轰然倾颓!
巨大的梁柱、厚重的砖石、精美的雕饰,在毁灭性的力量下崩解、飞溅、堆积!
眨眼之间,一道高达二十余丈、由无数建筑残骸与烟尘构成的环形屏障,将叛军主力的退路彻底封死!
雷虎踏地而行!每一步落下,都如同陨星撞击!
第一步: 西市巨大的青铜牌坊如同蜡烛般熔化,炽热的铜汁四处流淌,点燃了木质的商铺!
第二步: 巍峨的观星台基座被巨力压垮、熔融,化作一座闪烁着诡异彩光的琉璃小山!
第三步至第六步: 每一步都在帝京坚硬的地面上留下深坑,坑中熔岩翻涌,电蛇狂舞!
第七步: 落于叛军主力中央!
大地剧震!七个巨大的焦黑深坑瞬间形成,坑底赤红熔岩尚未冷却,竟有粘稠如浆、闪烁着青白电光的“雷浆”自坑底汩汩涌出!
雷浆迅速填满深坑,形成七座直径超过十丈、水面如镜却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雷池地狱!水面清晰地倒映出十五万叛军惊恐扭曲、溃不成军的绝望面孔!
万弩天刑:音刃棱镜,冰晶葬歌
叛军残存的弩阵,在绝望中爆发出最后的疯狂!
他们据守唯一的通道——横跨御河的朱雀桥,三万张强弩对准承天门方向,仰角齐射!
嗡——!
弓弦震响汇成一片死神的低吟!
遮天蔽日的箭雨撕裂空气,如同亿万只嗜血的铁蝗,遮蔽了最后一丝月光,带着刺耳的尖啸扑向雷潮禁军方阵!
箭头淬毒,闪烁着幽蓝的寒光!
明烛面色无波,第三指轻挑【潮歌】琴弦!
“叮——呤——!”
一声穿金裂玉、清越到极致的穿云高音悍然爆发!
音波不再是无形!
它在离弦的瞬间便凝成一道横亘天地的、巨大无匹的弧月形音刃!刃轮边缘,迸射出亿万道细如牛毛、却蕴含着恐怖切割与冰冻之力的青蓝色雷丝!
箭雨洪流与音刃雷丝轰然对撞!
滋啦啦——!
诡异的一幕发生!密集的箭矢在距离雷潮禁军百丈之遥的空中,骤然停滞!
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冻结时空的墙壁!
精钢打造的箭头,在雷丝切割与极寒侵蚀下,瞬间熔缩、变形,化作一颗颗微小的、不规则的金属瘤!
坚韧的木制箭杆,则在超低温下瞬间结晶,内部结构被彻底改变,化作一根根晶莹剔透、棱角分明的冰棱!
亿万箭矢,竟在刹那间被强行塑形、冻结,化作一片悬浮于空、折射着血月与雷火的——死亡棱镜森林!
音刃的能量并未消散,反而被这亿万棱镜疯狂折射、放大、聚焦!
“噗!噗!噗!噗!噗!……”
密集到令人头皮炸裂的轻响,如同冰雹砸落玉盘!
朱雀桥上,三万弩手的喉咙、心脏、眉心等要害处,毫无征兆地同时绽开一朵朵凄美而诡异的冰晶血花!
极寒瞬间冻结了血液与生机,他们的身躯保持着拉弓射箭的姿势,被彻底冻结在原地,如同无数座覆盖着冰霜与血晶的雕塑!
月光穿透这由尸体与冰棱构成的巨大棱镜阵列,在桥下奔涌的血河上投下扭曲跳动的、七彩斑斓的死亡光斑!
天街焚世:银潭雷火,炼狱安魂
最后的叛军主力,约十万之众,已被彻底逼入绝境!
退路被赤霄雷虎摧毁的废墟堵死,前方是雷潮禁军的死亡阵列。
绝望催生疯狂,他们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汇成一股更加狂暴的赤潮,向着承天门、向着那银甲帝王,发动了歇斯底里的反扑!
明瞳看着这汹涌而来的、最后的疯狂,眼神平静如古井深潭。
他自承天门高阶之上,拾级而下。银色的战靴,踏在御街炽热流淌的琉璃沟壑边缘。
第一步踏下!
嗡——!
脚下尚在流淌的琉璃液与残留的雷浆,如同被注入了生命,骤然沸腾、蔓延!
整条宽阔的朱雀御街,瞬间化为一片无边无际、银光刺目、跳跃着毁灭电弧的——液态电浆之潭!
十万叛军收势不及,铁靴踏入这银潭!
“啊——!!!”
凄厉到非人的惨嚎瞬间爆发!
雷火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顺着金属甲胄的缝隙疯狂钻入!
人体在这超越凡火的高温与狂暴电能下,从内部被瞬间点燃!
呼——!
十万具人体火炬同时燃起!
青白色的烈焰并非凡火,核心温度高到将骨骼都映照得如同透明的红色琉璃!
焦黑的骨架轮廓在烈焰中清晰可见,血肉油脂在高温下猛烈爆裂,发出噼啪作响的“炒豆”声,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焦臭与油脂燃烧的怪异香气!
火光冲天,将整片天地映照得亮如白昼,也照亮了帝王那身不染尘埃的银袍。他缓步行走于这由十万具燃烧躯体构成的炼狱长廊之间,指尖在【潮歌】琴弦上流淌出低沉、肃穆、涤荡灵魂的《安魂引》。
琴音所及,那十万朵疯狂跳跃的青白魂火,竟随着旋律的起伏而明灭闪烁,如同地狱深处,一条由无数痛苦灵魂构成的、随着安魂曲脉动的——炼狱星河!
太液湮灭:雷弦断空,冰晶葬海
最后残存的两万叛军,肝胆俱裂,丢弃兵甲,亡命奔逃至帝宫西苑的太液池畔。
寒冬时节,池面已覆厚冰。他们如同溺水的蝼蚁,争先恐后地踏上冰面,企图借冰遁逃。
明烛身影如瞬移,已然临水而立。寒风吹拂银袍,倒映在如镜的冰面与漆黑的水中。
五指箕张,在【潮歌】七弦之上,狠狠一扫!
“轰隆隆——哗啦!!!”
百里太液池,如同被无形的巨神之手从底部狠狠掀起!
亿万顷池水冲天而起,形成一道上接苍穹、下连冰面、遮天蔽日的巨大水幕!水幕之上,并非光滑,而是瞬间布满了无数道纵横交错、由纯粹毁灭雷霆构成的——雷弦!
整片水幕,化为一张顶天立地的、竖立于天地之间的毁灭雷琴!
正在冰面上亡命奔逃的两万叛军,惊恐万状地仰首!
他们看到了毕生难忘、也是最后的景象:
自己在巨大雷弦水幕上的倒影,被无形的力量无限拉长、扭曲、变形,如同被钉在琴弦上的绝望音符!
“滋啦——嗤!”
明烛五指猛然收拢,如同拨动琴弦后瞬间的止音!
巨大的雷弦水幕,连同其内部倒映的所有人影,被一股沛然莫御的空间切割之力,瞬间收束、切割!噗——!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沉闷到极致的、仿佛空间本身被撕裂的轻响!
两万叛军,连同他们脚下的厚重冰层,被亿万道细密的雷弦同时切割!瞬间化为漫天弥漫的、混合着细碎冰晶与猩红血雾的——死亡之尘!纷纷扬扬,飘洒在冰冷的湖面上!
唯一完整的,是那面代表着叛军统帅的赤霄帅旗。
它如同被无形的手托着,缓缓飘落,旗面轻轻覆盖在染血的冰尘之上,竟未沾染一丝血污与水渍。旗面上狰狞的图腾,倒映着空中那缓缓消散、如同神之叹息的巨型雷琴虚影。
春潮暗涌:雷徽镇世,灰烬新生
雪,终于落下。
洁白的雪花温柔地覆盖着帝京的焦土、琉璃沟壑、残垣断壁,以及太液池上那层猩红的冰尘。天地一片素裹,仿佛要洗净这夜的杀戮。
九门沉重的铁闸缓缓升起,发出悠长的轧轧声,如同巨兽的叹息。寂静的帝京城内,仿佛被这声音唤醒,万家灯火,一户接一户,一片接一片,如同燎原的星火,逐次点亮!
温暖的光芒穿透雪幕,驱散着血腥与恐惧。
南宫明烛独立于承天门之巅,银甲浴雪,目光穿透夜幕,望向远方初露的晨曦。
他的声音平静,却蕴含着无上威严,清晰传遍百里帝京,烙印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
“自今夜始,帝京无演习——”
话音落下,三万雷潮禁军齐举手中缠绕着青白电弧的长戟,重重顿地!
咚!咚!咚!
大地三震!
与此同时,他们腰间悬挂的【雷徽】同时爆发出低沉的、如同亿万雷霆在云层深处酝酿的共鸣嗡鸣!
三万嗡鸣汇聚,如同沉睡的巨兽苏醒的呼吸,又似天地法则的宣告:
“唯留雷潮!唯留雷潮!唯留雷潮!”
三声虎啸般的宣告,震荡山河!
声波所及,覆盖帝京的厚重积雪,如同被注入暖流,迅速融化成潺潺春溪,汇入沟渠,冲刷着血污。
更令人心魄震动的是,在那被雷火焚烧得一片焦黑的土地上,在琉璃沟壑的边缘,在倒塌的断壁残垣之下,无数点嫩绿的新芽,顶开了覆盖的灰烬与焦土,倔强地探出头来,在熹微的晨光中,绽放出星星点点、充满无限生机的——新绿!
——(据天书殿《赤霄录》秘卷补遗:
此役后,太液池畔生出奇异黑石,遍布天然雷纹,以金器击之,其声清越悲怆,竟隐隐可辨《安魂引》残调余韵。
叛军遗留的十五万具赤练甲胄残骸,被投入万钧熔炉,以帝京雷火余烬为薪,熔铸成一口丈许高的“惊蠹钟”,钟体赤红,铭刻雷火焚城之景,悬于北门之上。此钟奇寒,霜雪不能覆其痕,钟声一响,如雷潮再临,永镇邪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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