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0号宇宙回来后，桃源村的氛围变得有些微妙。
李大牛依旧每天扛着锄头下地，苏晓婉依旧在院子里练剑，王大爷和李大婶依旧会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尤其是李大牛自己。
知道了观察者的实验记录后，他反而释然了——原来自己人生中那些“意外”和“巧合”，确实是被安排的。但同样，他在最关键的时刻，也做出了安排之外的选择。
这就够了。
但麻烦的是，李大牛二号又来了。
这次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村口的桃树下，李大牛二号站在那儿，身边还跟着三个人——一个中年妇人，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
四人都穿着粗布衣裳，看起来就像普通农家。
“这是……”李大牛皱眉。
“我妻子，王秀英。”李大牛二号介绍中年妇人，然后拍拍少年的肩，“我儿子，李四水。还有女儿，李小花。”
王秀英有些拘谨地朝李大牛点点头，李四水好奇地打量着桃源村，李小花则躲在母亲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
苏晓婉从屋里走出来，看到这一幕，愣住了。
“晓婉……”李大牛二号的眼神温柔，“对不起，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接受。但在我被封印的那些年里，我遇到了秀英。她救了我，照顾我，后来我们……”
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李大牛脸色变幻，最后叹了口气：“进来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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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牛家的堂屋里，气氛尴尬得像要结冰。
李大牛和苏晓婉坐在主位，李大牛二号一家坐在客位，李三土和一土站在门口，熊老和太极钟在院子里探头探脑——它们也想听八卦，但被李三土赶出去了。
“所以，”李大牛先开口，“你在被封印期间，逃出来了？”
“不算逃。”李大牛二号摇头，“观察者联盟不是要杀我，只是要‘保存’我。他们把我关在一个时间静止的空间里，但我发现那个空间有个漏洞——每隔一万年，时间会流动一分钟。”
他看向妻子：“就在某一分钟里，我遇到了秀英。她是那个空间的‘管理员’后代，祖祖辈辈负责维护封印。但她心地善良，偷偷放了我。”
王秀英低头，轻声说：“我爷爷说，关押无辜者是不对的。所以当大牛找到漏洞时，我就……帮了他。”
李大牛二号握住妻子的手：“之后我们就在那个空间里生活。空间不大，相当于一个小镇，里面还有其他被封印的人。我和秀英结婚，生了四水和小花。”
李四水好奇地问：“爸，这里就是你说的桃源村？跟咱们家好像啊！”
“因为这就是咱们老家。”李大牛二号摸摸儿子的头，“只是……被另一个人住了。”
他的目光落在李大牛身上。
苏晓婉突然开口：“那你现在想怎么样？让我们搬出去，把房子还给你？”
“不。”李大牛二号摇头，“我知道这不可能。几十年来，你们已经在这里扎根了。我只是想……能不能让我们也住下来？”
他顿了顿：“那个空间最近开始崩塌了，因为观察者联盟被毁，维持封印的能量断了。我们无处可去，只能来这里。”
李大牛沉默了。
李三土和一土交换了个眼神。
“爹，”李三土开口，“要不先让他们住下？反正村里空房子还有几间。”
“这不是住不住的问题。”李大牛苦笑，“这是……身份的问题。”
他看向李大牛二号：“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你才是‘真正的李大牛’。而我，是个冒牌货。我占了你的名字，你的家，你的……”
他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意思。
李大牛二号也苦笑：“说实话，我也很乱。按理说我应该恨你，但看到你这些年把村子照顾得这么好，把晓婉照顾得这么好，把三土教育得这么好……我又恨不起来。”
他站起来，走到李大牛面前：“这样吧。咱们打一场。”
“啊？”
“打一场。”李大牛二号眼神认真，“用最原始的方式，谁赢了，谁就是‘李大牛’。输的人，改名字，搬出去，从此不再提这件事。”
李大牛也站起来：“你认真的？”
“非常认真。”李大牛二号说，“这是最公平的办法。咱们有相同的起点，相同的传承，就看这几十年，谁走得更远。”
堂屋里再次陷入沉默。
苏晓婉想说什么，但被李大牛摆手制止了。
“好。”李大牛点头，“我接受。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不管谁输谁赢，都不许伤害对方家人。”李大牛看着王秀英和两个孩子，“他们是无辜的。”
李大牛二号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你还是老样子，总替别人着想。”
“因为我是李大牛。”李大牛说，“至少现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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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斗地点选在桃源村后山的山谷。
消息传得飞快，全村人都来了——包括王大爷、李大婶、村长，甚至大黄狗都叼着骨头跑来看热闹。
李三土站在山谷一侧的山坡上，一土站在他旁边。
“你觉得谁会赢？”一土问。
“不知道。”李三土摇头，“两个都是我爹——某种意义上。而且他们都修炼《混沌始源经》，都有圣人修为。胜负可能就在一线之间。”
熊老挤过来：“要我说，大牛肯定赢！他可是实打实打出来的，那个二号关了几十年，手肯定生了！”
太极钟飘在空中分析：“不一定。二号虽然被封印，但时间流速不同。他在那个空间里可能也修炼了几百年。而且他修炼的是完整版《混沌始源经》，大牛修炼的是删减版。”
“完整版就一定厉害？”
“理论上，是的。”
山谷中央，两个李大牛相对而立。
他们换了同样的粗布短打，赤手空拳，不用法宝，不用法术——就单纯的拳脚，纯粹的肉身力量。
“准备好了？”李大牛问。
“好了。”李大牛二号点头。
没有裁判，没有口令。
两人同时动了。
第一拳对撞，气浪就把周围的草皮掀飞了。村民们惊呼着后退，只有修真联盟的老人们还能站在原地。
“好家伙！”王大爷眼睛一亮，“这气势，比当年修真联盟比武大会还猛！”
山谷中央，两人已经交手数十招。
拳影纷飞，腿风呼啸。每一击都朴实无华，但蕴含的力量足以开山裂石。
李三土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因为他发现……两人的招式，太像了。
不，不是像，是一模一样。
同样的起手式，同样的变招，同样的发力技巧。就像同一个人在照镜子打架，连呼吸节奏都同步。
“怎么会这样？”熊老也看出来了，“就算功法一样，战斗风格也应该有差异啊！”
太极钟扫描战场：“我正在分析……等等！发现异常！”
“什么异常？”
“二号的动作里，有‘程序化’痕迹！”太极钟语气急促，“你们看，他每次出拳的角度、力度、时机，都精确到毫厘，完全符合《混沌始源经》理论上的最优解。而大牛的动作……有瑕疵，有变通，有临场发挥。”
李三土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二号是‘完美模板’，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理论最优。而我爹是‘实战派’，他的动作是根据实际情况调整的？”
“对！”太极钟肯定，“而且你们发现没有，二号的表情一直很平静，眼神没有波动。这不是战斗，这是在‘执行程序’！”
山谷里，战斗进入白热化。
两人身上都挂了彩，但都没有停手的意思。
“你就这点本事吗？”李大牛喘着粗气，“被关了这么多年，只会照本宣科？”
李大牛二号平静回应：“最优解就是最优解。你的变通，只是对理论的偏离。”
“理论是死的，人是活的！”
“所以你会输。”
李大牛二号突然变招，一拳直取中路。这一拳的角度刁钻到极致，正是《混沌始源经》里记载的“破绽必杀”——理论上，只要对手露出任何破绽，这一拳都能命中。
而李大牛确实露出了破绽——刚才的一轮猛攻，让他气息有些紊乱。
拳风扑面。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但就在拳头即将命中面门的瞬间，李大牛做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动作——
他放弃了防御，也放弃了对攻，而是……张开了双臂。
像是要拥抱这一拳。
“你干什么？！”李大牛二号惊愕，但拳已收不回来。
砰！
结结实实的一拳，打在李大牛胸口。
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李大牛喷出一口血，向后倒飞，撞在山壁上，滑落在地。
“大牛！”苏晓婉尖叫着要冲过去，被李三土拦住。
“等等。”
山谷里，李大牛二号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拳头，又看看倒地的李大牛，一脸茫然。
“你……为什么不躲？”他问。
李大牛咳着血，却笑了：“因为……这一拳，是你教我的。”
“什么？”
“《混沌始源经》第三章第七节，‘破绽必杀’。”李大牛挣扎着站起来，“当年我修炼到这一招时，怎么都练不好。有一次差点走火入魔，是你——或者说，是‘真正的李大牛’——在梦里教我的。”
他指着自己的胸口：“你当时说，这一招的关键不是‘攻敌破绽’，而是‘看清自己’。如果连自己的破绽都看不清，怎么看清敌人的？”
李大牛二号身体一震。
“你……你记得那个梦？”
“记得。”李大牛抹掉嘴角的血，“不止这个梦。还有很多——我三岁时在后山迷路，是你牵着我的手走出来。我十岁那年生病，是你熬夜照顾我。我二十岁第一次对晓婉心动，是你鼓励我去表白……”
他一步步走向李大牛二号：“那些我以为是我自己的记忆，其实都是你的。观察者没有完全抹掉你的存在，他们只是把‘李大牛’这个身份给了我，但把你的记忆，你的情感，你的经历……都留在了我的灵魂里。”
李大牛二号后退一步，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慌乱。
“所以，”李大牛站在他面前，“你不是我的敌人，你是我的……另一半。”
他伸出手：“咱们别打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只不过你被关起来了，我出来了。现在你回来了，咱们……合体吧。”
全场死寂。
连李三土都愣住了：“爹，您这说的什么虎狼之词……”
李大牛二号盯着伸到面前的手，看了很久很久。
最后，他苦笑：“原来……是这样。”
他握住李大牛的手。
两人手掌相触的瞬间，刺眼的白光亮起，笼罩了整个山谷。
光芒中，两个身影开始融合。
不是物理融合，是灵魂层面的融合——记忆、情感、经历，所有的碎片开始拼接，形成完整的画面。
当光芒散去时，山谷里只剩下一个人。
还是李大牛的模样，但气质变了。既有李大牛的淳朴稳重，又有二号的那种……历经沧桑的智慧。
他睁开眼睛，左右眼各流下一滴泪。
“我想起来了。”他轻声说，“全部。”
苏晓婉冲过去：“大牛，你……”
“我是李大牛。”他看向妻子，又看向山坡上的李三土，“也是李大牛二号。我们是同一个人，被观察者强行分裂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实验体’，一部分是‘对照样本’。现在，我们终于完整了。”
他转身看向王秀英和两个孩子。
“秀英，对不起。”他走过去，抱住妻子，“那些年，谢谢你。但那个我……只是我的一部分。完整的我，已经有了晓婉，有了三土。”
王秀英哭了，但点头：“我明白……我早就明白了。只是……只是舍不得。”
李四水和李小花也哭了。
李大牛——现在应该叫完整的李大牛了——蹲下身，抱住两个孩子：“你们永远是我的孩子。以后就住在桃源村，这里就是你们的家。”
他站起来，看向所有村民，大声说：
“从今天起，桃源村有两个李大牛！我是李大牛一号，刚才跟我打架的是李大牛二号——虽然他和我合体了，但名字可以留着！以后大家叫我大牛，叫我弟弟二牛！”
他指向王秀英：“这是二牛媳妇，秀英！这两个是二牛的孩子，四水和小花！都是咱们桃源村的人！”
村民们愣了愣，然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欢迎回家！”
“二牛！以后多来我家喝酒啊！”
“四水，小花，明天跟我们家娃一起玩！”
喧闹中，李大牛走到李三土面前。
“儿子，”他咧嘴笑，“现在你爹完整了。怎么样，帅不帅？”
李三土翻了个白眼：“帅，帅炸了。不过爹，您下次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刚才那一拳，我差点就冲下去了。”
“不会了。”李大牛拍拍儿子肩膀，“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来认爹了——因为两个爹已经合二为一了。”
他看向天空，眼神深邃：
“现在，该去处理下一个麻烦了。”
“什么麻烦？”
“那个‘创世者锦标赛’。”李大牛说，“你爹我虽然退休了，但儿子要参加比赛，当爹的得去当拉拉队吧？”
李三土笑了：“那您可得准备点好词。”
“放心。”李大牛搂住儿子肩膀，“你爹我别的不会，吹牛可是一把好手。”
父子俩相视而笑。
山坡下，王秀英和苏晓婉正在说话——虽然有点尴尬，但气氛还算和谐。李四水和李小花已经跟村里的孩子玩到一起了。
熊老啃着竹子嘀咕：“这结局……还算圆满？”
太极钟晃了晃：“暂时圆满。但更大的麻烦还在后面。”
“管他呢。”熊老耸肩，“反正有三土在，天塌不下来。”
远处，大黄狗叼着骨头，追着蝴蝶满山跑。
阳光洒在山谷里，温暖而明亮。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份宁静，可能维持不了多久了。
创世者锦标赛的倒计时，已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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