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方不断传来的遇袭消息,果然让驻守颍州及后方城镇的吴军守将紧张起来。
他们无法判断这支明军究竟有多少人,目的是什么。
是大队穿插?还是小股精锐骚扰?会不会有更多明军从北面(比如南阳的陈龙部)南下配合?
冯胜大军在外,后方本就相对空虚,这一下更是人心惶惶。
各地守将纷纷向确山前线的冯胜告急,要求增兵或明确指示。
冯胜在确山大营接到这些雪片般飞来的告急文书,眉头紧锁。
“张定边……果然不是易与之辈。他竟然敢分兵绕到我后方!”
他在地图上看着那些遇袭地点,试图勾勒出明军行动的轨迹,却发现杂乱无章,似乎无处不在。
“这是在乱我后方,动摇军心,逼我分兵回防。”
周德兴道:
“大帅,后方不稳,粮道堪忧,确山又久攻不下,士卒疲惫。
是否……暂缓攻势,先回师肃清后方?”
冯胜沉吟不语。
就此退兵,心有不甘,前期投入和伤亡都白费了。
但继续强攻确山,后方一旦真有失,大军退路被截,后果不堪设想。
张定边这一手,正好打在他的七寸上。
“命令确山前线,暂缓大规模进攻,转为对峙和骚扰,加固现有营垒。
调拨五千精兵,由你(周德兴)率领,迅速北返,巡弋舞阳、叶县、裕州一线,务必找到并消灭这支明军偏师,确保粮道安全!”
冯胜最终做出决定。
他不能无视后方威胁,但也不愿放弃对确山的压力。
周德兴领命而去。确山前线的攻势陡然减弱,吴军转入防守态势。
鲁致胜压力大减,虽然不明所以,但抓紧时间抢修工事,救治伤员,补充弹药。
而张定边,在得知周德兴率兵北返后,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鱼,上钩了一部分。”
他要的就是调动吴军,分散其兵力。
“传令,停止袭击粮站和小股部队。全军向西北方向移动,目标——象河关。”
象河关,是桐柏山与伏牛山余脉之间的一处险要隘口,扼守着从南阳盆地东部(唐河、泌阳方向)通往豫中平原(舞阳、叶县)的一条重要通道。
若能控制或威胁此地,不仅能进一步威慑吴军后方,还能与南阳方向的明军(陈龙部)建立更直接的联系,甚至可能形成夹击之势。
张定边的奇兵,在搅乱了吴军后方之后,正向着一个更具战略意义的目标潜行。
而确山、六安、商丘前线的战事,虽暂时陷入僵持或低烈度对抗,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平静。
张定边与冯胜这两位老将的隔空斗法,已然进入关键阶段。
整个江北战局的胜负天平,正在桐柏山的云雾和汝水河畔的血色中,微微颤动着,等待着最终落下的那一刻。
长江北岸,安庆城。
汤和站在城楼之上,望着滚滚东流的江水,心中盘算着长江防线的布防。
作为朱元璋麾下资历最老的大将之一,他性格沉稳,行事谨慎,被委以镇守安庆这个连接江北江南、屏蔽应天门户的重任。
自从常遇春、徐达率主力北上伐元后,汤和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七月的江风带着湿热的潮气,吹在脸上黏腻腻的。
汤和正待转身回府,忽见一骑快马自北门疾驰而入,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急促的声响。
马背上的骑士浑身尘土,背后插着三根染红的翎羽——这是六百里加急军情的标志。
汤和心中猛地一沉。
那骑士直奔城楼而来,翻身下马时几乎摔倒,踉跄着冲到汤和面前单膝跪地,声音嘶哑:
“大帅!六安急报!”
汤和接过呈上的竹筒,拧开蜡封,抽出信纸展开。
他的目光在字句间飞速移动,脸色越来越沉,到最后已是铁青一片。
握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混账!混账东西!”
汤和突然爆发,将信纸狠狠摔在地上,又抬起脚狠狠踩了几下,仿佛要将那纸上所写之事碾碎,
“蓝玉!蓝玉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竖子!”
周围的亲兵将领从未见过汤和如此失态,皆噤若寒蝉。
副将朱亮祖小心翼翼地上前,捡起被踩皱的信纸,快速扫了一眼,脸色也变了:
“蓝玉擅自出兵攻打明军霍山前哨?还联络冯帅、周将军合击信阳?这……”
“这什么这!这是捅破天了!
完了,蓝玉恐怕要坏了上位的大事!”
汤和气急败坏,在城楼上踱步,铠甲上的甲叶哗啦作响,
“常遇春!常伯仁(常遇春字伯仁)!你看看你带出来的好小舅子!
勇猛?这是有勇无谋!这是不知死活!”
他猛地转身,指着北方的方向,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
“上位和天德(徐达字天德)、伯仁他们正在北方与元廷残部周旋,刚刚拿下大都,根基未稳!
这个时候,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稳固后方,消化战果,安抚新附!
等待上位归来!
不是再开战端!”
朱亮祖也是宿将,自然明白其中利害,皱眉道:
“大帅息怒。事已至此,当思应对之策。
蓝玉既然已动手,冯帅、周将军也被卷了进去,陈善那边绝不会善罢甘休。
我军长江防线,恐怕……”
“恐怕什么?恐怕马上就要面对陈善倾国之力的猛攻!”
汤和重重一拳捶在垛墙上,夯土的墙灰簌簌落下,
“陈善此人,你我皆知。他自武昌登基以来,推行新政,练兵改制,火器犀利,军制严整,早有鲸吞天下之心。
只是先前忙于稳定内部,收拾陈汉旧山河,又与元军、明玉珍等多方周旋,才与我军暂时相安无事。”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眼中的怒火依旧燃烧:
“如今蓝玉主动送上门一个开战借口,陈善岂会放过?
大义上,是他‘被迫反击’;时机上,上位主力尚在北境;
战机上,我军长江防线分散,冯胜、周德兴又被拖在确山……这是天赐良机!
若我是陈善,必倾尽全力,顺江而下,直捣应天!”
一番话说得众人心惊胆战。朱亮祖急道:
“那该如何是好?是否立刻增兵六安、颍州?
还是收缩防线,固守安庆、芜湖等要地?”
汤和闭上眼睛,沉默良久。再睁开时,眼中已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但深处仍是忧虑重重:
“增兵?哪里还有兵可增?
浙江、江苏的留守兵马要防备方国珍反复和南方陈友定,要镇守地方,还要拱卫应天。
至于收缩防线……”
他走到城墙边,望着浩荡长江,缓缓道:
“安庆乃是应天门户,绝不可失。
传我将令:第一,立刻飞鸽传书六安蓝玉、颍州冯胜,严令他们即刻停止一切进攻行动,转为固守,未经允许不得再与明军接战!
尤其警告蓝玉,若再敢擅自行动,军法从事!”
“第二,令芜湖、铜陵、池州沿线各要塞守将,即刻进入最高戒备,整修工事,囤积粮草箭矢,多派哨船巡视江面,严防明军水师突袭。”
“第三,调集合肥守军两万人,由朱亮祖亲自率领,即刻北上,进驻潜山、太湖一线,建立第二道防线,一则作为安庆屏障,二则必要时可接应六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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