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迎祥兵败身死、主力被连根铲除的消息,像一场席卷西北的飓风,所到之处,无不人心震颤。
曾经威名赫赫、拥兵数十万的“闯王”,竟在御驾亲征的崇祯皇帝和那套“分田地、练新军”的组合拳下,败得如此干脆,如此彻底!
连脑袋都被挂在了西安城的旗杆上示众。
这消息不仅仅是一个战报,更是一记砸在所有仍在观望或负隅顽抗者心头的重锤,砸得人肝胆俱裂。
首当其冲感受到这股刺骨寒意的,正是刚刚窜入汉中地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八大王”张献忠。
汉中,临时征用的县衙大堂,如今成了张献忠的帅府。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连平日里最嚣张的悍将此刻也噤若寒蝉。
张献忠那粗犷狰狞的脸上,阴云密布,仿佛能拧出水来。
他听着探子带回的一个比一个惊悚的消息,握着腰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
“说!给老子详详细细地说!高迎祥那龟儿子,是怎么完蛋的?”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压抑不住的暴戾。
探子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颤声汇报:“回……回大王!是卢象升,他像鬼一样摸到了闯王老巢!前线正打着,后方就炸了营。那崇祯皇帝……他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带着一群刚拿起锄头的泥腿子,硬是顶住了闯王的精兵!最后……最后闯王被卢象升一枪当着全军的面,挑死了……首级……首级悬城三日了!”
每听一句,张献忠脸上的横肉就剧烈地跳动一下。
他与高迎祥,时而联手,时而互掐,争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对方竟落得如此下场。
一股兔死狐悲的凉气,从张献忠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崇祯小儿……够狠,够绝!”
张献忠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脑海里浮现的是陕西传来的种种情报:分田分地,民兵联防,建设兵团……
这一套下来,简直是把他们这些流寇的命根子给刨了!
以前他们是“迎闯王,不纳粮”,百姓箪食壶浆;
现在呢?
陕西的穷棒子们拿着锄头镰刀就敢跟他们拼命!
这他娘的还怎么玩?
“义父,大势不妙啊!”
大义子孙可望上前一步,脸上满是忧色,
“高迎祥这棵大树一倒,崇祯下一步必定全力清剿我等!陕西已成铁壁铜墙,我们根本打不回去。这汉中……四战之地,官军转眼即至,绝非久留之所啊!四川那边,秦良玉那老娘们防得跟铁桶似的,也不好闯。”
另一员猛将白文选烦躁地一脚踢翻了旁边的矮凳,骂道:“他奶奶的!以前咱们走到哪儿,那些穷鬼不是望风而逃就是跟着咱们吃大户!现在倒好,村村寨寨都他娘空了,粮食藏得鬼都找不着!咱们派出去的探子,好几个都没回来,怕是让那些‘民兵’给剁了!再这样下去,别说吃肉,弟兄们连口稀粥都快喝不上了!”
“吵什么吵!都给老子闭嘴!”
张献忠猛地一拍案几,震得茶碗乱跳,他豁然起身,眼中布满了血丝,像一头被困的绝境凶兽,
“老子眼睛没瞎,耳朵没聋!情况有多糟,老子比你们清楚!”
他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环视着堂下这群跟着他杀人放火、无法无天的骄兵悍将,心中却是一片冰寒。
他张献忠能从一个边军小卒混到今天拥兵自重的“八大王”,靠的就是心狠手辣和审时度势的狡猾。
如今局面再清楚不过,崇祯这套“收买人心”的王道阳谋,正好死死克制了他这种靠流窜劫掠生存的寇道!
硬碰硬?
高迎祥的尸骨还未寒呢!
可是,难道就这么像丧家之犬一样被官军漫山遍野地追剿,直到像条野狗一样被乱刀砍死?
或者……学那些没骨气的软蛋,跪下去摇尾乞怜?
“想我张献忠英雄一世,难道真要落得如此下场?不!老子命由我不由天!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呸!崇祯小儿,你想把老子逼上绝路?老子偏要杀出一条血路!”
张献忠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度不甘和狡黠的光芒,一个模糊而大胆的念头开始滋生。
他缓缓坐回虎皮交椅,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令人心慌的嗒嗒声。
“高迎祥死了,是他蠢!”
张献忠忽然开口,声音阴沉得可怕,“他以为人多就能赢?哼,时代变了……咱们的老法子,不顶用了。”
张献忠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劲:“官军想一口吃掉咱们?没那么容易!陕西去不了,四川进不去,老子们就换个地方耍!天底下,总有他崇祯的手伸不到的地方!”
他猛地站起身,声音提高八度,带着一种煽动性的疯狂:
“兄弟们!跟着我张献忠,什么时候吃过亏?他崇祯有他的阳关道,咱们有咱们的独木桥!记住一句话——‘今天老子们退一步,是为了明天能进十步!’收拾东西,准备开拔!这汉中,老子不待了!咱们去一个能让咱们重新当家作主的地方!”*
堂下众将虽然心中依旧忐忑,但被张献忠这股狠厉和不甘所感染,纷纷抱拳:“谨遵大王号令!”
---
当晚,亲兵掀帘而入,带进一阵冷风:“大王,城外逮到几个形迹可疑的商人,鬼鬼祟祟!不过……他们口口声声说是从江南来的,有要事求见大王。”
“江南?”
张献忠猛地抬头,铜铃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和警惕,“江南的酸兔子,跑到老子这刀口舔血的地方来做甚?”
他摸着下巴的硬茬,沉吟片刻,眼中凶光一闪,“带进来!老子倒要看看,是哪个不怕死的敢来唱这出戏!”
喜欢大明马哲主义皇帝:崇祯的答卷请大家收藏:(m.suimengsw.com)大明马哲主义皇帝:崇祯的答卷随梦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