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石发出轻响的瞬间，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司徒墨就猛地后退一步，手按在胸口。他脸色一下变得惨白，冷汗顺着额角滑下来，声音发抖但还在撑着：“不对……它不是认主……是清障。”
我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可左眼突然一阵灼热，金光不受控制地透出来。视线穿过他的衣服，看见那道金色妖纹正往心口爬，速度快得吓人。皮肤下像有东西在动，一条线从锁骨直往下走，停在心脏上方。
“叶蓁……”他喘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颗发着微光的东西，塞进我手里，“这个你拿着，能压住反噬。别管我。”
那是他的内丹。
我抓住他手腕：“你干什么？停下！”
他说不出话了，嘴唇发青，整个人开始离地漂浮。身体像是被什么抽走了实感，边缘泛起透明的光。我伸手去拉他，指尖穿过了他的手臂。
陆九玄冲上前，剑尖指向地面，想用剑气封住那股力量。可剑身刚碰地就嗡嗡作响，灵力散得一干二净。他抬头看空中悬浮的星石，又看向司徒墨的虚影，忽然说：“等等，他的妖力在和星石连着。”
我低头看掌心的内丹，温温的，像有心跳。
“放回原位。”陆九玄把星石轻轻推到地上原先的位置，指了指周围那些骨粉画出的星轨，“把它放进去。”
我蹲下去，一手扶住星石底座，一手把内丹贴在星石侧面。刚一接触，星石表面的裂痕亮了一下，光芒顺着地上的图案扩散出去。远处倒塌的柱子一根根亮起来，碑文重新浮现。
司徒墨的虚影晃了晃，脚下的光连到了星石上。
“他在回来。”我说。
“没那么简单。”陆九玄单膝跪地，把手按在星轨交汇点，“这需要持续的力量，不然他会断。”
我看向他。
他摇头：“不是灵力，是命气。活人的气息。”
我立刻明白了。
我把手伸过去，搭在他放在地上的手上。掌心贴着掌心，温度传过去。星石的光跳了一下，司徒墨的轮廓清晰了些，脸能看清了，眼睛闭着，眉头皱得很紧。
“再加一个。”陆九玄说。
我另一只手去找司徒墨的手。可我的手指穿过了他，碰不到实体。我改握住星石，把自己的气息顺着内丹送进去。
三个人的力量连成一线。
星石转了起来，慢，但稳。光流沿着星轨跑了一圈又一圈，司徒墨的身体不再变淡，反而一点点凝实。我能看见他的呼吸，虽然很弱，但确实存在。
“这样能撑多久？”我问。
“不知道。”陆九玄没抬头，“但现在不能断。”
我不说话了，专心守住这一线连接。
时间好像停了。我们三个都没动，连眨眼都很少。星石的光成了唯一的光源，照在脸上发暖。司徒墨的脸色慢慢有了点血色，可胸口那道裂痕还在，皮肉微微分开，能看到底下闪着金光的纹路。
“快到心脏了。”我说。
陆九玄点头：“现在断不得。”
我咬牙撑着。体力在往下掉，脑袋发沉，肩膀酸得不行。但我没松手。我知道只要我一松，他就真的没了。
“你记得东街口那天吗？”我忽然开口。
没人答话。
我继续说：“你撞了我一下，把我手里的破法器撞掉了。你还说‘走路不长眼’。其实你是故意的吧？就是为了靠近我。”
还是没人应。
“你说你梦见我站在塔顶，手里拿着星石。那你有没有梦到后来的事？有没有梦到我们会变成这样？你把自己变成光，让我抓不住。”
我的声音有点抖。
“你说你要追我的。结果现在想自己走？司徒墨，你要是敢走，我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星石的光忽然颤了一下。
司徒墨的睫毛动了。
我屏住呼吸。
他没睁眼，可嘴角动了下，极轻微，像是想笑。
“他听到了。”陆九玄低声说。
我鼻子一酸，赶紧低头，不让眼泪掉下来。
“那就别走。”我说，“等你站稳了，我们再吵。你想追我，也得先活着追。”
星石的转动加快了些。
星轨上的光越来越亮，连最远的柱子都看得清楚了。碑文一段段浮现，全是讲双生宿主的事。说什么血脉相连，命格相契，缺一不可。最后还有一句：**失一则崩，逆则共亡。**
“所以他是非留不可了。”我说。
陆九玄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之前他一直防着司徒墨，怕他是父亲派来的棋子。可现在，谁都能看出来，这个人宁可把自己烧干净，也不愿意让我们出事。
“我不是信他。”陆九玄忽然说，“我是信你现在做的决定。”
我扯了下嘴角：“你少装了。你袖子里那朵野花都碎成渣了，还说我做决定。”
他耳尖红了一下，没反驳。
我们继续守着。
星石的共鸣稳定了，司徒墨的身体已经能看清全貌，只是还飘着，没落地。他的呼吸比刚才重了些，眉头松开一点，像是睡得深了。
“差不多了。”陆九玄说，“再有半刻，应该就能落回来了。”
我刚松了口气，星石忽然一顿。
光停了。
星轨暗了一截。
司徒墨的身体猛地一晃，差点散开。我立刻加大力量，可自己的气已经快到底了。喉咙发甜，眼前发黑。
“怎么了？”我问。
陆九玄盯着星石：“有人在动它的根。”
“什么意思？”
“星石不是死物。它连着地脉，靠三十年一次的星轨归位充能。可现在……能量被截了。”
“谁干的？”
“还能有谁。”
我明白了。
司徒烈。
他就算不在这里，也能动手脚。他不想让司徒墨活，更不想让星石被解开。
“怎么办？”我问。
陆九玄把手按得更深：“只能拖。等下一波星流过来，大概还有两炷香时间。”
“我能撑住。”我说。
“你不行。”他看我一眼，“你已经透支了。”
“那我也不会松。”
他没再劝，而是把剑拔出来，插在地上，剑柄朝上。然后他双手握住我的手，把自己的气息也压进来。
三股力量重新接上。
星石又转了起来，慢，但没停。
司徒墨的脸色一点点恢复。我能看见他的胸口起伏，幅度变大。那道裂痕也没再加深，金纹停在心脏边缘，不动了。
“快了。”我说。
陆九玄点头，额头全是汗。
我们都没再说话，专心守住这一线。
时间一点点过去。星石的光稳住了，星轨完整运行了三圈。司徒墨的身体完全凝实，脚慢慢往下落，终于踩到了地面。
他还闭着眼，但呼吸正常了。
我松了半口气。
可就在这时，星石忽然震了一下。
不是光的问题。
是里面传出一声响，像门开了。
一道影子从星石深处浮出来，模糊，但能看出是个女人。她穿着旧式长裙，头发挽成高髻，面容温柔，眼神却很累。
“青丘公主。”陆九玄低声道。
我没动，盯着那道影子。
她没看我们，而是转向司徒墨，抬手轻轻碰了下他的眉心。然后，她张了嘴，像是说了什么，但我们听不见。
接着，她看向我，目光停在我左眼上。
金光还在。
她点点头，像是确认了什么。
然后她把手伸进星石内部，像是在掏什么东西。她的动作很慢，脸色越来越白。最后，她抽出一卷发光的丝帛，轻轻一抛。
丝帛落在地上，展开一半。
上面是字。
第一行写着：**司徒墨的记忆，不在他身上，在星石里。**
第二行：**取回需以命换命。**
第三行还没看完，她的身影就开始变淡。
“等等！”我喊。
她最后看了司徒墨一眼，嘴唇动了动。
这一次，我听见了。
她说：“这次，别让他一个人扛。”
话音落下，她的影子碎成光点，消散在空中。
星石恢复平静。
司徒墨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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