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那枚青铜令牌,指尖还残留着藏经阁地砖碎裂时的粗粝感。它不再发烫,却沉得像块铁,贴在胸口压着呼吸。
陆九玄跟在我身后,脚步很轻,但我知道他没走远。他的剑一直握在手里,指节泛白,像是随时会拔出来。刚才在藏经阁看到的字还在脑子里转——“救她”。不是预言,是有人留下的痕迹。可谁写的?为什么偏偏在那块被改过的青砖底下?
风从妖塔废墟口灌进来,吹得衣角啪啪作响。倒塌的石柱横七竖八地躺着,有些还冒着淡淡的黑烟,那是七杀阵残余的毒火。我蹲下身,手指探进一块断裂的阵石缝隙,想再找点什么。吊坠忽然颤了一下,贴着皮肤微微发热。
“别靠太近。”陆九玄低声说,“这里还有禁制残留。”
我没应声,只是把吊坠按在掌心,顺着那股热意往前挪。星盘之力缓缓散开,像一层薄雾扫过地面。混乱的灵流开始平息,空气中浮动的灰烬也渐渐落下。
就在一块翻倒的祭坛底座旁,我的手碰到了一样东西。
冰凉,方正,边缘带着细密的纹路。我把它抠出来,抹掉灰尘——是一枚完整的妖族令牌。
比之前那半块大了一圈,通体暗青,表面刻着复杂的锁链图案。我翻过来,背面一行小字清晰可见:“司徒墨·大将”。
心跳猛地一顿。
这不是阴火帮少主的信物。这是三百年前,镇守边界的妖族将领才有的身份印鉴。那时他还不是叛徒,也不是卧底,而是真正执掌一方军令的大将。
我盯着那几个字,喉咙有点干。如果这真是他当年的东西,那“救她”……是不是就说得通了?
指尖刚碰到令牌中央的凹槽,一阵刺痛突然窜上太阳穴。眼前一黑,画面猛地撞进来——
雨夜,火光冲天,一道结界正在崩塌。一个身影背着人冲出大门,浑身是血,九条狐尾中有三条已经残缺。追兵在后方怒吼:“叛将司徒墨!私放观星族圣女,罪当断尾!”
我猛地抽手,令牌差点脱出掌心。
陆九玄一步上前扶住我肩膀,“怎么了?”
“刚才……我看到了。”我喘了口气,“三百年前的事。他不是来抓人的,他是把她送出去。”
话音未落,风突然停了。
四周的温度骤降,连空气都凝滞起来。一道影子无声落在地上,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九条狐尾虚影自地面升起,缠绕上断裂的石柱。
司徒墨站在三步之外,黑袍未动,眼神却冷得像霜。
“你还真敢碰它。”他说。
我没退,也没说话,只是把令牌举到眼前,让他看清上面的字。
他目光扫过那一行铭文,瞳孔微缩,随即冷笑一声:“你以为找到什么了?一段被封的记忆?一句被人篡改的遗言?”
“那你告诉我,”我盯着他,“那晚你救的人,是不是我?”
他没答。只是抬起手,五指一收。
令牌瞬间脱出我掌心,飞向他手中。九尾一卷,灵气如网,将整片区域封锁。我后退两步,却被一股无形之力抵住胸口,动弹不得。
陆九玄的剑已经出鞘一半,却被一道蓝光震得退了半步。
司徒墨低头看着手中的令牌,指尖抚过“大将”二字,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这东西不该出现在这里。”
“但它就在那儿。”我说,“藏经阁的地砖下,和‘救她’刻在一起。你踩碎了那句话,可你毁不掉它原本的位置。”
他抬眼,紫眸中红光一闪。
下一瞬,令牌再次亮起。
光幕浮现,依旧是那个雨夜。不同的是,这次的画面更完整——他跪在祭坛前,手中断刀横在自己尾根,鲜血顺着刀刃滴落。结界外,一名女子抱着个襁褓踉跄逃走,回头望了一眼,眼里全是泪。
“记住,”司徒墨看着我,声音平静得可怕,“我救过你族一次。仅此而已。”
光幕熄灭。
他收起令牌,转身要走。
“等等。”我开口,“既然你是被迫背叛的,为什么还要替你父亲做事?为什么现在还留在阴火帮?”
他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
“因为我记得的,只有命令。”他说,“其他的……都被挖掉了。”
风卷起一片碎叶,擦过他肩头。我看见他锁骨处的旧疤,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银线,形状和图中断裂的狐尾,完全吻合。
陆九玄走上前来,站在我身侧,剑仍未归鞘。
“你早就知道藏经阁的文字有问题。”我说,“所以你才会去那里。你不是来找麻烦的,你是去找答案的。”
司徒墨终于转过身,看了我一眼,又看向陆九玄,“你们以为真相就是看到的画面?可谁告诉你们,那些影像没有被改动过?”
“那你呢?”陆九玄问,“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他低笑一声,“我已经不记得了。但我记得一件事——三百年前,我亲手斩断一条命脉,换她活着走出结界。”
他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道极深的旧伤,横贯虎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撕裂过。
“这一刀,是罚。也是誓。”
话落,他身影一晃,化作一团幽蓝狐影,消散在风里。
只有一片羽毛缓缓落下,轻轻搭在断裂的阵石上,边缘泛着微光。
我走过去,捡起那片狐毛。入手温热,像还带着体温。
陆九玄站在我身后,沉默许久才开口:“他在隐瞒什么。”
“不止是隐瞒。”我摇头,“他是不敢想起来。一旦记起全部,可能连现在的身份都会崩塌。”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捏紧手中的狐毛,抬头看向妖塔残破的顶端。夜空清澈,几颗星子悄然移位,吊坠又开始发烫,比之前更烈。
“再去一趟柴房。”我说,“那本《玄枢录》不是钥匙。”
“是地图。”
我迈步往前,脚踩在碎石上发出轻微声响。陆九玄跟上来,脚步依旧沉稳。
风吹过荒草,沙沙作响。
远处山路上,一只乌鸦扑棱着飞起,惊落几粒尘土,正好砸在那块写着“断尾之刑”的碎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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