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王府的书房,彻夜灯火通明。林夜、周青、沈主簿、以及伤势初步稳定后被唤来的韩闯,连同刚刚从京郊大营赶回的李青,五人围在一张巨大的东南海域沙盘前。
沙盘精细地标注出了海岸线、岛屿、暗礁、洋流,尤其是被重点标记的“迷雾群岛”与“鬼见愁”礁林区域。
气氛凝重而肃杀。
“根据赵康带回的情报,以及我们后续的补充侦查,”沈主簿指着沙盘上迷雾群岛中央那座最大的岛屿模型,“星陨族的核心据点,就在这座‘雾隐岛’下方的海底岩洞。祭坛、邪心、残破母巢,均在于此。岛屿本身及周边水域,有星尸、星渊海蟒、星骸妖傀巡逻,水下暗流与礁林构成天然屏障,更有复合禁制覆盖。”
“王擎将军那边已经秘密集结了五十艘大小战船,其中包含五艘配备破阵弩与防护法阵的主力战船,以及三千名擅长水战与登陆作战的精锐水军陆战队,正分批向望潮湾移动,预计三日内可完成集结。”周青禀报道。
“我们王府这边,”李青接口,“按照王爷吩咐,已抽调出五百星煞卫精锐,八百玄兵精锐,以及由赵康大人和萧阵统领的五十名玄符都精英。另有一百名擅长丛林、山地、洞穴作战的斥候与特种小队待命。所有人员装备已检查完毕,丹药、符箓、破阵器具、避水法器均已配发到位。”
韩闯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然恢复锐利,他沉声道:“王爷,末将请命,作为先锋,再探迷雾群岛!此次定要摸清其禁制节点与兵力分布!”
林夜摇了摇头:“你的伤势未愈,且对方已经警觉,再探风险太大。此次,我们不再试探。”
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雾隐岛模型上。
“我们要的,是雷霆一击,彻底摧毁!”
“李青。”
“末将在!”
“你为此次征讨大军副帅,统领所有王府精锐及王擎所部水军。任务有二:第一,以主力舰队,正面逼近迷雾群岛,不求立刻登陆,但需制造足够压力,吸引敌方注意力,并尝试以破阵弩与符箓远程轰击,干扰其外围禁制与守卫。第二,派遣精锐小队,搭乘快速潜行舟,从不同方向,秘密渗透,寻找并破坏其水下防御节点与能量供应。”
“末将领命!”
“韩闯。”
“末将在!”
“你虽伤势未愈,但熟悉东南海况与星陨族战法。你为先锋斥候营统领,不参与正面强攻,而是带领那百名特种小队,提前秘密潜入鬼见愁礁林及迷雾群岛外围岛屿,建立隐蔽观测点与前进基地,为大军提供实时情报与策应,并负责清除可能存在的敌方外围暗哨与预警。”
“末将定不负所托!”韩闯咬牙应道。
“周青,沈主簿。”
“属下在!”
“周青坐镇王府,总揽后勤、通讯与皇城联络,确保前线物资与信息畅通,同时严密监控王府与京营,防备内部生变。沈主簿,你随军行动,负责情报分析、审讯俘虏、以及与我们在东南沿海的暗线联络。”
“是!”
“萧阵与玄符都,作为此次行动的‘破阵核心’,随我行动。”林夜最后道。
众人心中一凛。王爷这是要亲自出手,直捣黄龙了!
“王爷,您亲自前往,是否……”李青有些担忧。那海底岩洞危机四伏,更有金丹后期修士与那诡异的邪心坐镇。
“无妨。”林夜摆了摆手,目光扫过沙盘上那标记着邪心与母巢的位置,眼中寒光如电,“那邪心与母巢,非寻常手段可破。本王自有计较。”
他顿了顿,环视众人:“此战,关乎东南安宁,更关乎此界安危。星陨邪族,唤醒上古战傀,其心可诛!苏晓、赵康、海崖、礁石、追风等将士的血,不能白流!”
“传令三军,此战,不灭邪窟,誓不回还!”
“是!不灭邪窟,誓不回还!”众人齐声低吼,声震屋瓦,杀气盈室。
……
众人领命散去,各自准备。林夜则再次回到了密室。
大战在即,他需要将自身状态调整至最佳,更需要为摧毁那邪心与母巢,准备好足够的“筹码”。
盘膝坐下,心神沉入百里洞天。
经过这段时间的温养与韩闯带回的、沾染了星陨邪力与袍泽血气(洞天对能量极为敏感,尤其与林夜心神相连)的刺激,洞天似乎又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天空中的星辰天图运转得更加顺畅,与星辰本源珠的共鸣也更深。三道道纹雏形——星辰寂灭、浩然星陨、混沌星序——比之前更加凝实,彼此间的联系也更加紧密,隐隐有融合成一道更宏大、更完整道纹的趋势。
而最核心处,那团混沌雷种气旋,旋转的速度似乎加快了一丝,中心那点混沌之光,也明亮了少许。仿佛那惨烈的牺牲与冲天的恨意,也化作了某种养料,滋养着这代表破灭与新生的本源之力。
“仇恨,可以化为力量,但绝不能迷失本心。”林夜心中默念,谨守灵台清明。
他开始尝试,将自身对即将到来的大战的推演,以及那邪心、母巢可能存在的弱点(基于情报与自身对星陨族力量的理解),融入洞天的演法之中。
他模拟着邪心那扭曲、贪婪、充满献祭意味的星力特性,模拟着母巢那古老、死寂、又蕴含着狂暴战意的金属结构与能量波动。然后,引动洞天之力,尤其是那三道道纹雏形与混沌雷种的力量,去尝试“破解”、“压制”、“净化”这些模拟出来的邪异力量。
这是一个极其复杂的过程,需要他对自身力量的掌控达到毫巅,更需要他对敌人有足够深刻的理解。
失败,再尝试;调整,再模拟。
渐渐地,他找到了一些感觉。星辰寂灭道纹,对那种扭曲星力有着极强的侵蚀与终结效果;浩然星陨道纹,则能有效净化其中混杂的怨魂死气;而混沌星序道纹,似乎能干扰甚至逆转其能量运行的“秩序”,使其陷入混乱。至于混沌雷种,那破灭万法、涤荡乾坤的本源之力,更是对付这种邪物的终极利器!
他甚至隐隐感觉到,若能以青玄古剑为引,将这几种力量完美融合,或许能斩出超越之前“混沌星陨斩”的至强一击,专门针对那邪心与母巢的核心!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推演。实战中变数无穷,敌人也绝非死物。
但有了方向,便有了底气。
时间,在紧张的备战与洞天演法中悄然流逝。
第三日,黄昏。
镇南王府前,宽阔的朱雀大街上,五千王府精锐已然集结完毕。黑甲如林,煞气冲霄,星辉与肃杀之气交织,沉默中蕴含着撕裂一切的力量。五百星煞卫位于最前,如同黑色的枪锋。
码头方向,王擎秘密调集的船队也已准备就绪。
林夜一身暗金色王袍,腰悬青玄古剑,立于王府高阶之上。韩闯、李青、萧阵等将领肃立其身后。
没有激昂的动员,林夜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每一个士卒坚毅的面庞,声音平静却仿佛蕴含着万钧之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东南海疆,邪魔盘踞,屠戮生灵,窥伺我界。更有我袍泽兄弟,血染碧波,英魂不远。”
“今日,本王率尔等,踏平迷雾,斩尽邪佞!”
“此去,或有死伤,但吾等身后,是家园故土,是父母妻儿,是袍泽未竟之志!”
“凡我镇南所属,剑锋所指,邪魔辟易!以我手中剑,荡尽四海妖氛!”
“出征!”
“镇南!万胜!”
“万胜!万胜!!”
山呼海啸般的怒吼,如同压抑已久的雷霆,骤然在皇城上空炸响,声震百里!
林夜转身,大步走下台阶,翻身上了亲卫牵来的踏雪龙驹。
蹄声如雷,黑色的洪流,在无数皇城百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开出城门,向着东南方向,滚滚而去。
夕阳如血,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
一场决定东南命运,甚至可能影响此界格局的远征,就此拉开了帷幕。而风暴的中心,那位年轻的镇南王,已然携着洞天之威与滔天杀意,踏上了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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