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门被无声推开,傅云峥迈步而入,一身深灰色大衣带着室外的寒气,脸色比窗外的雪夜更冷。
他的目光先落在温念身上,确认她无恙,然后才转向房间里的另外两个男人。
当看到沈屹时,傅云峥的眼神骤然锐利如刀,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更加沉冷,仿佛冰层下的暗流汹涌。
二十年的积怨、失去至亲的痛楚、以及对沈屹当年“未能保护好景夕”的迁怒(即便理智上知道沈屹也是受害者),在这一刻悉数化作了实质的敌意。
“沈家主,好快的动作。”傅云峥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却字字如冰锥,“不请自来,凌晨叨扰我外甥女,沈家的礼节,倒是让我开了眼界。”
他直接点明了“外甥女”,既是宣示主权,也是对沈屹的敲打——温念首先是傅家的人,是他傅云峥要护着的人。
沈屹转过身,迎上傅云峥的目光。两个同样气势惊人、同样久居上位的男人视线在空中碰撞,书房内的气压陡然降低,连空气都仿佛凝滞了。霍靳言不动声色地将温念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形成一个微妙的三方站位。
“傅总,”沈屹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硬,但那份因确认女儿身份而激荡的情绪尚未完全平息,使得他的语气比平时多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波动,“我来见我的女儿,天经地义。倒是傅总,将我女儿置于如此险境,作为父亲,我尚未向你讨个说法。”
“父亲?”傅云峥嗤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与怒意,“沈屹,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自称父亲?二十年前,景夕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她怀着你沈家的骨肉,被阴谋环伺,孤立无援的时候,你这个‘父亲’又在何处?你连她的死讯,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现在你倒好意思来认女儿?你凭什么!”
这番话尖锐如刀,直刺沈屹心中最痛、最无力反驳的伤口。沈屹的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下颌线绷紧,眼中翻涌起近乎狂暴的痛苦与自责,但他强行压下,目光如寒铁般回视傅云峥。
“是,我没资格。”沈屹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我错过了二十年,这是我一生的罪孽,我认!但正因如此,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分毫!包括你,傅云峥,如果你所谓的‘保护’,是利用她来当诱饵,引傅镇雄上钩,让她置身险地的话!”
两个男人的冲突瞬间升级,从旧怨转向了当前对温念处置方式的争议。
“够了!”温念清冷的声音响起,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力量,打断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对峙。她向前一步,站到了傅云峥和沈屹中间的位置,目光平静地扫过他们。
“舅舅,”她先看向傅云峥,语气缓和却坚定,“沈先生……他刚才的话,有他的道理。我感激您为我所做的一切,清除障碍,提供保护。我也理解您需要用一些方法引出傅镇雄。但正如我之前所说,我不是棋子,我有自己的判断。我同意参与计划,是因为我也想为母亲讨回公道,并不意味着我认同将所有风险压在自己身上。”
傅云峥眼神微动,看着温念冷静自持的面容,那股属于长辈的、略带强硬的掌控欲,在她清澈而坚持的目光下,稍稍退却。他意识到,这个外甥女,远比他最初预想的更有主见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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