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的风裹着松针的凉意,卷过荒草丛生的石径。
马车在一道斑驳的朱漆大门前停下,门楣上“城池别苑”四个鎏金大字早已褪色,被岁月啃噬得只剩浅浅的轮廓。江砚州推开车门,先一步跳下去,回身扶林晚秋下车时,指尖不经意触到她微凉的手背,下意识地攥紧了些:“别怕,有我。”
林晚秋点点头,目光落在那扇紧闭的大门上。门环是青铜所铸,攀着暗绿色的铜锈,她伸手轻轻一碰,便有细碎的锈屑簌簌落下。沈老夫人派来的管家上前,掏出一串沉甸甸的铜钥匙,试了三把,才听见“咔嗒”一声轻响,门锁应声而开。
门轴转动时发出吱呀的声响,像是沉睡多年的巨兽终于被唤醒。
院内荒草没膝,几株老槐的枝桠光秃秃地伸向天空,落叶积了厚厚一层,踩上去沙沙作响。正屋的窗棂糊着的纸早已破烂不堪,风一吹,便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倒像是有人在暗处低语。
“封家败落之后,这宅子便没人打理了。”管家在后头低声说道,“老夫人说,当年封夫人特意交代,若非事关生死,万不可踏足此地。”
江砚州循着正屋的台阶往上走,推开虚掩的木门。尘埃扑面而来,呛得人忍不住咳嗽。屋内的陈设蒙着厚厚的灰,桌椅歪斜,地上散落着碎裂的瓷片,唯有堂屋正中的那座紫檀木柜,还稳稳地立在那里,柜门紧闭,仿佛藏着无数秘密。
林晚秋攥着那两半丝帕,快步走到木柜前。柜门上没有锁,却刻着一朵并蒂莲,与丝帕上的图案分毫不差。她心头一动,将两块丝帕拼在一起,贴在那并蒂莲的纹路之上。
丝帕上的“城”“池”二字,恰好嵌进木雕的花蕊之中。
就在这时,木柜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柜门竟缓缓向内打开。
众人皆是一怔。
柜中没有金银珠宝,也没有字画典籍,只有一个巴掌大的紫檀木盒,和一卷泛黄的宣纸。
江砚州伸手拿起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小巧的印章,印纽刻着同样的并蒂莲,印面刻着“封氏藏书”四个字。他又展开那卷宣纸,上面是几行娟秀的小楷,字迹已然模糊,却仍能辨认清楚——
“吾夫遭人陷害,满门蒙冤,此别苑地下三尺,藏有封氏数十年往来书信账册,皆为清白之证。丝帕分二,暗记藏芯,唯有心人能解。愿后世君子,见此字迹,怜我封氏冤屈,还我族人公道。”
落款是封夫人,日期正是封家被抄的前一日。
林晚秋看着那几行字,眼眶瞬间红了。原来母亲让她护着丝帕,不仅是为了封家的秘密,更是为了替封家洗刷冤屈。
“地下三尺……”江砚州低声重复着,目光扫过屋内的地面。堂屋的地砖铺得严丝合缝,唯有正中央的那块,边缘与其他地砖略有不同,像是被人动过手脚。
他蹲下身,用指尖敲了敲地砖,发出的声响沉闷,与其他地砖的清脆截然不同。
“应该就是这里了。”江砚州转头看向管家,“让人找些工具来,把这块地砖撬开。”
管家不敢怠慢,立刻吩咐随行的仆役去取铁锹和撬棍。
就在仆役们弯腰准备动手时,院墙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几声呵斥。林晚秋心头一紧,转头看向门外,只见几个身着黑衣的人闯了进来,为首的那人面色阴鸷,正是前些日子在沈府外徘徊的陌生男人。
“把东西交出来。”黑衣人目露凶光,手中的枪口直指着江砚州,“封家的东西,可不是你们能碰的。”
江砚州将林晚秋护在身后,面色冷峻:“阁下是何人?为何要插手封家旧事?”
“不该问的别问。”黑衣人冷笑一声,步步紧逼,“识相的,把木盒和宣纸交出来,我留你们全尸。”
荒草萋萋的庭院里,气氛瞬间剑拔弩张。风卷着落叶掠过众人的脚边,那扇朱漆大门在风中吱呀作响,像是在预示着一场避无可避的厮杀。
林晚秋攥着丝帕的手指愈发用力,她知道,这场关于秘密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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