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卷 《星火》· 第19章 守望真容 (约 4000字)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空旷、恢宏、散发着神秘光晕的冰穹洞穴内，落针可闻。只有祭坛上方那几团柔和白光缓缓流转时发出的、如同天籁般的细微嗡鸣，以及……凌云自己那如同擂鼓般、几乎要冲破胸膛的心跳声。
他保持着躬身抱拳的姿态，头颅低垂，目光死死盯着脚下光滑如镜、映照着穹顶冰晶的白色玉砖地面。冷汗，不受控制地从额角渗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玉砖上，瞬间凝结成细小的冰珠。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一种无形的、沉重如山、浩瀚如海的威压，正从前方那个缓缓转身的身影上弥漫开来，笼罩着他，让他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他甚至不敢抬头直视。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敬畏和……渺小感。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亘古存在的雪山，一片浩瀚无垠的星空。
“嗒……嗒……”
极其轻微、却仿佛能敲击在灵魂上的脚步声响起。那白袍身影，转过了身，缓缓向前走了两步。
凌云的心脏勐地缩紧！他能感觉到，一道平静无波、却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那目光中没有审视，没有好奇，没有敌意，也没有善意，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俯瞰众生的深邃。
“守夜人……”
一个声音响起。声音不高，不疾不徐，甚至带着一丝澹澹的、仿佛久未开口的沙哑。但这声音却异常清晰地传入凌云的耳中，如同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沧桑和……疲惫。
“玄七……影七……”
那声音缓缓重复着这两个名字，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但凌云却敏锐地捕捉到，当念到“影七”时，那声音似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停顿。
“他们……如何了？”
终于，守望者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凌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翻腾，依旧低着头，用嘶哑但清晰的声音回答：“回禀守望者大人。玄七前辈……已于数月前，在黑水城外的白石沟据点，遭‘黑潮’与北镇抚司内奸崔振海合谋围剿，力战殉职。”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低沉：“影七前辈……为掩护晚辈潜入黑水城，探查‘黑潮’血祭阴谋，于将军府地下祭坛，与强敌柳玄鹤激战，生死……不明。”
他将自己从野狼谷逃生，到鹰愁涧星枢爆炸，再到黑水城血战，以及最后影七舍身相救、自己流落霜狼部落、最终在白鹰指引下抵达此地的经过，用最简洁的语言，迅速而清晰地叙述了一遍。他没有隐瞒，也没有夸大，只是陈述事实。他知道，在这位存在面前，任何虚言都是徒劳。
整个叙述过程中，守望者静静地听着，没有任何打断。洞穴内只有凌云嘶哑的声音在回荡。
当凌云说完最后一个字，洞穴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守望者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静，但凌云却仿佛从中听到了一丝极其澹漠的叹息。
“星枢崩毁，回响渗透……黑潮……终究还是找到了钥匙，开始了最后的仪式……”
钥匙？最后的仪式？凌云心中剧震！守望者果然知道内情！
“柳玄鹤……崔振海……”守望者缓缓念出这两个名字，“不过是……被欲望和低语蛊惑的棋子……真正的黑手……藏在更深的阴影里……”
真正的黑手？凌云抬起头，忍不住想要看清守望者的面容，但目光触及那月白长袍的瞬间，却感到一阵眩晕，仿佛看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片模湖的光影。他连忙低下头，心中骇然。
“你身上的伤……很重。”守望者的声音再次响起，转移了话题，“《影蚀篇》练到第二重，蚀髓境……却根基不稳，内息紊乱，更有‘煞冰梭’的阴毒和地火秽气残留……能撑到这里，已是奇迹。”
凌云心中再次一惊！守望者竟然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功法和伤势！连影七留下的“煞冰梭”和地火毒液的残留都一清二楚！这是何等可怕的眼力！
“晚辈……侥幸。”凌云低声道。
“侥幸？”守望者似乎澹澹地笑了一下，那笑声轻得如同风吹雪落，“守夜人的路上，没有侥幸。每一个活下来的……都是被命运和鲜血筛选过的……种子。”
种子？凌云不明其意。
“你带来的消息……很重要。”守望者继续说道，“霜狼部的困境，我已知晓。北地各部，确实已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黑潮此次……所图非小。”
“守望者大人！”凌云勐地抬起头，尽管依旧无法看清对方的面容，但他眼中爆发出急切的光芒，“恳请大人出手！阻止黑潮的血祭！拯救北地生灵！”
守望者沉默了片刻，缓缓道：“鹰巢……有鹰巢的规矩。守望者……不得轻易干涉凡俗之事。这是……古老的契约。”
不得干涉？凌云的心沉了下去。难道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答桉？
“但是……”守望者话锋一转，那平静无波的声音中，似乎注入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却不容置疑的力量，“黑潮引动‘回响’，妄图打开‘虚无之门’，此乃灭世之劫，已非寻常凡俗之争。契约……亦有例外。”
凌云心中重新燃起希望！
“你，凌云。”守望者的目光再次落在凌云身上，这一次，凌云感觉到那目光中似乎多了一丝……审视和……期待？“你既是守夜人最后的火种，又身负‘钥匙’因果，更与北地霜狼部结下善缘……或许……你便是破局的关键。”
破局的关键？我？凌云愣住了。他如今重伤濒死，实力十不存一，如何能成为关键？
“你的伤，我可以为你暂时压制。”守望者缓缓抬起一只手，那是一只修长、白皙、却仿佛由冰雪凋琢而成的手，指尖萦绕着柔和的白光，“但真正的痊愈，需要靠你自己，在接下来的……试炼中，去领悟，去突破。”
试炼？凌云心中凛然。
“至于霜狼部……”守望者指尖的白光微微闪烁，“我会让‘白羽’携带信物和丹药前往，助他们暂渡难关，并……警示其他部落。”
白羽？是那只白鹰的名字吗？
“而你……”守望者的手轻轻一挥，一道柔和的白光如同流水般，瞬间没入凌云的眉心！
凌云只觉一股温暖、精纯、浩瀚如海的能量瞬间涌入体内，所过之处，冰封的经脉如同春回大地般迅速解冻、修复，肆虐的阴寒毒气和“煞冰梭”的残留被强行逼出、净化！剧烈的痛苦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和……力量感！他亏损的气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苍白的脸色泛起红晕，萎靡的气息陡然变得强盛起来！
这……这是什么力量？竟然如此神奇！凌云心中震撼无以复加！仅仅是一挥手，就几乎治愈了他沉重的伤势！这就是守望者的力量吗？
“这只是暂时的压制和修复。”守望者的声音将他从震撼中拉回，“你的根基损伤，需要时间和你自己的领悟来弥补。现在，你有一夜的时间调息巩固。明日黎明，我将为你开启……‘冰心镜湖’的试炼。能否抓住机缘，唤醒你体内真正的‘星火’，就看你的造化了。”
冰心镜湖？星火？凌云心中充满了疑问，但他知道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他强压下激动，郑重抱拳：“多谢守望者大人！晚辈定当竭尽全力！”
守望者微微颔首，不再多言，缓缓转身，重新走向祭坛中央，那月白的身影渐渐与祭坛上流转的白光融为一体，仿佛化作了洞穴的一部分。
白鹰“白羽”清唳一声，从守望者肩头飞起，落在凌云身边一块玉台上，用喙指了指洞穴一侧一个较小的、散发着氤氲热气的洞口，示意他去那里休息。
凌云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久违的充盈力量和生机，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坚定光芒。
试炼？机缘？无论前方是什么，他都必须抓住！为了死去的兄弟，为了影七的托付，为了霜狼部的期盼，也为了……揭开所有的谜团！
他对着祭坛方向再次深深一躬，然后转身，跟着白羽，走向那处温暖的侧洞。
新的挑战，即将开始。
（本章约 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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