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提亲前夜，灯火暖心
麦收的最后一天，夕阳把打麦场染成了金红色。最后一捆麦子被扛上牛车时，崔杋直起腰，用袖子抹了把脸，汗水混着麦糠往下掉，却笑得露出了白牙。沈未央递过一块干净的布巾，他接过去胡乱擦了擦，布巾上立刻印出个灰扑扑的印子。
“都弄完了？”沈未央看着空荡荡的麦地，只剩下割过的麦茬，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像给土地梳了个平头。
“完了。”崔杋往牛车上扔了捆稻草，“明天让李叔帮忙把麦子拉去磨坊，磨成新面，给你蒸白面馒头吃。”他说着，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给，今天在镇上买的糖糕，你爱吃的豆沙馅。”
油纸包还带着余温，糖糕的甜香混着麦秆的气息，在鼻尖萦绕。沈未央咬了一口，豆沙馅流出来烫了舌尖，她却舍不得吐，甜丝丝的味道从舌尖一直暖到心里。
回到院里，崔杋把新收的麦子摊在竹匾里晒，金黄的麦粒在月光下闪着细碎的光。沈未央在灶房烧水洗漱，听见他在院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是镇上货郎常唱的那首《采桑子》，跑了调却透着说不出的欢喜。
“还没睡？”崔杋探头进来，手里拿着个木盆，里面泡着新摘的薄荷，“我摘了点薄荷，给你泡壶茶，解解乏。”
薄荷茶的清香漫开来，驱散了一身的疲惫。两人坐在凉棚下的竹凳上，谁都没说话，却觉得安心。院角的桃树已经谢了花，枝头冒出了小小的青桃，像一颗颗翡翠珠子。
“张婶说明天一早就去我家，”沈未央忽然开口，声音有点轻，“会不会太急了？”
“不急。”崔杋看着她，眼睛在月光下亮晶晶的，“我娘临走时说，遇到想娶的姑娘，就得抓紧，别错过了。”他从怀里摸出个小匣子，打开是几块银元，还有两匹新布，“这些是聘礼，虽然不多，但我会好好干活，以后肯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沈未央看着那些银元，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穿着打补丁的褂子，背着半篓柴火从山上下来，裤脚还沾着泥。这才多久，他已经能攒下这些东西，还把日子过得这么扎实。
“我不要这些，”她把匣子推回去，“我娘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只要你待我好，比啥都强。”
崔杋的手顿了顿，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他的掌心有层薄茧，是劈柴、割麦磨出来的，却格外温暖。“我会的。”他说得认真，“以后你的衣裳我来洗，重活我来干，你就负责绣花、做饭，开开心心的就行。”
沈未央的脸有点热，抽回手假装喝茶，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他耳根红了。凉棚外的虫鸣唧唧喳喳的，像在为这夜里的暖伴奏。
夜深时，沈未央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枕边的桃木簪上，簪头的桃花在光下像活了似的。她想起崔杋刚才的话，想起他割麦时宽厚的肩膀，想起他递糖糕时眼里的笑，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隔壁院里传来崔杋劈柴的声音，“咚咚”的，在夜里格外清晰。她知道，他肯定是太紧张，睡不着觉才找点活干。沈未央忍不住笑了，这傻子，明明比她还急，却总装作镇定的样子。
劈柴声停了，大概是累了。沈未央翻了个身，看着窗外的月亮，忽然觉得，这日子就像这新收的麦子，沉甸甸的，带着阳光的味道，藏着说不尽的踏实。明天张婶就要去提亲了，她不知道爹娘会不会答应，但只要一想到崔杋，心里就充满了勇气。
窗外的薄荷还在散发着清香，混着麦子里的阳光味，像把整个夏天的暖，都揉进了这夜里。沈未央摸了摸头上的桃木簪，簪头的桃花硌着掌心，却暖得让人安心。她知道，明天会是个好天气，就像她和他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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