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了。”司马懿指尖在光滑的纸面上划过，语气里满是无奈的苦涩，“曹丕刺杀曹铄，那是华夏的内战，是中原汉人的路线之争、主张之异，曹铄为了华夏安稳发展，能选择天下和解。可我呢？我是勾结异族，引鲜卑兵马攻打自己的故土，这是通敌之罪。就算曹铄宽宏大量放我一马，华夏的百姓、军中的将士，又怎会容得下一个帮着外人打自己人的叛徒？”
张春华看着他眼底的绝望，轻轻叹了口气：“我这就去收拾，只是……我们现在能去哪儿？草原待不住，华夏回不去……”
司马懿抬头看向帐外，天色还早，远处轲比能营帐的灯火还没点亮。他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去高句丽。之前我暗中留了些人手在那边，如今扶余和高句丽虽败，高句丽还有残余势力，加上扶余、三韩、这些国家和地方部落，或许……或许在那里，我们还有一线机会。”
张春华不再多言，转身去内帐收拾行李，银灯的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帐壁上，和司马懿的身影叠在一起，满是漂泊无依的苍凉。帐外的风还在刮着，似在为这对夫妻的退路，呜咽作响。
慕容云的大帐里，兽皮铺就的地面上还留着未燃尽的炭灰，空气中混着马奶酒的醇厚与一丝挥之不去的戾气。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悬挂的青铜弯刀——那是兄长慕容跋生前用过的旧物，刀鞘上刻着的慕容部狼纹，此刻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接到轲比能集结兵马的命令时，他几乎没有犹豫。虽说轲比能暗中扣下他留在草原的家眷，让他心里憋着火，但这份不满，远不及对华夏的恨意来得炽烈——去年兄长慕容跋在下邳惨死，消息传回草原时，他当场斩了三匹战马泄愤，认定这笔血债必须用华夏人的头颅来偿。帐外的慕容部骑兵已在整队，甲叶碰撞的脆响不时传来，只待他一声令下，便要奔赴轲比能的大营。
虽然轲比能扣押了他家人，可他依然把华夏当成头号仇敌，在她看来，轲比能扣押他家人不过是希望自己支持他。
“大人，华夏派人求见，说是有要事相告。”帐外传来亲卫的通报，语气里带着几分迟疑——如今两军即将决战，华夏使者突然到访，实在蹊跷。
慕容云眉头一皱，眼底的戾气更重：“让他进来。”他倒要看看，华夏人此刻还能耍什么花样。
帐帘被掀开，一个身着青色服装的年轻汉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名随从，手里捧着一个锦盒。汉人面容俊朗，举止从容，正是华夏外事部的杨修。
杨修进门后没有丝毫局促，对着慕容云拱手行了一礼，声音温和却不失条理：“慕容大人，在下杨修，奉我家大丞相曹铄之命，特来送一封信与几件东西。”
慕容云没有起身，只冷冷瞥了一眼锦盒，身旁的翻译立刻将杨修的话译成鲜卑语。待翻译说完，慕容云才沉声道：“华夏人又想故弄玄虚？我兄长的仇还没报，你们送来的东西，我怕沾了脏！”
杨修并不在意他的敌意，只示意随从打开锦盒，取出里面的信纸与一封信，递到慕容云面前：“慕容大人先看这封信，是我家大丞相亲笔所写。至于里面的内容，关乎去年慕容跋大人在下邳遇害的真相——我想，大人应当不愿让兄长死得不明不白。”
慕容云的目光落在信纸上，指尖有些发颤。他虽不识汉字，却认得信尾“曹铄”二字旁的印鉴——那是华夏大丞相的专属印玺，此前华夏与草原部落通商时，公文上常盖着这枚印鉴。他示意翻译念出来，随着翻译的声音响起，他脸上的冷漠渐渐被震惊取代。
信里写得明明白白：华夏经数月调查，证实去年慕容跋在下邳并非华夏所杀，而是轲比能暗中派刺客动手，目的就是嫁祸华夏，激怒慕容部与华夏死战；随信附上的另一张纸，更是详细记录了刺客的口供——刺客供认是轲比能亲授密令，还提到整个计划的幕后推手，正是轲比能身边的司马懿。
“此事……是真的？”慕容云猛地攥紧信纸，指节发白，语气里满是压抑的怒气。他抬头看向杨修，眼神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质问，翻译连忙将他的话转成汉语。
杨修轻轻点头，语气依旧平静，却字字戳中要害：“慕容大人难道还不明白吗？慕容跋大人本是我军俘虏，若我华夏要杀他，早在战场上便杀了，何必等到他被安置在下邳、与我华夏官吏和百姓多有接触后再动手？这不是平白给自己树敌，让慕容部与我们不死不休吗？”
这话像一把锤子，敲醒了慕容云——他不是傻子，此前只被仇恨冲昏了头，如今细想，确实处处透着古怪。轲比能扣他家人、司马懿在一旁煽风点火、兄长死得时机如此蹊跷……所有线索串在一起，指向的竟是他一直信任的“盟友”。
他沉默片刻，压下心头的波澜，声音沉了几分：“你们……想让我怎么做？”
杨修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从锦盒里取出另一封折叠整齐的信纸，递了过去：“我们不想让慕容大人做什么为难之事，只是想帮大人给兄长复仇——若大人愿与华夏配合，打垮轲比能后再揭穿轲比能的阴谋，便是为慕容跋大人报仇雪恨。至于慕容部的未来，这封信或许能给大人答案。”
慕容云接过信纸，指尖触到纸面时，突然顿住——信纸边缘有一个极小的狼形暗记，那是他与兄长慕容跋、弟弟慕容恪私下约定的记号，除了他们兄弟三人，再无第四人知晓。他急忙展开信纸，让翻译逐字逐句念出来，自己则盯着那些熟悉的字迹，眼眶渐渐发红。
信是慕容跋写给慕容云的，却没能寄出去。里面详细写了他被俘后的经历：起初他一心求死，觉得身为鲜卑首领被俘是奇耻大辱；可曹铄大丞相却问他“你死了，慕容部的族人怎么办？你不想给他们找一条安稳的活路吗？”，这句话让他动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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