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南天门,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如果说下面是炼狱,那么这里就是真正的天庭。
令人窒息的重力与狂暴的雷霆都已消失。
脚下是翻涌的云海,洁白无瑕,如同铺了一层厚厚的棉絮。头顶是湛蓝得近乎透明的天空,几只仙鹤在云端优雅地盘旋,发出清越的鸣叫。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灵气。
楚玄仅仅是深吸了一口气,体内干涸的经脉就瞬间得到了滋润,原本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散发着宝光。
路边随便一块石头,放到外界都是顶级的炼器材料。那一株株看似杂草的植物,竟然都是早已绝迹的千年灵药。
但楚玄没有看这些。
他的目光穿过云海,穿过那些悬浮在空中的琼楼玉宇,牢牢地盯着最深处。
那里是玉皇顶。
泰山的最高点。
一座巨大的青铜祭坛耸立在云端。祭坛呈八角形,每一角都立着一根通天铜柱,上面雕刻着繁复的星图。
而在祭坛的正中央,背对着楚玄,坐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灰色的布衣,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脑后。他就那样静静地盘膝而坐,仿佛已经坐在那里一万年,与整个天地融为一体。
楚玄握紧了拳头。
他感觉不到那个人的气息。
如果不是肉眼看到,他的神识都会告诉他,那里空无一物。
这才是最可怕的。
这意味着对方的境界,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
楚玄放慢了脚步,一步步走向祭坛。
他的每一步都很轻,生怕惊扰了这片天地的宁静。
随着距离的拉近,那种熟悉感越来越强烈。
那个背影……
并不高大,甚至有些消瘦。肩膀微微有些塌,像是背负了太多的东西。
楚玄的心脏猛地跳漏了一拍。
他停在祭坛边缘,距离那个人只有十步之遥。
“你是谁?”
楚玄开口问道。
声音在空旷的玉皇顶上回荡。
那个人没有动。
过了许久,一道苍老、疲惫,却又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缓缓传来。
“你走得太慢了。”
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楚玄如遭雷击。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这个声音……
怎么可能?
那个人缓缓转过身。
那是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胡子拉碴,眼神浑浊,手里还拿着一个缺了口的酒葫芦。
他看着目瞪口呆的楚玄,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
“怎么,才几年不见,就不认得师父了?”
楚玄紧紧地盯着那张脸。
这不是幻象,也
不是心魔。
他的“望气术”告诉他,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有灵魂。
可是……
“你死了。”
楚玄的声音在颤抖,“我亲手埋的你。”
“是啊,我是死了。”
老道士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叹了口气,“埋得还挺深,差点没爬出来。”
他举起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口,然后随手擦了擦嘴角的酒渍。
“不过,死人也是可以复活的嘛。”
“只要……”
老道士浑浊的眼中突然闪过一道精光,透出一种楚玄从未见过的、令人心悸的冷漠。
“只要有人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
楚玄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眼前的这个人,长着师父的脸,说着师父的话,甚至连那股猥琐的气质都一模一样。
但楚玄的直觉在疯狂报警。
危险。
极度危险。
“你到底是谁?”楚玄的手悄然摸向了储物戒。
老道士没有回答。
他只是抬起手,指了指头顶那道金色的裂缝。
“我是守门人。”
“也是……”
他咧嘴一笑,笑容变得狰狞而诡异。
“为你开门的人。”
话音未落,老道士身后的青铜祭坛突然爆发出刺目的血光。
那八根通天铜柱同时亮起,一道道血色的锁链从虚空中探出,如同毒蛇般缠绕在老道士的身上。
他仿佛并未察觉,只是牢牢地盯着楚玄,眼中流露出一种近乎贪婪的渴望。
“徒儿,把鼎交出来吧。”
“为师带你……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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