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米高空，罡风凛冽。
“始皇号”如同一座移动的空中堡垒，破开云层，以亚音速向着内陆推进。
楚玄立于舰首龙角之上。
狂风吹得他的衣摆猎猎作响，但他脚下仿佛生了根，纹丝不动。
在他身后，是姚千雪。
这位曾经艳绝天下的魔女，此刻佝偻着身躯，满头白发在风中凌乱。她拒绝了进入船舱休息的建议，执意要站在楚玄身后半步的位置。
“怕吗？”楚玄没有回头，声音被风撕扯得有些破碎。
“不怕。”
姚千雪的声音沙哑，像两块粗糙的砂纸在摩擦，“能死在公子前面，是千雪的福分。”
楚玄的眼神微微一颤。
他转过身，看着这个为了自己挡下致命毒雨、耗尽寿元与容颜的女子。他的手抬起，想要抚摸她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却在半空中停住。
“我不许你死。”
楚玄的手指最终落在了她的肩膀上，用力捏了捏，“天命鼎就在泰山。拿了龙魂，我为你逆天改命。”
姚千雪浑浊的眼中闪过一抹光亮，随即又黯淡下去，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全员注意！即将进入泰山空域！”
方清旭的警告声通过广播传遍全舰，“检测到强烈的法则干扰！重力参数异常！空间结构极不稳定！”
前方，云层突然变成了诡异的暗红色。
这片诡异的暗红色，源自泰山之巅那道裂缝中渗出的混沌之气。
原本平稳飞行的战舰开始剧烈颠簸，护盾表面的光芒忽明忽暗，发出刺耳的“滋滋”声。
“稳住！”
拓跋刚怒吼一声，冲进动力室，直接将自身的土系灵力注入引擎核心，强行稳住了战舰的姿态。
楚玄抬起头。
视线穿透了层层迷雾，他看到了那座山。
那已经不再是人们熟知的泰山。
原本秀丽雄伟的山体，此刻像是被某种伟力硬生生拔高了数倍，高达万丈，直插云霄。山体表面覆盖着一层黑色的岩石，上面流淌着岩浆般的暗红纹路。
无数道粗大的紫色雷霆围绕着山峰劈落，每一道雷霆都有水桶粗细，蕴含着毁灭性的气息。
而在山巅之上，那道金色的裂缝如同天之伤痕，正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那就是……神魔禁区吗？”
骆樱走到楚玄身边，手中的斩空剑发出轻微的嗡鸣。
“不。”
楚玄眯起眼睛，瞳孔深处金色的火焰跳动，“那是我们的猎场。”
他深吸一口气，灵力运转至咽喉。
“全军听令！”
声音如滚雷，炸响在每一艘战舰、每一名修士的耳畔。
“此战，为守护，不为杀戮！”
“前方就是所谓的神明。它们高高在上，视我们为蝼蚁，视这片土地为牧场。”
“它们想收割我们的灵魂，想奴役我们的子孙。”
楚玄猛地拔剑，剑锋直指那道裂缝。
“告诉它们，这里是谁的主场！”
“此战之后，愿我神州，人人如龙！”
“杀！！！”
“杀！杀！杀！”
五万修士齐声怒吼，杀气凝结成实质般的血色狼烟，竟然硬生生冲散了前方那片暗红色的云层。
“轰！”
数百艘战舰同时加速。
无数道剑光、法宝、能量炮，如同流星雨一般，划破长空，带着决绝与惨烈，撞向了那座巍峨的魔山。
就在联军即将冲入泰山百里范围的瞬间。
异变突生。
“警告！警告！动力系统失效！反重力引擎熄火！”
方清旭的尖叫声刚刚响起，整艘“始皇号”便猛地一沉。
不仅仅是旗舰，后方所有的科技造物，无论是先进的战斗机，还是方家的机关鸟，在这一刻全部失去了动力。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抹去了“科技”这条物理法则。
“法则压制。”
楚玄对此早有预料。
在那扇天门面前，人类引以为傲的科技不堪一击，如同孩童的玩具。
“弃舰！”
楚玄当机立断。
他一把抓起身边的姚千雪，身形如大鹏展翅，直接跃出甲板。
“所有人，御气飞行！化神之下，落地结阵！”
随着他的命令，天空中下起了一场“人雨”。
无数修士抛弃了失灵的载具，祭出飞剑法宝，凭借着自身的修为，在空中稳住身形。
虽然有些狼狈，虽然阵型被打乱，但没有一个人退缩。
“砰！砰！砰！”
一艘艘失去动力的战舰重重地砸在泰山脚下的荒原上，激起漫天尘土。
但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人到了。
楚玄稳稳落地。
脚下的土地坚硬如铁，散发着一股古老苍凉的气息。这里的重力至少是外界的十倍，连空气都粘稠得像水银。
他抬起头，看着面前那座高不可攀的黑色巨峰。
此地已非人间，既是通往天庭的阶梯，也是通往地狱的入口。
“扎营。”
楚玄将大罗星痕剑插在地上，声音异常冷静。
“布九宫八卦阵。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登山。”
“老板，那你呢？”拓跋刚扛着大斧头凑过来，气喘吁吁。十倍重力对他这个体修来说反而是种享受，但他担心楚玄。
楚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目光投向那条蜿蜒而上的古老石阶。
“我去探路。”
“一个人？”骆樱皱眉。
“一个人。”
楚玄转身，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孤寂。
“这路太窄，容不下太多人走。”
说完，他拔出剑，一步踏上了那条通往未知的登山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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