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河西走廊,北风已带凛冽。但在张掖城西的大校场上,却是另一番火热景象。
三千余匹战马被圈在临时搭建的马栏里,嘶鸣声此起彼伏。这些都是剿灭马家军缴获的战马,以河曲马和蒙古马为主,虽不及欧洲马高大,但耐力强、适应性强,是优秀的军马。
马栏外,三千余名士兵列队肃立。他们是从全军五万人中精选出来的——有原来骑兵团的老兵,有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西北籍士兵,有反应敏捷、身手矫健的年轻战士。
检阅台上,陆铭凡看着这支即将成型的骑兵部队,满意地点点头。他转身看向身边的周贵林:“老周,这些兵怎么样?”
周贵林——这位即将就任骑兵旅旅长的西北汉子,咧开嘴笑了:“都是好苗子。特别是原来骑兵团的四百多弟兄,个个能马上劈杀、马上射击。新选的这些,底子也不错,练三个月,就能上阵。”
“三个月太长了。”陆铭凡摇头,“给你一个月。一个月后,我要看到一支能打仗的骑兵旅。”
“一个月?”周贵林愣住。
“马家军虽然垮了,但河西地广人稀,散兵游勇、土匪马贼还很多。骑兵旅要担负起整个河西走廊的巡逻、警戒、清剿任务,让基地建设不受干扰。”陆铭凡顿了顿,“另外,青海、新疆方向也要提防。马步芳的残部可能逃往那里,也可能勾结外人反扑。”
“明白了。”周贵林挺直腰板,“一个月就一个月!”
陆铭凡又看向周贵林身旁的中年军官:“王长锁。”
“在!”王长锁立正。这位西北军老兵出身的汉子,被任命为骑兵旅副旅长。他脸上的风霜痕迹,比周贵林更深。
“你负责训练。”陆铭凡道,“把西北军骑兵那套真本事都拿出来,但也要结合新装备、新战术。我们现在不是纯粹的骑兵,是乘马步兵——骑马机动,下马作战。”
“乘马步兵……”王长锁若有所思,“我懂了。马是交通工具,不是冲锋工具。到了战场,该下马就下马,用枪不用刀。”
“正是。”陆铭凡点头,“我们的骑兵,要配备m1卡宾枪、m3冲锋枪,每个班要有一挺bAR,每个连要有60迫击炮。火力,要超过鬼子的骑兵联队。”
“好!”王长锁眼中放光,“这么打,我熟!”
任命仪式很简单。在校场临时搭起的木台上,陆铭凡宣布:“即日起,独立师骑兵团扩编为骑兵旅。任命周贵林为骑兵旅旅长,授上校军衔;王长锁为副旅长,授中校衔。”
没有授衔仪式,没有鲜花掌声,只有三千将士的肃立。
周贵林和王长锁并肩走下检阅台,走向他们的部队。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训练从当天下午就开始了。
第一项不是骑马,是选马。
“骑兵骑兵,马是半条命!”王长锁站在马栏前,对集结的军官们吼道,“每人去选三匹马,一匹主马,两匹备用。怎么选?看牙口、看腿脚、看脾气!温顺的给新兵,烈性的给老兵!不会选的,找我!”
士兵们涌进马栏。一时间人喊马嘶,好不热闹。
吴栓子——那个刚满十八岁的特务团战士,因为枪法好、反应快,被选入骑兵旅。他小心翼翼地走近一匹枣红马,那马却突然扬起前蹄,吓得他连退三步。
“哈哈哈!”旁边传来笑声。是王长锁。
“小子,”王长锁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这马叫‘火云’,是马彪的坐骑,性子烈,但跑起来如风。你敢不敢要?”
吴栓子咬牙:“敢!”
“好!”王长锁亲自示范,“选马如选友,不能怕,不能急。来,慢慢靠近,让它闻闻你的手……”
在王长锁指导下,吴栓子终于牵住了“火云”的缰绳。那马起初还想挣扎,但吴栓子稳住手,轻声安抚,渐渐地,马安静下来。
“有悟性。”王长锁赞许地点头,“以后你就骑它。”
选马用了整整两天。三千士兵,九千匹战马,一一配对。多余的马匹被送往军垦农场,用作耕马或繁殖。
接下来是基础训练。
校场上立起了数百个木制假马,新兵们先在这上面练习上下马、持枪、瞄准。王长锁亲自示范:“上马要快,三秒之内必须完成!下马要稳,不能摔!持枪要牢,跑起来枪不能掉!”
老兵们则直接上真马,练习队形变换、马上射击、马刀劈砍——虽然陆师长强调以枪为主,但王长锁认为,马刀该练还得练,“万一子弹打光了,刀就是命!”
最艰苦的是长途骑行训练。骑兵旅以连为单位,每天要在河西的戈壁、草原上行军八十里。周贵林立下规矩:“掉队一次,警告;掉队两次,加练;掉队三次,回原部队!”
没有人想回去。能入选骑兵旅的,都是各部队的尖子,谁愿意丢这个人?
于是,河西走廊上出现了一道奇景:每天清晨,一队队骑兵呼啸而出,马蹄踏起滚滚黄尘;傍晚,又带着满身风沙返回。士兵们的屁股磨破了,腿磨肿了,但没人叫苦。
王长锁比谁都狠。这位老兵出身的副旅长,每天第一个上马,最后一个下马。他发明了一种“疲劳训练法”:让士兵在长途骑行后,立即下马进行射击考核。
“战场上,鬼子不会等你歇够了再打!”他吼道,“越是累,越要打得准!”
效果是明显的。一个月后,骑兵旅的士兵们已经能在奔驰的马上稳定射击,两百米内命中率超过六成。下马作战更是娴熟——三十秒内完成下马、架枪、开火全套动作。
装备配发在十二月初完成。
每个骑兵班(十二人)配备:m1卡宾枪九支,m3冲锋枪两支,bAR自动步枪一挺。班长额外配一把美制m1911手枪。
每个骑兵连(三个排)配备:60毫米迫击炮三门,m2重机枪两挺。
旅直属部队还有一个迫击炮连(81毫米迫击炮六门)和一个机枪连(m2重机枪十二挺)。
此外,每人配发马刀一把——不是装饰品,是王长锁特意找铁匠打的实战刀,刀身略弯,利于劈砍。
“咱们是美械骑兵,”周贵林在装备发放仪式上说,“但老祖宗的东西不能丢。马刀,就是骑兵的魂!”
十二月中旬,骑兵旅迎来第一次实战检验。
情报显示,祁连山南麓的肃南一带,聚集了约三百马家军残部,勾结当地土匪,袭击过往商队,威胁基地建设物资运输。
周贵林主动请缨:“旅座,让我们去。一个月训练,该见见血了。”
陆铭凡批准。
十二月十八日拂晓,骑兵旅第一团八百余骑,在周贵林和王长锁率领下,悄然出城。他们没有走大路,而是沿着山间小路迂回。
吴栓子骑着他的“火云”,走在侦察班最前面。经过一个月磨合,他和这匹烈马已亲如兄弟。此刻,“火云”似乎也感受到战斗的气氛,蹄声轻快而稳健。
中午时分,部队抵达肃南谷地外围。
王长锁举起望远镜观察。谷地深处有几顶帐篷,炊烟袅袅,约有两百余人。四周有哨兵,但很松懈——这些人显然不认为会有军队进山清剿。
“周旅长,怎么打?”王长锁问。
周贵林沉吟片刻:“分三路。我带主力从正面佯攻,吸引注意力。你带一个营从西侧山脊迂回,切断退路。吴栓子的侦察班摸掉哨兵。”
“明白!”
下午二时,战斗打响。
周贵林率主力在谷口列阵,并不冲锋,只是用迫击炮和机枪进行火力压制。马家军残部果然中计,全部注意力被吸引到谷口。
与此同时,王长锁率五百骑从西侧山脊悄然切入。马蹄包裹了厚布,马嘴套了笼头,整个队伍如幽灵般无声无息。
吴栓子的侦察班更是干净利落。五个哨兵,在十分钟内被匕首解决,连惨叫都没发出。
二时三十分,王长锁部抵达预定位置——谷地西侧制高点。
“下马!”王长锁低喝。
五百骑兵迅速下马,依托山石构筑阵地。六十毫米迫击炮架起,重机枪就位,步枪手散开。
“开火!”
命令下达,子弹和炮弹如雨点般落入谷地。马家军残部猝不及防,顿时大乱。他们想往东逃,但周贵林的主力已经压上;想往西撤,西面是王长锁的火力网。
“冲锋!”周贵林见时机成熟,拔刀前指。
八百骑如洪流般涌入谷地。这次,他们没有下马——对付这些溃乱的残敌,马刀就够了。
吴栓子冲在最前面。“火云”如一道红色闪电,瞬间冲入敌群。吴栓子没有用枪,而是拔出马刀——这是王长锁教的:近距离混战,刀比枪快。
一刀劈下,一个马家军军官应声落马。反手又是一刀,砍翻另一个。吴栓子感觉自己不是在杀人,是在收割——为黑马河滩的三千冤魂收割。
战斗在半小时内结束。
毙敌二百八十余人,俘获三十余人——按命令,俘虏被就地枪决。缴获战马一百余匹,枪械二百余支。
独立师骑兵旅,伤亡仅九人。
黄昏时分,部队返回张掖。周贵林和王长锁并肩骑马走在队首,身后是得胜而归的将士。
城门口,陆铭凡亲自迎接。
“打得好。”他简单三个字,却让所有骑兵挺直了腰板。
“报告师座,”周贵林敬礼,“骑兵旅首战告捷,毙敌二百八,缴获若干。我军亡三,伤六。”
“亡者厚葬,伤者厚待。”陆铭凡点头,“此战证明,骑兵旅已成军。从今日起,河西走廊的防务,就交给你们了。”
“是!”周贵林和王长锁齐声应诺。
当晚,骑兵旅举行了简单的庆功会。王长锁特意把吴栓子叫到身边:“小子,今天砍了几个?”
“五……五个。”吴栓子还有点不习惯。
“好样的。”王长锁拍拍他的肩,“记住,刀要快,心要狠。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弟兄残忍。”
“我记住了,副旅长。”
夜深了,骑兵旅的营地里渐渐安静。周贵林和王长锁坐在篝火旁,喝着缴获的青稞酒。
“老王,”周贵林感慨,“一个月前,这些人还是步兵、是新兵。现在……已经是真正的骑兵了。”
“都是好兵。”王长锁喝了一口酒,“特别是那些西北娃,天生就是骑马的料。再练三个月,我能带他们去打鬼子的骑兵联队。”
“不用三个月。”周贵林望向东方,“师长说了,基地建好就东进。到时候,咱们骑兵旅就是全师的先锋,就是插向鬼子心脏的尖刀。”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火光映照着他们的脸,也映照着营地外那一排排静立的战马。
而在远方,祁连山的雪峰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仿佛在见证这支铁骑的诞生。
苏晚在当天的战地日记中写道:
“十二月十八,肃南谷地。骑兵旅首战告捷,毙敌二百八十,己损九人。观此战法,周贵林正面佯攻,王长锁侧翼迂回,吴栓子等侦察袭杀,配合默契如臂使指。新练月余之骑兵,已显铁血锋芒。”
“见吴栓子马刀劈杀,眼中无惧,手中有力。想三月前,此子尚是稚嫩新兵;今已可冲锋陷阵。战争催人老,亦催人成。”
“骑兵旅成,河西安。基地建设可无后顾之忧矣。陆师长布局深远,步步为营。今有人才,有铁骑,有基业。东归之日,当不远矣。”
她合上日记,望向窗外的星空。
繁星如棋,而河西走廊这盘大棋,正渐入佳境。
真正的东归,已闻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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