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叛军大营的夜雾带着潮湿的血腥味,我伏在中军帐外第三顶帐篷的阴影里,青铜面具下的呼吸匀如古井。帐内烛火将墨尘的影子投在牛皮帐幕上,那道看似文弱的剪影正以指节轻叩案几,每一次叩击都精准落在我心跳的间隙——狐系谋士的警觉果然名不虚传。
靴底的薄刃切开最后层结界时,八盏青铜灯突然在帐周亮起。幽蓝火焰中浮现出八卦符文,我瞳孔骤缩,这不是普通阵法。墨尘的声音从帐内传来,带着戏谑的回响:凌夜大人深夜造访,何不饮杯南国新茶?
我左手甩出三枚透骨钉,同时身形如柳絮贴地滑行。透骨钉撞在无形屏障上发出金铁交鸣,震得掌心发麻。八盏灯的光晕突然扩大,帐前空地上竟浮现出无数手持长戈的幻影士兵,他们踏着诡异的步伐将我围在中央。
八面玲珑阵,取天衍八卦,虚实相生之意。墨尘缓步走出帐外,月白色的文士袍在夜风中飘动,手中羽扇轻摇,萧烬陛下派你来取我首级?可惜他忘了,十年前我在落霞谷就破过令师的七杀阵
我没有答话,腕间的银丝软剑突然绷直如弦。第一波幻影士兵已扑至眼前,剑锋划过他们咽喉时竟毫无阻滞——是虚像!真正的杀机来自脚下,三枚淬毒的透骨钉破土而出,我借力后翻的刹那,原来立足之处已腾起墨绿色的毒雾。
凌夜大人可知,你每次换气都比上次慢了半息?墨尘的羽扇指向东南角,那里的火焰突然转为赤红,你的旧伤在左肩,对吗?
银丝剑如毒蛇出洞,刺穿两名从实体化的守卫咽喉。鲜血喷溅在青铜面具上的瞬间,我借力旋身,软剑幻出漫天剑影。墨尘的八名亲卫同时结成剑网,他们的站位暗合八卦方位,剑锋上流转的灵力竟能互相呼应。
左肩的旧伤突然抽痛,十年前在断魂崖被追杀时留下的箭伤从未真正愈合。我闷哼一声,剑锋偏转的刹那,右侧腰肋已被划开深可见骨的伤口。温热的血浸透夜行衣,与掌心的冷汗粘在一起。
你比传闻中更有趣。墨尘的羽扇突然指向我的面门,八盏青铜灯同时熄灭又亮起。周围的景物开始旋转,亲卫们的身影在光影中忽明忽暗,我知道这是阵法的幻术层,必须找到生门。
青铜面具下的呼吸开始急促,这是杀手最致命的破绽。我咬破舌尖,剧痛让意识瞬间清明。在亲卫剑锋交错的刹那,我突然弃剑,左手食指中指并拢,点向西南角那盏始终保持幽蓝的青铜灯。
墨尘的惊呼声中,西南角的灯应声而灭。阵法出现刹那的紊乱,我右手接住空中落下的软剑,同时将三枚毒针藏于袖中。亲卫们的阵型出现松动,正北方位露出半尺空档——那是真正的生门。
我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包围圈,左肩的伤口却被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亲卫划开第二道血口。毒雾再次弥漫开来,这次我闻到了苏轻烟独门秘制的忘忧散气息——原来墨尘竟有她的秘制毒药。
留下吧。墨尘的声音近在咫尺,羽扇已抵在我后心。我猛地旋身,将藏在袖中的毒针尽数射出,同时左臂硬生生承受了羽扇的一击。骨骼碎裂声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清晰,借着这股冲击力,我如断线风筝般坠入旁边的帐篷。
帐篷里堆满军械,我撞翻兵器架的同时,顺势滚到角落的粮草堆后。青铜面具被刚才的冲击震裂,左半边脸颊已被鲜血染红。远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我扯下破损的面具,露出那张与萧烬有三分相似的脸——这是我隐藏十年的秘密。
掌心凝聚起最后三成内力,我将软剑插入地面借力站起。帐外传来墨尘的命令:留活口,他身上有萧烬的密函。我冷笑一声,撕下衣襟包扎好左臂伤口,同时将一枚染血的玉佩掷向相反方向。
当追兵的脚步声朝着玉佩落地的方向涌去时,我已钻入帐篷底部的排水道。冰冷的污水浸泡着伤口,却让头脑愈发清醒。黑暗中,我用指尖触摸着腰间那道新添的伤口,青铜面具的碎片在掌心硌出深深的血痕。
墨尘,你的八面玲珑阵确实精妙。但你忘了,杀手从不需要完整的棋局,我们只需要——在棋盘碎裂前,取走最重要的那颗棋子。我抹去唇边的血迹,朝着大营外的密林潜行,身后传来墨尘气急败坏的怒吼:封锁所有出口,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晨雾初起时,我已潜伏在三里外的断崖上。左臂的碎骨每动一下都钻心疼痛,但怀中密信安然无恙。东方泛起鱼肚白的刹那,我看见苏轻烟的马车被叛军押往中军帐,兔系医仙的身影在晨光中格外单薄。
青铜面具的碎片被我一片片抛入崖下的云海。从今日起,凌夜已死在八面玲珑阵中。活下来的,是萧烬手中最锋利的暗刃——夜无影。我舔去唇边的血沫,转身没入密林,背影很快与晨雾融为一体,只留下一串带血的脚印,如同暗夜中绽放又凋零的曼陀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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