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的檀香在暮色中凝成一缕青烟,与窗外渐沉的暮色纠缠在一起。我(凌苍)指尖轻叩着龙纹玉案,案上堆叠的奏折在烛火下投出参差的暗影,宛如朝堂上盘根错节的势力图谱。蛮牛那句丞相不对劲的笨拙示警仍在耳边回响,此刻竟与案头这份密折形成了诡异的呼应。
陛下,赵先生在外求见。内侍尖细的嗓音划破沉寂。
我挥了挥手,目光却未离开那份墨迹未干的《九域民生疏》。这是墨尘今早刚呈上的奏本,字里行间满是经世济民的热忱,可如今看来,那些忧国忧民的措辞都像是精心雕琢的伪装。
当最迟钝的熊系护卫都能察觉异常时,这位狐系丞相的戏码未免演得太过火了。 赵山河佝偻着身子走进殿内,青布儒衫上还沾着些许尘土。这位被我三顾茅庐请出山的战略大师,总爱在市井间走动,说是听民声方能知得失。此刻他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笑意,只有与年龄不符的锐利。
老臣参见陛下。他深深作揖,袖中滑出一卷泛黄的卷宗,此物关乎国本,请陛下御览。
我示意蛮牛接过呈上来。这个憨厚的熊系护卫依旧是那副木讷模样,可当他的大手触到卷宗时,我分明看见他指节微微发白——那日他在偏殿外听到密谋时,也是这般紧张。 卷宗展开的刹那,烛火似乎都摇曳了一下。最上面是墨尘与江南七世家的密信,蝇头小楷写着共分天下四字,墨迹淋漓如血。
后面附着的账册记录着三年来世家向相府输送的金银,数字之庞大足以让任何君王震怒。最令我心惊的是那份人事图谱,墨色标注的党羽竟已渗透到禁军各营,连京畿卫戍都有半数将领与他暗通款曲。
何时所得?我的声音比寒铁更冷。
老臣布下的眼线,今日卯时在相府书房密柜所得。赵山河垂首道,原本还需些时日搜集更多证据,可蛮牛护卫视破阴谋后,墨尘定会加快动作。
我抬眼看向阶下的老者。这位战略大师始终保持着龟系的沉稳,仿佛呈上来的不是足以掀起朝堂风暴的铁证,而是一份普通的田亩账册。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那里绣着半枚残缺的棋子——这是前朝太傅府的徽记,当年那场清洗中,唯有年幼的他被旧部拼死救出。
先生以为当如何处置?我将卷宗推到案边,青铜镇纸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赵山河缓步走到案前,枯瘦的手指点在卷宗上的人事图谱:墨尘党羽虽众,却如棋盘上的散子。老臣以为当先斩羽翼,后除元凶他指尖划过几个名字,京畿卫戍统领张谦、户部侍郎李默、禁军参军王勇,此三人手握实权却根基浅薄,可先拿他们开刀。
我望着跳动的烛火沉默不语。狮系血脉中好战的因子正在苏醒,可帝王的理智却在提醒我隐忍。墨尘这只老狐狸经营多年,绝非轻易可除。当年我初登帝位,正是靠着他的智谋才稳固了朝堂,如今这把最锋利的剑,却要反过来刺向握剑的人。
蛮牛,我忽然开口,那日你在偏殿外,还听到了什么?
憨厚的护卫愣了一下,结结巴巴地回忆:听...听到凤...凤公主...还有粮草...动手...
赵山河眼中精光一闪:凤清羽!南国那位猫系公主近日正以和亲名义滞留京城,墨尘定是想借她之手牵制南国,同时切断我军粮草补给!他猛地跪倒在地,陛下,事不宜迟!墨尘党羽遍布朝野,若不尽快削其相权,恐生肘腋之变!
我起身走到窗前,推开沉重的朱漆窗。中洲古都的万家灯火尽收眼底,可这片繁华之下,不知有多少暗流在涌动。雷啸天的狼骑还在北疆与蛮族对峙,凌霜的银甲军刚平定西境叛乱,京城里看似平静,实则已如累卵。
先生可知,我望着天边残月,朕当年微服私访,曾在江南遇见过少年时的墨尘。那时他还是个穷困书生,却对着钱塘江潮立誓要澄清玉宇,再造乾坤
赵山河沉默片刻:人心易变,尤其是在权力面前。老臣当年...也曾坚信先帝能开创盛世。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前朝覆灭的阴影,终究还是刻在了骨子里。 夜风卷着寒意灌入殿内,烛火骤然熄灭。黑暗中,我听见自己平稳的声音:传朕旨意,命墨尘明日起程前往南国巡查灾情。
赵山河叩首:陛下圣明。调虎离山,此乃上策。
雷啸天的狼骑,我继续说道,让他们以驰援南国为名秘密南下,沿途清剿墨尘布在各州的暗桩。
老臣这就拟密诏。
夜无影,我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让他接管京畿防务,盯紧那些不安分的世家。
赵山河深深叩首:陛下运筹帷幄,老臣佩服。只是...他欲言又止。
凌霜将军刚归京,不如让她暂代禁军副统领之职。赵山河声音低沉,她虽是猫系性格桀骜难驯,却最是不屑权谋争斗,由她执掌禁军,可保宫闱无虞。
我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九域统一的宏图霸业还未完成,朝堂之上却已要先掀起腥风血雨。墨尘啊墨尘,你这只老狐狸,终究还是按捺不住露出了尾巴。
准奏。
殿外的风更紧了,吹得廊下宫灯左右摇晃。我知道,从赵山河呈上这份铁证开始,我与墨尘之间那场无声的较量,就已经到了摊牌的时刻。这只狐系谋士辅佐我多年,最是擅长察言观色,明日调他离京,他定会察觉异常。
陛下,赵山河起身时踉跄了一下,烛光重新亮起时,我看见他鬓角又添了几缕白发,老臣告退。
先生留步。我叫住他,从龙袍内袋取出一枚虎符,此物暂交先生保管,若有异动,可调动京畿暗卫。
赵山河接过虎符的手微微颤抖,这位沉稳如龟的战略大师,此刻眼中竟泛起了泪光:老臣...谢陛下信任。
殿门缓缓关上,将最后一丝夜风隔绝在外。我重新拿起那份卷宗,指尖划过墨尘的名字。当年你助我登基,如今我要亲手削你权柄,这或许就是帝王的宿命——孤家寡人,永远不能有真正的信任。
蛮牛笨拙地为我续上热茶,蒸汽模糊了我的面容。这个熊系护卫不懂什么权谋诡计,却用最朴素的忠诚提醒了我危险的存在。或许有时候,最复杂的阴谋,反而需要用最简单的方式去破解。
我端起茶盏,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墨尘,凤清羽,世家联盟...这场棋局已经开始,而我,既是执子的手,也是棋盘上最关键的那颗棋。狮系帝王的字典里,从来没有二字。
明日,当墨尘接到前往南国的圣旨时,这场权力风暴,就该正式拉开序幕了。而我要做的,就是在这场风暴中,牢牢掌控住属于帝王的一切——哪怕要付出鲜血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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