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观星台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玄铁栏杆上的冰裂纹路。朔风卷着雪沫撞在甲胄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像极了昨夜墨尘递上来的密报里描述的厮杀——北境蛮族,终究还是乱了。
陛下,雷将军八百里加急。蛮牛厚重的嗓音从身后传来,这位熊系护卫捧着鎏金铜匣的手冻得发红,呵出的白气在凛冽寒风中瞬间消散。我接过密报时,羊皮纸边缘还带着未干的血迹,雷啸天那狼毫笔锋里透出的暴戾几乎要冲破纸背。
末将已斩带头闹事的红狼部首领,余孽逃窜至黑风口。密报上的字迹力透纸背,最后那个字的墨点晕成一片狰狞的暗红,北境诸部皆已臣服,三日内定献上叛党首级。
我将密报揉成一团,冰碴子顺着指缝簌簌落下。狼系猛将的行事风格永远如此——用最锋利的刀砍向最棘手的结,却不知绳结需解而非斩。墨尘不知何时立在台阶下,月白色的狐裘披风扫过积雪,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
陛下,雷将军这是把北境二十三部当成了草原上的狼群。他折扇轻摇,明明是隆冬时节,这位狐系谋士却总带着盛夏的从容,狼王之争靠撕咬,人心向背却需怀柔。
我望着北境方向的云层翻涌,那里的天空此刻定是铅灰色的。三日前冷月心送来的密报还压在御案下,蛇系情报官用朱砂圈出的部落分布图上,代表红狼部的红点周围,已有七
个部落暗通款曲。雷啸天的铁血手段,不过是将这些躁动的火星,扇成了燎原之势。
传朕旨意,即刻启程北境。我转身时,玄色龙袍扫过积雪,留下蜿蜒的墨痕,命夜无影率暗影卫渗透黑风口,没有朕的命令,不准动。
黑风口的风比观星台上更烈,裹挟着浓重的血腥气灌入鼻腔。我勒住缰绳时,雷啸天正踩着红狼部首领的尸体擦拭鬼头刀,狼系猛将赤裸的臂膀上纵横交错的伤疤在雪地映衬下宛如暗红的蛛网。他身后的玄甲亲兵列成整齐的方阵,脚下是层层叠叠的蛮族尸骸,而远处的雪坡上,十几个部落的骑兵正虎视眈眈。
末将参见陛下!雷啸天单膝跪地时,胸甲上的血珠滴在冻土上,瞬间凝结成暗红的冰晶。他头盔斜插的狼羽在风中颤动,那是斩杀百敌的荣誉象征,此刻却像根挑衅的尖刺,扎在对峙的蛮族诸部心上。
我翻身下马,玄铁长靴踏碎半尺厚的冰层。雪地里散落着断裂的骨笛和牛角号,这些本是部落会盟的信物,此刻却成了兵刃相击的残骸。最让我心惊的是那些插在雪堆里的图腾柱——二十三部的狼头木雕上,竟有七部被人用狗血涂抹了眼睛。
雷将军可知,红狼部为何突然抢夺冰晶草场?我踩着一具少年蛮族的尸体走过,他冻僵的手指还攥着半块发霉的麦饼。雷啸天的狼眼闪过一丝错愕,显然这位沙场猛将从未关心过这些细枝末节。
他们说草场下面有铁矿。后排突然传来苍老的声音,灰袍老者拄着蛇头拐杖从部落骑兵中走出,他羊皮袄上缀满的铜铃无风自动,但我们都知道,那是天魔教徒的鬼话。
我注意到老者腰间悬挂的狼牙 necklace,七颗狼牙用红绳串联,这是北境七部共主的信物。雷啸天显然也认出了来人,握刀的手不自觉收紧——黑石山老族长,当年率部归顺时,曾与先皇歃血为盟。
当晚的篝火宴设在黑石山的溶洞里。蛮族诸部的首领围坐在兽皮毯上,铜壶里的马奶酒沸腾着,映得每个人脸上都跳动着不安的红光。雷啸天按剑立于我身后,狼系猛将周身散发的杀气让溶洞温度骤降,几个年轻首领下意识握住了腰间的弯刀。
红狼部的草场,本就该由十二部共同放牧。我用银匕挑开烤全羊的肋排,油珠落在火塘里溅起细碎的火星,但去年冬天雪灾,黑石山部损失了三百头牦牛,朕记得没错吧?
老族长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大,手中的木碗险些滑落。这个细节连雷啸天都未曾察觉,却被冷月心的密探精准记录在案。我将割下的羊腿掷给对面的白熊部首领,看着这位熊系壮汉用手撕咬的模样,突然想起蛮牛捧着食盒时的憨态。
朕决定,冰晶草场由受灾最重的三部优先放牧。我接过墨尘递来的羊皮地图,狐系谋士不知何时在边角绘制了简易的牧场划分图,但草场产出的三成,需作为贡品输送至北境军镇。
溶洞里陷入诡异的寂静,只有油脂滴落火塘的噼啪声。雷啸天的呼吸明显粗重起来,这位习惯了用刀说话的狼系将军,显然对这种以夷制夷的手段感到不适。我却注意到黑石山老族长悄悄将七颗狼牙 necklace解下,重新系紧了绳结。
至于那些说草场有铁矿的人...我突然将银匕钉在地图中央,寒光恰好刺穿标注黑风口的位置,朕已命夜无影彻查。昨夜在红狼部祭坛抓获的天魔教徒,此刻应该正在招供同党。
最左侧的灰袍老者突然剧烈咳嗽,羊皮袄下露出半截黑色图腾——那是天魔教特有的骷髅纹身。雷啸天的佩刀瞬间出鞘三寸,刀光映得溶洞四壁的岩画忽明忽暗。 三日后的授旗仪式上,雷啸天单膝跪在我面前,玄甲上的冰霜尚未消融。
我将镶嵌着七部图腾的狼头金冠放在他头顶,看着这位狼系猛将紧绷的下颌线条缓缓柔和。 记住,北境的安宁,靠的不是刀光剑影。我按住他肩上的狼形护心镜,那里还残留着昨日厮杀的凹痕,蛮族诸部就像狼群,狼王既要勇猛,更要懂得分配猎物。
雷啸天的狼眼深深叩首,玄铁头盔撞击冻土的闷响在草原上回荡。远处黑石山老族长正将红狼部的狼头图腾柱重新立起,二十三部的骑兵同时举起弯刀,刀光在朝阳下连成璀璨的银河。
墨尘站在我身侧,狐裘披风被晨风掀起一角。这位狐系谋士用折扇指向西方天际,那里有三只苍鹰正盘旋不去——夜无影的暗影卫已开始清剿天魔余孽,而更遥远的西漠,苏轻烟的药庐炊烟袅袅,不知此刻是否正煎着驱寒的汤药。
陛下,雷将军好像哭了。蛮牛突然瓮声瓮气地说。我望去时,只见雷啸天用粗糙的手背狠狠抹过脸颊,将那点脆弱的湿痕蹭进皲裂的皮肤里。这位北境狼王,终究在狮系帝王的威严与怀柔中,找到了真正的臣服。
朔风再次卷起雪沫,我展开墨尘递来的新密报。冷月心的字迹依旧冷静如冰,却在末尾添了行小字:西漠发现南国旧部踪迹,苏医仙似有察觉。我的指尖在苏医仙三个字上停留片刻,北境的风雪再烈,终究吹不散西漠的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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