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的余辉尚未完全消散,破碎的窗户外就传来了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像是巨大的爪子划过古老的石墙。
下一秒,彩色玻璃窗轰然炸裂,雅妲如黑色旋风般撞入回廊,碎石与木屑如雨纷飞。
“保护国王!”费农的吼声压过了玻璃碎裂的巨响。
六名铁卫瞬间组成盾墙,将弗尔泰斯特护在身后。
但他们的动作中透着犹豫——这些泰莫利亚最精锐的战士从未面对过这样的敌人:她既是怪物,又是他们宣誓效忠的公主。
雅妲落在回廊中央,四肢着地,姿态如野兽。
月光从破窗洒入,照亮她如今的模样:黑色鳞片覆盖全身,十指已成闪着寒光的利爪,背部长出残缺的骨翼,但那张脸……依稀还能看出那个曾在花园中嬉戏的小女孩轮廓。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的嘶嘶声,黑色眼睛死死盯着哈涅尔手上的戒指。
“雅妲……”弗尔泰斯特的声音颤抖着,他试图向前,被费农死死拉住。
妖鸟歪了歪头,似乎对这个名字有反应。
但下一秒,饥饿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动了。
快得只剩残影。
第一名铁卫甚至没看清攻击,胸前的板甲就出现三道深深的爪痕,整个人被撞飞出去,重重砸在石墙上。
第二名铁卫举盾格挡,精钢盾牌如纸片般被撕裂,利爪划过手臂,鲜血喷涌。
“不要攻击要害!”费农一边指挥一边拔剑上前,“限制她的行动!用网!”
第三、第四名铁卫从两侧包抄,手中抛出特制的金属网——这是捕猎大型野兽的工具,网边缘缀有铅坠。
网在空中展开,罩向雅妲。
妖鸟发出一声讥讽般的尖啸,不退反进,迎向铁网。
利爪挥舞,金属绳索如蛛丝般被切断。
她在网还未落下时已从缝隙中钻出,一爪抓向第四名铁卫的面门。
“低头!”杰洛特的喊声响起。
银剑出鞘。
猎魔人从侧面切入,剑身画出一道弧光,不是斩击,而是横拍——他用的是剑脊,而非剑刃。
银剑重重拍在雅妲侧肋,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妖鸟被震退三步,黑色眼睛转向杰洛特,露出獠牙。
“杰洛特,不要伤害她!”弗尔泰斯特嘶声喊道。
猎魔人咬了咬牙,没有回应。
他的脸色因伤痛而苍白,持剑的手臂微微颤抖——夹板限制了灵活性,但他必须战斗。
雅妲再次扑来,这次速度更快。
杰洛特勉强侧身闪开第一击,银剑斜撩,再次用剑脊格挡爪击。
火花四溅,震得他手臂发麻。
妖鸟的蛮力超乎想象,完全体的诅咒赋予了她超越寻常怪物的力量。
第二爪接踵而至,直取咽喉。
杰洛特后仰,利爪擦着下巴划过,留下三道血痕。
他顺势滚地,银剑扫向雅妲下盘——依然是剑脊,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只为绊倒而非斩断。
妖鸟跃起避开,落在石柱上,借力反蹬,如炮弹般射向杰洛特。
猎魔人横剑格挡,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向后滑行数尺,脚跟抵住墙壁才勉强停下。
胸前的伤口崩裂,鲜血渗出绷带。
“杰洛特!”艾丽娅惊叫,想要上前帮忙,被莱戈拉斯拉住。
精灵王子已经张弓搭箭,弓弦拉满,银质箭尖锁定雅妲的后心。
但他的手指没有松开——他在等待,等待一个绝对必要的瞬间,或是等待国王最终的命令。
“陛下,下命令吧!”费农吼道,他刚刚用盾牌挡开雅妲对另一名铁卫的攻击,盾面已经严重变形,“我们撑不了多久!”
弗尔泰斯特站在原地,仿佛石化。他的眼睛一直看着雅妲,看着那个在月光下舞动的黑色怪物。
每当他看到那张脸上残留的人类特征,那些遥远的记忆便如潮水般涌来:
雅妲三岁时,第一次跌跌撞撞地跑向他,喊着“父王”,扑进他怀中。
雅妲七岁时,在花园里为他采摘野花,小手捧着满是泥土的花束,笑容灿烂如阳。
雅妲十二岁时,偷偷穿上母亲的礼服,在镜子前转圈,问他:“父王,我好看吗?”
而现在……
雅妲撕开了一名铁卫的肩膀,鲜血喷溅在壁画上,描绘丰收场景的壁画被染成猩红。
那名铁卫咬牙没有惨叫,但所有人都看到他因剧痛而扭曲的脸。
“她是我的女儿……”弗尔泰斯特喃喃,眼泪无声滑落,“是我把她变成这样的……是我犯下的罪……”
哈涅尔看着这一切,心中的怒火与焦急几乎要炸裂。
戒指在他胸前越来越烫,仿佛在催促,仿佛在警告。
他能感觉到雅妲身上的黑暗能量正在增强,每一次攻击都更加狂暴,更加致命。
而那些铁卫,那些勇敢的士兵,因为国王的犹豫而付出鲜血的代价。
“弗尔泰斯特!”哈涅尔终于忍不住了,他跨前一步,声音盖过了战斗的喧嚣,“看看你的士兵!看看杰洛特!他们在为你犯下的罪孽流血!你还想看到多少人死在你面前?你还想让雅妲背负多少杀戮?”
国王猛地转头看向哈涅尔,眼中充满血丝和痛苦:“你不明白……如果我下命令……如果我同意杀她……那我就真的失去她了……”
“她已经不在了!”哈涅尔指向雅妲,妖鸟正将一名铁卫按在地上,利爪悬在咽喉上方,而那名年轻的士兵眼中只有对国王的忠诚,没有对死亡的恐惧,“看看她!那不是雅妲!那是诅咒,是怪物,是你过去的罪孽具现化!你现在每犹豫一秒,都是在玷污雅妲真正的记忆!你让那个爱笑的小女孩变成了屠夫!”
话音未落,雅妲似乎被哈涅尔的声音激怒。
她放弃了脚下的铁卫,转头,黑色的眼睛锁定哈涅尔——或者说,锁定哈涅尔手上的戒指。
那枚银戒此刻正散发着柔和却不容忽视的光芒,光芒中旋转的符文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秘密。
妖鸟发出一声混合着困惑与愤怒的嚎叫,她抛开了所有其他目标,径直扑向哈涅尔。
“小心!”
杰洛特怒吼,拖着伤腿试图拦截,但速度慢了一拍。
费农掷出手中变形的盾牌,盾牌旋转着砸向雅妲的侧面,却被她一爪拍飞。
莱戈拉斯的箭终于离弦——但他瞄准的不是要害,而是雅妲的肩膀。
银箭精准命中,穿透鳞片,妖鸟身体一颤,动作稍缓,但并未停下。
哈涅尔想要后退,脚下却被碎石绊倒。
他仰面摔倒,眼看着那黑色身影在视野中急速放大。
雅妲的脸越来越近,他能看到她眼中翻腾的黑暗,闻到那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感受到那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杀意——
利爪高高举起,月光在爪尖闪烁寒光。
哈涅尔的大脑一片空白,本能地抬起戴着戒指的手挡在面前。
戒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而雅妲的利爪,已经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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