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骨酒馆的喧嚣在那一刹那凝固了。
万年冰髓的寒气、渡骸者老人沙哑话语中的恐惧、以及那双二楼阴影中一闪而逝的暗红目光——所有元素在凌昭的意识中交织成一张危险的网。
他的手指已经触碰到寒玉盒边缘,极致的冰冷顺着指尖蔓延,却远不及心底升起的寒意。
“交易完成。”凌昭沉声道,反手将寒玉盒收入储物戒中最深处的隔绝夹层,同时将装着剩余两滴时息露的小玉瓶推向老者,“这是约定好的。记住,每一滴只能维持十二个时辰,三次之后会产生抗性。”
老者颤抖着手接过玉瓶,眼中混杂着感激与更深的忧虑:“年轻人……老朽再多嘴一句。拿到东西就快离开乱星坊,越快越好。霜寂废墟里的‘那个东西’……它好像……醒了。”
“醒了?”苏挽晴轻声问。
中年女子接过话头,声音压得极低:“我们在冰窟里,不止看到了雕像。还听到了……声音。像是冰层开裂,又像是……有人在冰里说话。说的不是现在的语言,但老陈头年轻时学过一点星痕宗古语碎片,他说……那声音在重复一个词。”
“什么词?”
“归……墟。”
凌昭与苏挽晴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动。
星痕宗、守墟长老、跪地捧首的冰雕、以及冰层深处呼唤“归墟”的声音……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令人不安的可能——
霜寂废墟,或许根本不是星痕宗普通的“分舵遗址”。
那里埋藏的,可能是星痕宗覆灭前最后的、也是最禁忌的秘密。
“多谢。”凌昭起身,取出一袋灵石放在桌上,“这是额外报酬。三位尽快寻找真正的解咒之法吧。”
说罢,他拉起苏挽晴的手,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向酒馆大门。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分留恋。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的昏暗街道上,酒馆里的嘈杂才重新响起。但那三个渡骸者所在的角落,却陷入了更深的死寂。
老者握紧玉瓶,看着桌上那袋灵石,忽然低声说:“那年轻人……身上有时空气息。很淡,但错不了。”
“星痕宗的余孽?”少年模样的渡骸者用苍老的右半边脸露出一个古怪表情。
“不知道。”老者摇头,“但他去霜寂废墟……恐怕是自寻死路。”
中年女子端起那杯一直没喝的烈酒,一饮而尽,眼中闪过决绝:“管不了别人了。有这三滴时息露,我们至少有一个月时间去找‘逆转花’的消息。明天就出发去‘流时峡谷’。”
“可是那里——”
“总比在这里等死强。”
……
与此同时,碎骨酒馆二楼。
最内侧的包厢门无声滑开,一道佝偻的身影走了出来。他披着宽大的灰色斗篷,兜帽压得很低,只能看到下颌干瘪的皮肤和几缕灰白胡须。右手拄着一根扭曲的木质手杖,杖头镶嵌着一颗浑浊的、仿佛蒙着雾气的灰色晶石。
他缓步走到栏杆边,俯视着下方依旧喧闹的酒馆,目光落在那三个渡骸者身上片刻,又转向门口的方向。
兜帽阴影中,两点暗红色的微光幽幽亮起。
“时空道韵……冰魄本源……还有归墟的气息……”沙哑如砂纸摩擦的声音从斗篷下传出,“青璃那个小丫头,倒是送来了有趣的‘探路石’。”
他抬起枯瘦的左手,掌心摊开。
掌心里,躺着几粒极其微小的、暗红色的尘埃。
正是在酒馆一楼,从凌昭和苏挽晴身上悄然飘落的“烬痕”。
“去吧。”老者轻声说。
暗红尘埃仿佛有生命般,从他掌心飘起,在空中盘旋几圈,然后分成两股——一股飘向楼下那三个渡骸者,悄无声息地融入他们周围的空气中;另一股则穿过窗户缝隙,朝着凌昭二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做完这一切,老者转身,拄着手杖缓缓走向包厢。
“霜寂废墟的‘钥匙’已经送去……”
“接下来,就看这场戏……怎么演了。”
他的低笑声在走廊中回荡,带着说不出的诡异。
……
街道上。
凌昭拉着苏挽晴,脚步不疾不徐地穿梭在人群中,神识却已全力展开,如同无形的蛛网笼罩周围百丈。
“有人在跟踪。”他传音道,“至少两批。一批在五十丈外,三个金丹期,气息混杂,应该是见财起意的普通劫匪。另一批……更麻烦。”
“那个酒馆二楼的人?”苏挽晴问,神色平静,但体内冰魄之种已开始缓慢运转。
“嗯。气息完全内敛,我感应不到具体修为,但那种‘存在感’……至少是炼虚期。”凌昭眼中寒光闪动,“而且他身上的‘污染’气息,比那三个渡骸者身上的诅咒浓烈十倍不止。”
两人拐进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
这是通往停泊区的捷径,但也是最适合伏击的地方。
“要出手吗?”苏挽晴轻声问。
“先解决杂鱼。”凌昭脚步未停,“那个炼虚期的……我们状态不全,不宜硬碰。得想办法甩掉。”
话音刚落,前方巷口阴影中,三道身影缓缓走出。
正是那三个金丹期的劫匪。为首的是个独眼壮汉,手持一柄锯齿砍刀,刀身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左右两人一高一矮,分别握着短矛和钩索。
“两位朋友。”独眼壮汉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在酒馆里出手挺阔绰啊。哥几个最近手头紧,借点灵石花花?”
凌昭停下脚步,平静地看着他们:“让开。”
“哟,还挺硬气。”矮个劫匪怪笑,“这小娘子虽然遮着脸,但身段不错啊。要不两人一起——”
话音未落。
凌昭动了。
不是他本人,而是他脚下的影子。
在昏暗的光线下,那影子忽然扭曲、拉长,如同活物般贴着地面急速蔓延,瞬间就缠上了三个劫匪的影子!
《影缚术》——星痕宗传承中一门并不起眼、却极其诡谲的时空类小神通。通过操控自身影子,短暂“钉”住目标的影子,从而实现定身效果。消耗极小,但受环境光线限制极大,在白昼或强光下几乎无用。
可在这昏暗的巷子里,正是最佳使用时机。
三个劫匪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
他们发现自己完全动不了了!不是身体被束缚,而是某种更诡异的力量,让他们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你——!”独眼壮汉惊恐地瞪大眼睛。
凌昭没有给他们任何机会。
他右手五指虚张,朝着三人所在的空间轻轻一握。
嗡!
那片空间如同被无形之手攥住,开始向内坍缩、扭曲!三个劫匪的身体跟着空间一起扭曲变形,骨骼碎裂声、肌肉撕裂声、以及短促的惨叫混杂在一起,然后——
噗!
三团血雾炸开。
连储物袋都被扭曲的空间碾成了粉末。
整个过程不到三息。
凌昭收手,脸色微微发白。强行催动时空道韵,让他的神魂伤势再次传来刺痛,但还在可控范围内。
他拉着苏挽晴,快步从血雾旁走过,甚至没有多看一眼。
“跟上来了吗?”苏挽晴问。
凌昭神识向后扫去,脸色一沉:“那个炼虚期的没出手,但……他放出来的‘东西’跟上来了。”
苏挽晴回头。
只见他们刚才经过的巷道路面上,那些溅开的血液正诡异地蠕动、汇聚,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更诡异的是,血液中开始浮现出暗红色的光点——正是那种“烬痕”!
“污染在扩散。”苏挽晴声音凝重,“他是在用这种方式……标记我们?”
“不止。”凌昭加快了脚步,“那些烬痕在吸收周围空间的能量,它们正在‘生长’。”
话音刚落,那些汇聚的血液已经形成了一摊暗红色的粘稠液体。液体表面鼓起一个个气泡,气泡破裂后,从中钻出数十只巴掌大小、外形如同剥皮蝙蝠、但全身由暗红色能量构成的怪物!
这些怪物没有眼睛,只有一张布满细密尖牙的嘴。它们发出高频的、令人神魂刺痛的尖啸,振翅飞起,朝着两人扑来!
“星骸衍生物!”凌昭认出了这些东西——星痕宗古籍中记载,被严重污染的时光乱流区域,有时会孕育出这种没有完整生命形态、只懂得吞噬的次级怪物。它们个体实力不强,但数量多、速度极快,而且……悍不畏死。
最麻烦的是,它们身上携带的污染,一旦沾染就很难清除。
“别让它们近身!”凌昭低喝,左手虚空一划。
一道银灰色的空间裂缝在两人身前展开,如同张开的大嘴,将最先扑来的十几只衍生物吞没。裂缝闭合,那些怪物被放逐到了未知的空间夹层。
但更多的衍生物从后方、两侧的墙壁阴影中钻出!
整个小巷,仿佛变成了孕育怪物的温床!
“它们在利用环境繁殖!”苏挽晴看出了端倪,“只要有阴影和能量,它们就能无限分裂!”
“必须离开这条巷子!”凌昭当机立断,“阿拂,用冰封开路!”
苏挽晴点头,双手在胸前结印。
虽然冰魄之种虚弱,但短暂的爆发还是能做到的。
“玄冰道·霜华绽!”
她轻叱一声,眉心霜花纹路骤然亮起!
以她为中心,极寒的冰蓝色波纹呈扇形向前方扩散!波纹所过之处,空气冻结成冰晶,地面凝结出厚厚的冰层,两侧墙壁也覆盖上白霜。
那些扑来的衍生物撞上冰霜波纹,动作瞬间迟缓,体表的暗红色能量光芒也开始黯淡。
但就在这时——
异变突生!
苏挽晴身体一晃,嘴角再次溢出血丝。强行催动冰魄之力,引动了她的本源伤势!
“阿拂!”凌昭连忙扶住她。
就这么一瞬间的迟滞,几只速度最快的衍生物已经突破了冰霜波纹的减速区,扑到两人身前!
凌昭眼中厉色一闪,右手并指如剑,指尖一点银芒凝聚,就要动用更耗神魂的时空切割。
但有人比他更快。
嗤嗤嗤——!
三道幽蓝色的冰针从侧后方射来,精准地贯穿了三只衍生物的核心。冰针中蕴含的极致寒气瞬间将怪物冻结成冰雕,摔碎在地。
凌昭和苏挽晴同时转头。
巷子另一端,不知何时站着一个身穿黑色劲装、脸上戴着半张金属面具的青年。他左手还保持着甩出的姿势,右手则握着一柄造型奇特的短刃,刃身泛着淡蓝色的符文流光。
“两位,这边走。”青年声音低沉,语速很快,“那些‘血蝠’杀不完的,除非干掉控制它们的‘母体’。”
“你是谁?”凌昭没有放松警惕。
“一个不想看着你们死在这里的过路人。”青年转身,朝巷子深处疾奔,“想活命就跟上!那个老怪物快来了!”
凌昭神识扫过青年,发现对方修为在元婴中期,气息纯粹,没有污染痕迹,而且……他身上有种熟悉的感觉。
来不及多想,身后传来的恐怖威压已经如同实质般压迫过来!
那个炼虚期的老怪物,亲自出手了!
“走!”凌昭抱起苏挽晴,施展身法,紧随青年而去。
三人在错综复杂的小巷中急速穿梭。青年显然对乱星坊的地形极其熟悉,专挑那些偏僻难行、甚至需要从废弃建筑内部穿过的路线。
身后的威压如影随形,但始终差了一线。
那些衍生物的数量开始减少——显然,离开了那条被特殊布置的小巷后,它们的繁殖速度下降了。
一刻钟后,三人冲出一栋半塌的仓库后门,眼前豁然开朗。
已经到了停泊区边缘。
“上你们的飞梭!立刻离开乱星坊!”青年急促道,“往东北方向全速前进,不要回头!那个老怪物是‘渡骸者’里的‘守墓人’,他不会离开坊市太远,但百里之内都是他的猎场!”
凌昭将苏挽晴放下,盯着青年:“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青年沉默了一瞬,抬手缓缓摘下半张金属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年轻但棱角分明的脸。他的左眼角下方,有一个小小的、冰蓝色的雪花印记——与苏挽晴眉心的霜花纹路,有七分相似!
“因为你是太阴之体。”青年看着苏挽晴,眼神复杂,“我也是。虽然只是残缺的‘伪体’,但……悬空山的人,不会看着同门遇险而不救。”
“你是悬空山弟子?”苏挽晴惊讶。
“曾经是。”青年重新戴上面具,“现在不是了。别问那么多,快走!”
凌昭不再犹豫,拉着苏挽晴冲向穿梭艇停泊的位置。
青年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低声自语:
“青璃师叔……你这次选的人,可真是捅了马蜂窝啊。”
他转身,看向追来的方向。
黑暗中,一道佝偻的身影拄着手杖,缓缓走来。
“影卫第七队,编号十九。”青年挺直腰背,手中短刃横在身前,“奉元君密令,在此阻拦阁下。”
“青璃小丫头的手伸得真长。”斗篷下传来沙哑的笑声,“不过,就凭你一个元婴期的小影卫,也想拦我?”
“拦不住。”青年坦然承认,“但拖延十息……够了。”
话音未落,他左手捏碎了一枚冰玉符箓!
刺目的冰蓝色光芒炸开,化作一道巨大的冰墙,将整条通道彻底封死!冰墙上流转着密密麻麻的封印符文,散发出媲美化神巅峰的灵力波动!
“悬空山的‘玄冰封界符’?”斗篷老者冷哼一声,“可惜,你修为太弱,发挥不出它三成威力。”
他抬起手杖,轻轻一点。
冰墙上,以杖尖触碰的位置为中心,暗红色的裂纹开始急速蔓延!
青年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短刃,刃身符文全数亮起。
他知道自己会死在这里。
但这就是影卫的宿命。
为任务而生,为命令而死。
“十息……”他默默计算,“九……八……七……”
冰墙轰然破碎!
暗红色的能量狂潮席卷而来!
青年闭上眼睛,将全身灵力灌注进短刃,准备发动最后的自爆式攻击。
但预想中的冲击并未到来。
他睁开眼。
看到一道素白的身影,不知何时挡在了他身前。
纤手轻抬,掌心一面冰晶圆镜浮现,镜面将暗红能量尽数吸收、转化、然后……
反射了回去!
轰——!!!
剧烈的爆炸将整片停泊区掀飞!
烟尘弥漫中,青璃元君清冷的声音响起:
“骨叟,越界了。”
斗篷老者——骨叟,在爆炸余波中后退三步,手杖深深插入地面才稳住身形。他抬起头,兜帽在冲击中滑落,露出一张干枯如骷髅、布满暗红色纹路的脸。
“青璃元君……亲自驾临这污秽之地?”骨叟嘶哑道,“看来这两个小辈,比你表现出来的……更重要啊。”
“本座的人,轮不到你来动。”青璃元君踏空而立,素白长裙纤尘不染,脚下冰莲绽放,每走一步,周围的暗红污染就被净化一分。
“呵呵……你的人?”骨叟怪笑,“元君何必自欺欺人。你不过是把他们当成探路的棋子,扔进碎星海这口沸腾的锅里,看能煮出什么罢了。和我……有什么区别?”
青璃元君眼神冰冷:“区别在于,本座不会在棋局开始前,就急着吃掉棋子。”
“是吗?”骨叟深深看了她一眼,“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他身体化作一团暗红烟雾,消散在空气中。
只留下最后一句话在夜风中飘荡:
“霜寂废墟的‘门’已经开了……”
“这一次,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变成新的‘冰雕’呢……”
青璃元君站在原地,沉默良久。
然后她转身,看向那个单膝跪地的青年影卫。
“做得不错。”她抬手,一枚冰蓝色丹药飘到青年面前,“这是‘冰魄复元丹’,服下后回悬空山复命。接下来……本座亲自看着。”
“是!”青年恭敬接过丹药,吞服后化作遁光离去。
青璃元君望向东北方向的星空。
那里,一艘漆黑的穿梭艇正化作光点,急速远离。
“凌昭,苏挽晴……”
“碎星海的棋局已经布下。”
“现在……”
“该你们落子了。”
她的身影缓缓淡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满目疮痍的停泊区,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冰与烬的气息。
……
穿梭艇内。
凌昭将引擎推到极限,船身在星空中拉出一道长长的银色轨迹。
苏挽晴靠坐在副驾上,服下一枚温养丹药,脸色稍微好转。
“刚才那道冰系灵力波动……”她看向后方乱星坊的方向,“是青璃元君?”
“应该是。”凌昭脸色凝重,“她和那个‘骨叟’对上了。看来乱星坊的水,比我们想象的更深。”
“那个帮我们的青年……”
“悬空山影卫。”凌昭肯定道,“他身上的功法气息和青璃元君同源,而且他认识你。”
苏挽晴沉默片刻,轻声道:“我们好像……卷入了一个更大的漩涡。”
“从我们继承星痕宗传承、你觉醒太阴之体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在漩涡里了。”凌昭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陨石带——离渊号就隐藏在那里,“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变强,强到足够撕开这个漩涡,看到真相。”
他调出星图,标记出“霜寂废墟”的位置。
那是在碎星海边缘,距离他们现在位置大约十五天航程的一处中型废墟。按照渡骸者老人的说法,那里原本是星痕宗的一处“观测站”,专门监控碎星海深处的时光乱流变化。
但三百年前,观测站突然失联。
等星痕宗派人去查看时,只找到了一片被冰封的废墟,以及……七具跪在地上、双手捧着自己头颅的冰雕。
其中一具,就是守墟长老。
从那以后,霜寂废墟就成了碎星海的禁忌之地之一,极少有渡骸者敢深入。因为所有进入核心区的人,要么失踪,要么……染上“时光诅咒”,在疯狂中死去。
“那个冰雕……”苏挽晴忽然开口,“会不会不是‘死亡’,而是……某种‘封印’?”
凌昭一怔:“什么意思?”
“你想,星痕宗最擅长时空之道。如果他们遇到了无法对抗的敌人,或者某种恐怖的污染,会不会用这种方式……将自己‘封印’在时间里,等待未来有人来解救?”苏挽晴分析道,“跪地捧首,或许不是屈辱,而是一种仪式的姿态。”
这个推测让凌昭心中一动。
他想起《星痕遗录》中一段晦涩的记载:
“……时灾临世,无可阻者。宗老议,以‘冰心塑时’之法,封灾于寂,以待天时。然此法凶险,施者魂塑于冰,永困时茧,非大愿大勇者不可为……”
当时他以为这只是某种比喻。
但如果……是真的吗?
“如果真是这样。”凌昭缓缓道,“那霜寂废墟就不是普通的遗迹,而是一座……封印着某个‘时灾’的坟墓。而那七个冰雕,就是守墓人。”
“那‘归墟’的呼唤……”
“可能是封印松动了。”凌昭眼神锐利,“也可能是……‘时灾’在引诱人过去,帮它彻底脱困。”
这个推断让两人都感到一阵寒意。
但无论如何,霜寂废墟都必须去。
万年冰髓已经到手,苏挽晴的伤势有了解药。而那里隐藏的真相,很可能直接关系到时间长河、钓时客、以及星痕宗覆灭的秘密。
“先回离渊号。”凌昭操控穿梭艇钻进陨石带,“修好船,炼制冰髓丹,然后……去霜寂废墟。”
穿梭艇在陨石之间灵巧穿行,很快回到了隐藏点。
离渊号依旧静静悬浮在巨大的陨石阴影中,隐匿阵法运转正常。
但就在凌昭准备对接舱门时——
他瞳孔骤然收缩!
通过穿梭艇的前窗,他清楚地看到,在离渊号的船体表面,那些之前被星骸兽攻击留下的焦痕和冰晶上……
不知何时,爬满了暗红色的、如同血管般的纹路。
那些纹路在有规律地脉动着。
仿佛……整艘船,正在被某种东西……
“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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