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封元年八月,长安的盛夏在血腥与烽火中步入尾声。
两仪殿内,礼治熬过了最凶险的一关,脉象渐稳,然依旧昏睡不醒,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被更细微的波澜掐灭。
立政殿的毒杀未遂、含元殿的血洗朝堂、安西的溃败、陇右的告急、西突厥的异动、愍王礼慎的暴毙、营州都督的遇刺……
一连串的噩耗如同重锤,砸在帝国本已脆弱的中枢神经上。
然而,经过那一夜含元殿的雷霆手段与武德殿的冷酷布局,长安城,或者说整个帝国的权力核心,在皇后伍元照以铁与血强行构筑的秩序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紧绷的平静。
朝堂之上,裴炎一党被连根拔起,长孙氏遭彻底清洗,牵连者众。
每日都有官员被投入诏狱,也有新的面孔被紧急提拔填补空缺。
狄仁杰的审讯如火如荼,血腥气从大理寺暗牢隐隐透出,却无人敢置喙。
刘仁轨、李敬玄两位老臣勉力维持着三省六部的运转,然人人自危,效率低下。
边疆军报依旧雪片般飞来,却再无人敢公开传播悲观论调。
立政殿内,伍元照屏退了大部分宫人,只留绝对心腹。她将太子礼弘、潞王礼贤、周王礼显、殷王礼旦、永嘉公主礼萱全部拘在一处殿宇,由薛仁贵精选的凤卫与高延福、崔嬷嬷亲自看顾,饮食起居,皆经三重查验。
她自己也搬到了两仪殿外书房起居,便于同时处理政务与照看礼治。
不过短短数日,她整个人瘦削了一圈,眼下乌青浓重,唯有一双眸子,因过度燃烧心力而显得异常明亮锐利,如同雪夜寒星,带着一种慑人的、非人的冷静。
【系统提示:进入极限高压维稳期“风暴之眼”。
外部压力:吐蕃、西突厥军事威胁加剧。
内部压力:朝堂清洗余波、神秘“老大人”阴影、礼治持续昏迷、皇子安全威胁。
宿主身心状态:超越极限后的“绝对掌控”模式,情感深度压抑,理性与意志力主导,隐性崩溃风险积聚。
核心任务“深潭捕鳄”发布:在维持朝局与边疆基本稳定的前提下,主导对神秘“老大人”的调查,厘清其与边疆危机、皇子遇刺、愍王之死的关联,消除这一终极隐患,同时巩固内卫,确保礼治与子女绝对安全,尝试唤醒礼治获取关键信息。】
第一节:紫宸独对,凤点寒江
尽管罢朝,每日紧要军国事务仍需决断。
辰时,武德殿偏殿,仅有狄仁杰、裴行俭、刘仁轨、李敬玄四人参与的小型军机会。气氛凝重如铁。
“陇右、安西最新军报。”裴行俭声音沙哑,显然彻夜未眠,“吐蕃论钦陵主力确在向鄯州、廓州移动,先锋已与我陇右军前哨接战,规模不大,似在试探。
安西方面,郭虔瑾已弃守龟兹,正率军携粮草民众东撤,吐蕃军一部尾随追击,一部留守龟兹、疏勒劫掠。
北庭援军突破吐蕃游骑纠缠,已接近西州。
西突厥阿史那斛瑟罗主力仍在伊吾以北徘徊,动向不明,然其游骑已多次与我伊州守军发生摩擦。”
伍元照凝视着巨大的疆域图,指尖划过鄯州、西州、伊州,缓缓道:“论钦陵东进是实,意在牵制,或想寻机破我陇右。
告诉陇右节度使,稳守鄯、廓,凭城据险,勿要浪战,消耗其锐气。
必要时,可放弃前沿些许堡寨,收缩兵力。
安西……郭虔瑾撤至西州后,能守多久?”
“西州城坚粮足,郭将军用兵老辣,若北庭援军能及时抵达,守上一两月当无问题。然若吐蕃不计代价猛攻,或西突厥当真南下夹击……”裴行俭没有说下去。
“西突厥……”伍元照沉吟,“阿史那斛瑟罗新败回纥,又惧我朝报复,其南下之心未必坚决。所谓‘适可而止’……或许,那位‘老大人’的许诺,便是让西突厥见好就收,甚至……在关键时刻反咬吐蕃一口?”
众人皆惊。狄仁杰道:“娘娘是说,那‘老大人’能影响西突厥可汗?这……”
“长孙诠死前狂言,未必全是虚张声势。”伍元照目光幽深,“能隐于裴炎、长孙诠之后,能将触角伸向安西军情、内宫毒杀、宗正寺灭口,甚至可能影响营州、河北,这样的人物,若说与域外强权毫无勾连,反倒令人难以置信。
或许,他(或他们)想要的,从来就不是简单的改朝换代,而是……
彻底搅乱这盘棋,从中渔利,甚至重塑整个天下秩序。”
这个猜测令人不寒而栗。若真如此,对手的图谋与能量,远超想象。
“狄卿,审讯可有新进展?关于那位‘老大人’。”
狄仁杰面色凝重:“裴炎熬刑不过,已神智昏乱,只反复念叨‘三朝老臣’、‘顾命之托’、‘不得不然’。
从其府中搜出的与‘老大人’往来密信,皆用暗语,且只有单方指令,未见回信,落款仅有一枚模糊的鹤形徽记。
长孙诠稍清醒时,曾含糊提及‘老大人’早年曾出镇北疆,与突厥、契丹、奚族首领皆有旧谊,在河北、河东故旧门生极多,且……
似乎对先帝晚年至陛下登基初年的某些‘旧事’,知之甚详,甚至……心怀怨望。”
出镇北疆?与诸蕃有旧?
河北河东势力盘根错节?
对先帝晚年旧事心怀怨望?
这几个特征组合在一起,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开始在伍元照脑中浮现。
三朝老臣,顾命之托,出镇北疆,熟悉边事,在河北河东影响深远,且对皇权更迭心存芥蒂……这样的人,屈指可数。
“继续挖,顺着这条线,查所有符合这些特征、且如今看似隐退或处境微妙的重臣。
尤其是……贞观末年至永徽初年,那些曾被先帝倚重,又在本朝逐渐边缘化的勋贵宿将。”
伍元照沉声道,“另外,愍王暴毙,营州遇刺,这两件事,与‘老大人’可有联系?”
“愍王体内之毒,经太医署与仵作共同查验,与立政殿毒膳中药物同源,乃西域奇毒‘美人眠’的变种,中毒后状似心疾突发。
看守愍王的宗正寺官员中,有一名主簿,与长孙诠已故管家的侄女有姻亲,已于愍王死后‘自缢’。
至于营州遇刺,”
狄仁杰顿了顿,“礼谨行将军身中三箭,其中一箭喂有剧毒,与高句丽遗族惯用的箭毒不同,倒有些像……
辽东某些隐秘部族狩猎所用。
凶手虽留高句丽标记,然其行动路线、接应方式,颇有军中行伍痕迹。
百骑司在河北的暗线正全力追查。”
又是辽东!又是可能牵扯军中!伍元照心念电转。
难道那位“老大人”的势力范围,竟已广布至此?
若其真能影响辽东局势,煽动边衅,其目的恐怕不仅仅是搅乱中原,更是想将帝国拖入多线作战的泥潭,彻底耗尽国力。
“传令,加强营州、幽州、并州等地戒备,严查往来胡商、行旅,尤其是与河北、河东世家大族、退役将校有关联者。
令营州都督府全力救治礼谨行,并暂代其职,稳定军心。
再密令契丹、奚族中亲我部落,暗中查访近期是否有中原神秘人物与其首领接触。”
伍元照快速下令,又道,“安西、陇右,仍以稳守为主。
告诉郭虔瑾、陇右节度使,朝廷正在设法解决西突厥之患,让他们务必顶住压力。
另外,裴尚书,以陛下与本宫名义,草拟一份给回纥可汗的密诏,许以重利,请其出兵袭扰西突厥后方,或至少陈兵边境,牵制其兵力。
告诉回纥人,吐蕃若吞并安西,下一个便是他们!”
“臣等遵旨!”
【系统提示:成功进行高阶战略分析与危机应对“多方博弈”。
决策评价:卓越(思路清晰,应对果断,触及核心)。
获得“洞若观火”积分奖励600点!
对复杂局势的分析判断力、战略布局能力、对外交手段的运用提升,神秘对手轮廓渐清。】
第二节:两仪惊梦,龙吟微声
军机会后,伍元照回到两仪殿内。
礼治静静躺着,面色依旧苍白,但呼吸绵长了些。
她照例为他擦拭脸颊手足,按摩四肢,低声诉说着朝中边事,尽管知道他多半听不见。
“……礼治,你知道么,我好像摸到那条老狐狸的尾巴了。
出镇过北疆,在河北河东根基深厚,对先帝和你或许有怨……会是谁呢?
礼绩(徐世积)已故,其子礼震平庸……
程知节(程咬金)粗豪,不似有此心机……
张亮?侯君集?皆已伏诛多年……
难道是……”
她脑海中闪过几个名字,又一一排除。
忽然,一个几乎被遗忘、却完全符合所有特征的名字,猛地跳了出来——刘兰!
刘兰,字文郁,隋末群雄之一,后归唐,战功赫赫,尤精边事,曾长期出镇幽州、并州,威震北疆,与突厥、契丹、奚族首领皆打过交道,在河北军镇中威望极高。
贞观末年,先帝曾一度欲以其为顾命大臣之一,然因其性情刚愎,与长孙无忌等不睦,最终被排除出权力核心,郁郁不得志。
礼治登基后,其更被边缘化,仅挂虚职,不久便“病逝”……难道,他当年是诈死?
或者,其家族后人、旧部,假借其名,甚至继承其遗志,暗中经营?
这个猜测让她背脊发凉。
若真是刘兰余党,其在北疆的潜在能量,恐怕远超想象。营州之刺,或只是牛刀小试。
她正凝神思索,榻上忽然传来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
伍元照浑身一震,猛地扑到榻边:“礼治?礼治你醒了?”
礼治的眼皮剧烈颤动,似乎在与沉重的黑暗搏斗。
良久,终于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目光涣散,缓缓聚焦在伍元照脸上。他嘴唇翕动,发出气若游丝的声音:“元……照……”
“我在!我在这里!”伍元照紧紧握住他的手,泪如泉涌,多日来的坚强伪装瞬间崩塌,“你吓死我了……你终于醒了……”
礼治看着她憔悴不堪的模样,眼中闪过浓烈的心疼与歉疚,他想抬手抚摸她的脸,却无力做到,只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苦……了……你……孩……子……”
“孩子们都好好的,没事,你放心。”伍元照连忙道,“朝中、边疆的事,我也在处置,你别操心,好好养着。”
礼治微微摇头,呼吸急促起来,眼中露出急切之色,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力不从心。
他挣扎着,目光投向床头小几上一卷摊开的《贞观政要》,那是他病前常看的。
伍元照会意,将书取来。礼治的目光死死盯着书卷,又艰难地移向伍元照,嘴唇开合:“北……刘……旧……部……小心……联……高……” 话未说完,他猛地一阵剧烈咳嗽,嘴角又渗出血丝,眼神迅速涣散,再次昏厥过去。
“太医!太医!”伍元照厉声呼唤,心却因礼治那断断续续的几个字而狂跳不止。
北?刘?旧部?小心?联高?
是“北疆刘兰旧部”?
“小心联合高句丽”?
礼治在昏迷前,拼尽全力,果然指向了刘兰!
而且,他似乎知道更多,甚至可能知道对方与高句丽余孽有勾结!
这印证了她最坏的猜测!
太医再次施针用药,礼治的情况重新稳住,但这次短暂的苏醒,似乎耗尽了他刚刚积聚起的些许元气,面色比之前更差。
伍元照守着他,心中却再无慌乱。礼治的提示,如同黑暗中的灯塔,让她看清了对手的大致轮廓。
刘兰余党……这个沉潜数十年的幽灵,终于要浮出水面了。
【系统提示:目标人物“礼治”短暂苏醒,传递关键信息“刘兰旧部-高句丽”。
获得“心有灵犀”积分奖励500点!
调查获得决定性突破,帝后情感羁绊验证,危机应对方向明确。】
第三节:东宫问对,储君砺剑
礼治的短暂苏醒,让伍元照心中稍定。
她来到立政殿偏殿看望孩子们。
多日拘禁,孩子们虽未受苛待,但难免惊惶。
太子礼弘努力维持着镇定,督促弟弟妹妹读书习字,自己则反复研读《贞观政要》与近日母亲批阅的部分非核心奏章摘要。
潞王礼贤、周王礼显也安静了许多,殷王礼旦和永嘉公主礼萱则懵懂依旧。
见母亲到来,孩子们立刻围拢。
伍元照仔细查看他们气色,询问饮食起居,确认无恙,方松了口气。
“弘儿,”她将长子唤到一旁,低声问,“近日读《政要》,可有所得?对眼下局势,如何看?”
礼弘沉吟片刻,郑重道:“母后,儿臣观近日事,深感治国之难,在于内外交困,人心离散。
然太宗皇帝有言:‘治安则骄侈易生,骄侈则危亡立至’。
如今逆党作乱,外敌环伺,固然是危局,然亦是砥砺朝廷、肃清积弊之机。
母后以铁腕整肃朝纲,以坚壁应对边患,正是‘乱世用重典,危局需强人’。
儿臣以为,当下首要,是内固根本,外御强敌。
根本在人心,在吏治,在兵精粮足。
母后清洗逆党,是固本;稳守边疆,是御敌。然……”
他顿了顿,抬头看向母亲:“然儿臣忧心,清洗过广,恐伤及无辜,寒了忠臣之心;
边疆久守,恐耗费国力,疲敝百姓。
当此之时,或需在严查之余,稍示宽宥,稳定人心;
在力战之外,广寻盟友,分化敌寇。”
伍元照眼中露出欣慰之色。
长子不仅看到了表象,更思及平衡与长远,已初具君主眼光。
“弘儿所言,切中要害。”她温言道,“然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
清洗必会伤及无辜,然若因噎废食,则奸佞不除,祸根更深。
宽宥当有,然需在铁腕立威之后。
至于分化敌寇,寻求盟友,朝廷正在做。
你能想到此节,甚好。
记住,为君者,心中当有一杆秤,权衡利弊,明断是非。
更需有霹雳手段,菩萨心肠。
何时用霹雳,何时显慈悲,需审时度势,非一成不变。”
“儿臣谨记母后教诲。”礼弘肃然。
“你是储君,是弟弟妹妹们的依靠,也是父皇与母后的希望。
越是艰难,越要沉得住气,学得进去。
这些风雨,是你日后治理天下的宝贵历练。”
安抚教育完孩子们,伍元照心中稍暖。帝国后继有人,这是她最大的慰藉之一。
第四节:狐踪乍现,图穷匕见
是夜,狄仁杰与裴行俭联袂密奏,带来了更惊人的消息。
狄仁杰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娘娘,臣循‘刘兰旧部’线索,结合长孙诠、裴炎残存供词及往来密信碎片,已锁定数名可疑人物。
其中最可疑者,乃刘兰之婿,前左武侯将军、现挂名右卫大将军、爵封潞国公的侯广!
此人年近六旬,表面庸碌,多年不涉朝政,然其家族在幽州、营州一带,经营数代,门生故吏遍布河北军镇,与契丹、奚族、乃至高句丽遗族,皆有隐秘商贸往来。
更关键的是,臣查到,当年刘兰‘病逝’前后,侯广曾秘密离开长安近一年,去向成谜。
而近年来,有数批身份不明的‘商队’,以侯家产业为掩护,频繁往来于幽州、营州与辽东、乃至新罗之间!”
新罗!伍元照眸光骤缩。
高句丽被灭后,其遗族多逃亡渤海(鞅鞨)或与新罗勾连。
若侯广不仅联络高句丽余孽,还与新罗有染,其图谋恐怕更甚。
裴行俭接着道:“兵部核查旧档发现,近三年来,河北、河东道上报损毁、淘汰的军械,尤其是弩机、甲片,数量有异,远超正常耗损。
部分追查流向,最终指向几家与侯家有千丝万缕联系的民间作坊。
而营州遇刺现场,凶手所用弩箭,经匠作监辨认,其制作工艺,与河北官制弩箭有八九分相似,绝非高句丽或寻常部族能有!”
私蓄军械!刺杀边将!勾连外蕃!
这已不是简单的政治阴谋,而是实实在在的谋反实证!
“还有,”狄仁杰声音发寒,“审讯长孙诠心腹得知,长孙诠派往骊山准备李代桃僵的那个少年,最初便是由侯家一名管事,从蓟州(今北京附近)寻来,据说与感业寺旧案中那名杨姓宫人,有远亲关系!
侯家,恐怕从一开始,就深度参与了‘麟儿’之事,甚至可能……刘兰当年便知晓乃至策划了部分!”
所有线索,如同百川归海,全部指向了潞国公侯广,以及他背后可能未死的岳父刘兰,或者至少是他们的势力网络!
这个盘踞北疆数十年、对朝廷心怀怨望、勾连内外、图谋颠覆的庞然大物,终于露出了狰狞的爪牙!
伍元照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北方沉沉的夜色。
幽州、营州、辽东、新罗……好大的棋局!好深的谋划!
“侯广现在何处?”
“在长安潞国公府,称病不出已近月余。”
“其家族在北疆的势力,可能调动的兵力,可有估算?”
“侯家自身部曲、联姻家族、门生故吏,若真能煽动,短期内集结数万兵马恐非难事。更麻烦的是,若其果真说动部分契丹、奚族部落,甚至引新罗、高句丽余孽为外援,则河北、辽东,顷刻便成大乱之局!”裴行俭忧心忡忡。
内有关陇逆党余波未平,外有吐蕃西突厥大军压境,如今北疆又潜藏如此巨患……这已不是三线作战,而是四面楚歌!
伍元照沉默良久,忽然道:“若此时,朝廷以雷霆之势,拿下侯广,会如何?”
狄仁杰与裴行俭对视一眼,裴行俭道:“若证据确凿,行动迅速,一举成擒,或可震慑其党羽,避免北疆立刻生乱。然风险极大,若消息走漏,或擒拿不成,恐逼其狗急跳墙,即刻举事。且其在北疆势力盘根错节,即便拿下侯广,其党羽若拥立他人,或勾结外蕃,祸乱恐难即刻平息。”
“若不动侯广,暗中布置,伺机剪除其羽翼,同时稳住边疆,待陛下康复或安西、陇右压力稍减,再行解决呢?”伍元照又问。
“此策较稳,然夜长梦多。侯广及其背后之人既已浮出水面,恐不会坐等朝廷准备。营州之刺,或许只是开端。且其与吐蕃、西突厥之动向,难保没有联动。若待其准备充分,或与外敌约定同时发难,则局面更难收拾。”
进退两难。然而,伍元照的字典里,从无“坐以待毙”四字。
“狄仁杰,你亲自负责,对潞国公府实施最严密监控,其所有人等出入,接触何人,传递何物,皆需记录。
设法收买其府中核心人物,或安插我们的人进去。
同时,动用所有在北疆的暗线,秘密调查侯家及其关联势力的确切兵力、粮草、据点,以及其与契丹、奚族、新罗、高句丽余孽的具体联络方式与约定。要快,要绝对保密!”
“臣明白!”
“裴行俭,以加强边防、防备契丹奚族异动为名,秘密调整河北、河东部分与侯家关联不深的忠直将领布防,尤其是幽州、营州、太原等要地周围。
同时,以陛下与本宫名义,密诏安东都护府(治平壤,辖辽东)、幽州都督、并州都督,提高警惕,整军备战,但暂勿打草惊蛇。
再拟一道给新罗王的国书,措辞严厉,质问其国内是否有人私通大唐叛逆,警告其勿要玩火自焚!”
“臣遵旨!”
“记住,”伍元照转身,目光如寒冰利刃,“我们的对手,是一条潜伏数十年的毒蛇,其毒牙已露。
要么,我们一击斩断其七寸;
要么,就会被其反噬,万劫不复。
此役,许胜不许败!”
就在伍元照布下天罗地网,准备与北疆潜龙侯广及其背后势力决一死战之际,一个更加诡异莫测、几乎推翻之前所有推断的消息,由狄仁杰亲自带来——潜伏在侯广府中最隐秘的暗线冒死传出情报:
侯广于三日前深夜,秘密接待了一位来自蜀中的客人,此人并非武将或胡商,而是一名仙风道骨、据说精通谶纬星象的老道!
侯广对此人执礼甚恭,密谈至天明。老道离去时,留下一个锦囊。
暗线未能得知锦囊内容,却隐约听到老道临别时一句低语:“……麟趾现于西南,紫气冲犯北辰,当归矣……”
麟趾?西南?紫气犯北辰?
这分明是谶纬之言,暗指天命有变,真主当归!
难道,侯广及其背后之人,不仅仅满足于勾结外蕃、搅乱北疆,更是在利用“麟儿”身世之谜,炮制“天命归麟”的谶言,欲从舆论与信仰层面,彻底动摇礼唐的正统性?
而西南……蜀中……那里,又会有什么样的“麟趾”在等待着“归位”?
伍元照看着狄仁杰临摹出的那句谶语,只觉得一股比刀剑更冷、更诡谲的寒意,悄然蔓延开来。
这场战争,比她想象的,维度更多,也更加凶险莫测。
喜欢盛世天下之九五至尊请大家收藏:(m.suimengsw.com)盛世天下之九五至尊随梦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