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给本王仔细搜!每一片林子,每一个山洞,任何可能藏人的地方都不能放过!活要见人,死……”
他哽了一下,那个死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眼中却已泛起骇人的赤红,
“一定要找到她!”
他不再多言,夺过一支火把,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不顾一切地冲进了更深的密林。王诚连忙带人跟上。
“景兰——!”
“周娘子——!”
呼喊声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惊起几只寒鸦。
朱祁钰完全不顾荆棘划破衣袍,不顾雪水浸湿靴袜,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
天色迅速黑了下来,山林中的温度骤降,呵气成霜。
火把的光芒在浓重的夜色和雪光映衬下,显得微弱而摇曳。
搜寻了近一个时辰,范围不断扩大,却依然没有周景兰的踪迹。朱祁钰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难道真的晚了?
就在众人几乎要绝望之时,走在最侧翼的一个家丁忽然惊呼:
“王爷!那边!那边好像有个人影!”
所有人立刻朝那个方向聚拢。只见不远处一片被积雪半掩的乱石坡下,一个极其微弱、摇摇晃晃的身影,正扶着嶙峋的石壁,极其缓慢地、一步一挪地试图走出来。
那人影衣衫褴褛,几乎与雪地同色,若非家丁眼尖,几乎难以察觉。
“景兰!” 朱祁钰目眦欲裂,扔下火把就冲了过去。
那身影听到呼喊,似乎微微动了一下,抬起一张惨白如纸、沾满污雪和血痕的脸,失神的眼睛朝着声音的方向茫然地望过来。
正是周景兰!她显然已经到了极限,全凭一股意志在支撑,看到朱祁钰和众人奔来的火光,紧绷的神经似乎终于松懈,嘴唇翕动了一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一软,向前栽倒。
朱祁钰在她倒地前的一刹那,堪堪接住了她冰冷僵硬的身体。
入手处轻得惊人,仿佛只剩下一把骨头,而且冷得像冰块。她额头靠近发际线的地方,有一道已经凝血的伤口,脸颊、手背多处擦伤冻伤,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景兰!景兰你醒醒!看着我!”
朱祁钰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从未有过的恐慌。
他用力抱住她,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却发现她冷得吓人。
杭泰玲和唐云燕、如意也扑了过来,看到周景兰这副模样,心如刀割,眼泪直流。
“快!把所有的披风、厚衣服都拿来!” 朱祁钰吼道,又对王诚说,“立刻回府,让府医做好准备!要快!”
王诚不敢耽搁,立刻派人飞马回府。
杭泰玲仔细查看了周景兰的伤势,尤其是额头的伤口,忧心忡忡:
“王爷,景兰伤得不轻,又冻了这么久,得赶紧救治。白云观那边……”
她迟疑了一下。
朱祁钰眼中杀意凛然,咬牙道:
“本王这就去踏平那白云观!将那毒妇千刀万剐!”
“王爷不可!” 杭泰玲急忙劝阻,压低声音,
“程道姑咬定景兰姐是自己跑的,我们无凭无据。而且,若让人知道是您亲自救了景兰姐,还带回王府,那才真是害了她,也害了王府!
万岁爷若知道,会怎么想?白云观那边,自有妾身日后慢慢算账,眼下最要紧的是救景兰姐的命,并且绝不能走漏风声!”
朱祁钰被她的话点醒,理智渐渐回笼。
是的,皇兄本就因周景兰对他疑心深重,若此时再知道他将周景兰带回府中,后果不堪设想。
他看着怀中奄奄一息的周景兰,心痛如绞,却也明白杭泰玲的顾虑是对的。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迅速做出决断:
“王诚,传令下去,就说找到了迷路的杭次妃,杭次妃受了惊吓,需要静养,立刻准备暖轿回府!所有参与搜寻的人,一律封口,今日之事,若有半点泄露,严惩不贷!”
“是!” 王诚领命,迅速安排。
很快,一顶宽大的暖轿被抬了过来。朱祁钰小心翼翼地将周景兰抱入轿中,杭泰玲和唐云燕也立刻钻了进去,一左一右护着周景兰,用厚厚的裘毯将她裹紧。
如意则被安排坐在轿夫旁边的位置,随时照应。
暖轿起行,朱祁钰骑马护在轿旁,脸色阴沉得可怕。
王府的家丁们前后护卫,一行人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白云观范围,朝着郕王府疾行。
回到王府,暖轿并未走正门,而是从一处极为僻静的侧门直接进入,避开所有耳目,径直抬往朱祁钰所居院落中一间早就收拾出来的、位置隐蔽的暖阁。
朱祁钰对外只宣称杭次妃去白云观上香,在山中随意走走时不小心滑倒受了惊吓,现已寻回,需要静养,谢绝一切探视。
暖轿悄无声息地停在那处隐蔽的暖阁前。
朱祁钰亲自抱起裹在厚重裘毯中、依旧昏迷不醒的周景兰,快步走入阁内。
参与此次搜寻和接应的四名心腹家丁,都是跟随郕王府多年的老人,嘴严可靠,此刻默默守在暖阁外各个出入口,神色警惕,对阁内情形只字不问。
暖阁早已被杭泰玲提前命人收拾出来,炭火烧得极旺,驱散了冬夜的寒意,药炉上煨着参汤,热气氤氲。
朱祁钰将周景兰轻轻放在铺着厚厚锦褥的暖炕上,她的脸色在炭火映照下依旧惨白得吓人,呼吸微弱,额头伤口虽已不再流血,但凝结的血污和周围的青紫看着触目惊心,露在外面的手背和脸颊上尽是冻伤和刮擦的痕迹。
杭泰玲匆匆跟进,她已换下了沾雪的外衣,但脸上惊魂未定的神色和眼中的泪光未消。
她扑到炕边,颤抖着手去探周景兰的鼻息和脉搏,感受到那微弱但确实存在的律动,才稍微松了口气。
“王爷,景兰她……”
杭泰玲刚开口,外面就传来轻微的叩门声,是杭泰玲的贴身丫鬟,隔着门低声道:
“次妃侍长,王妃那边派人来问,说听闻娘娘在山中走失受惊,特遣人送来压惊的参茶,并问娘娘是否安好,需不需要请府医?”
杭泰玲与朱祁钰对视一眼。汪紫璇的消息倒是灵通,这关怀背后,恐怕更多的是试探和看笑话的心思。
杭泰玲定了定神,扬声道:
“替我多谢王妃姐姐关怀。我无事,只是受了些惊吓,又吹了冷风,有些头疼畏寒,需要静卧休养几日,便不亲自谢过了。请回禀王妃,待我好些再去向她请安。”
她刻意让声音带上几分虚弱和沙哑,听起来倒真像受了风寒惊吓的样子。
门外丫鬟应了一声,脚步声渐远。
打发走了王妃的人,杭泰玲才转身继续处理周景兰的伤势。
她拧了热毛巾,小心翼翼地为周景兰擦拭脸上的污迹和血痕,动作轻柔至极,仿佛对待易碎的瓷器。朱祁钰站在一旁,拳头紧握,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周景兰毫无生气的脸,心痛和愤怒交织,几乎要将他吞噬。
朱祁钰见人端来开水,忙低声道:
“景兰在雪地里冻了太久,浑身冰凉,寒气入骨,若骤然用热水沐浴或靠近太烫的炭火,反而会伤了经脉。须得先用人的体温,缓缓将暖意渡给她,让寒气慢慢散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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