葆仁堂刚开门,玻璃门就被“吱呀”一声推开,一个年轻姑娘跌跌撞撞跑进来,手里还抓着件被撕得歪歪扭扭的毛衣,胳膊上满是指甲抓出的红痕,看着触目惊心。
“陈大夫!林大夫!救救我!”姑娘带着哭腔,说话时浑身都在抖,“我真的快被逼疯了,这痒太折磨人了……”
陈砚之赶紧让她坐下,刚碰到她的手腕,姑娘就猛地缩回手,原来她手腕内侧也长了一片细密的小红疹,被抓得又红又肿。“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陈砚之放轻声音,怕吓着她。
“就……就上周开始的,”姑娘哽咽着,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一开始就胳膊上起了几个小疹子,我以为是过敏,吃了片抗过敏药,谁知道第二天起来,脖子上、后背全都是!痒得我晚上根本没法睡,抓了又疼,不抓又痒得像有虫子在爬……”
林薇这时已经拿出消毒好的银针,轻轻撩起姑娘的袖口仔细看:“这疹子是成片的,红得发亮,还带着点水疱,抓破的地方有点渗水,是湿疹没错。”她转头对陈砚之说,“看着像湿热型的,而且郁得挺厉害,都快成湿毒了。”
陈砚之点点头,让姑娘伸出舌头看了看:“舌苔黄腻,脉滑数,确实是湿热蕴肤。最近是不是吃了不少辛辣的?或者熬夜多了?”
姑娘连连点头:“前阵子公司团建,吃了两顿火锅,还喝了点酒,那之后就开始不对劲了……我是做设计的,天天加班到半夜,有时候赶项目还通宵……”
“这就对了,”陈砚之一边写药方一边说,“火锅辛辣,酒助湿热,再加上熬夜伤了肝,肝火旺反过来又加重湿热,几样凑一块儿,不冒出疹子才怪。”他笔尖一顿,“《和剂局方》里的‘龙胆泻肝汤’正好对症,能清肝胆湿热。我给你调调方子,加几味止痒的。”
他一边念一边写:“龙胆草6克,黄芩10克,栀子10克,泽泻10克,木通6克(用的是川木通,放心),车前子10克(包煎),当归10克,生地15克,柴胡6克,甘草6克……再加白鲜皮15克、地肤子15克,这俩是治湿疹的好手,专门止痒的。”
林薇已经在旁边准备好针灸,笑着对姑娘说:“别害怕,我先扎几针帮你快速止痒,不然你总抓,容易感染。”她拿起银针,在姑娘的曲池穴轻轻一点,针尖迅速刺入,“这是曲池,能清热利湿,治皮肤痒最管用。”
姑娘缩了缩胳膊,却没感觉到太疼,只觉得胳膊上的痒意像退潮似的慢慢减轻了些:“哎?好像……真的不那么痒了?”
“这才刚开始呢。”林薇又在血海穴扎了一针,“血海穴,补血又凉血,湿疹大多跟血热有关,扎这儿能从根上帮你压一压。”她手指捻着针尾轻轻转动,“再配个阴陵泉,健脾祛湿的,你这湿疹,根源还是脾运化不好,水湿排不出去才憋出疹子的。”
爷爷端着杯茶从里屋出来,看见姑娘胳膊上的疹子,凑过来瞅了瞅:“这疹子长得跟小水泡似的,是不是越到晚上越痒啊?”
“对对对!”姑娘急忙点头,“尤其是后半夜,痒得最厉害,恨不得把皮肤挠下来!”
“这就像咱腌咸菜,”爷爷蹲下来,指着墙角的腌菜坛子说,“你把菜扔坛子里,撒上盐,密封严实了,是不是越捂越入味?你这疹子啊,就像那腌在坛子里的菜,熬夜就是盖紧盖子,辛辣酒肉就是多加盐,闷得越久,那股子‘味儿’(痒劲)就越冲……”
姑娘被逗笑了,眼泪还挂在脸上:“大爷您这比喻,还真挺形象的。那我这‘咸菜’得腌多久才能好啊?”
“傻姑娘,咱这不是在开盖放气嘛。”爷爷指了指林薇手里的针,“这针扎着,就是在坛子里扎几个小眼放气呢,再喝着陈大夫那药,等于把腌菜捞出来洗了,慢慢就不那么‘咸’(痒)了。”
陈砚之把药方递给姑娘:“这药得熬两遍,第一遍大火烧开,小火煎20分钟,倒出来;第二遍加水再煎15分钟,两次的药汁混一块儿,分早晚两次喝,温着喝就行,别放凉了。”他想了想又补充道,“煎药的时候放3片生姜,1颗大枣,能护着点脾胃,免得药太寒伤了胃口。”
“那我平时该注意啥啊?”姑娘拿着药方,还是有点担心,“是不是啥都不能吃了?”
“辛辣、海鲜、牛羊肉肯定得停,”林薇起了针,用棉球按住针孔,“像芒果、菠萝这些热带水果也别吃,容易发。可以多吃点冬瓜、薏米、绿豆,都是祛湿的好东西。还有啊,别用热水烫洗,越烫越痒,洗澡水温度稍微温点就行,也别用肥皂,就用清水冲。”
陈砚之接着说:“晚上别熬夜了,哪怕项目再急,也得保证四五个小时睡眠,不然肝火旺降不下来,这疹子还得反复。实在忍不住想抓,就用手轻轻拍,别用指甲抓,抓破了感染更麻烦。”
姑娘连连应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我昨天涂了点药膏,结果更痒了,是不是买到假的了?”
林薇接过她递来的药膏盒子看了看:“这是激素类药膏,刚开始用是管用,但你这湿疹郁得深,光靠激素压着不行,停了容易反弹,还会更厉害。回头我给你配点中药药膏,用黄柏、马齿苋、地榆这些熬的,没副作用,放心用。”
正说着,姑娘忽然笑了:“哎?真的不怎么痒了!刚才进来的时候还浑身难受,现在居然觉得轻松多了。”她活动了一下胳膊,“就是身上还有点发沉,像背着块湿抹布似的。”
“那是湿气还没散呢。”爷爷笑着说,“你这就像刚下过雨的柴火垛,外面看着干了点,里面还潮着呢,得慢慢晾。等喝上几天药,再扎几次针,那股子潮气散了,就轻快了。”
姑娘拿着药方和药膏,千恩万谢地走了。林薇收拾着针具,对陈砚之说:“这姑娘还算及时,再拖阵子变成慢性湿疹,就更难根治了。”
“嗯,”陈砚之点点头,翻看着《太平惠民和剂局方》,“龙胆泻肝汤虽好,但得注意木通的用量,不能久服,下周复诊得调调方子,加些健脾的,免得伤了正气。”
爷爷坐在门口的竹椅上,眯着眼睛晒太阳:“你们俩啊,一个开方准,一个扎针灵,就像咱这老座钟的钟摆和齿轮,缺了谁都转不顺畅。”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脸上,把皱纹里的笑意都照得暖暖的。
葆仁堂里,药香混着淡淡的艾草味在空气里漫开,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走着,像是在数着那些被治愈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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