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欧冶钧的手掌按在石门上,门上所有星辰轨迹瞬间染成血红。
那股无法抗拒的精神冲击如无形的海啸,席卷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在他们眼中,坚固的遗迹、摇曳的火光、身边的同伴……整个世界都在瞬间溶解、剥离,化作一片混沌的光影。
……
穆红袖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诡异至极的空间。
这是一个由纯白墙壁构成的、严丝合缝的正方体房间。没有门,没有窗,甚至连墙壁之间的接缝都看不到。头顶是白色的天花板,脚下是白色的地板,整个世界除了白色,再无他物。
这里安静得令人发疯。
作为镇武司的顶尖探员,穆红袖的第一个反应并非恐惧,而是冷静分析。她立刻试图走向房间的角落,丈量这个空间的大小。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她朝着一个方向走了足足一刻钟,感觉自己至少走出了数百步,但那面墙壁仿佛与她保持着永恒的距离,无论她走多久,都无法触及。
这个房间,违背了她所知的一切空间常识。
就在她停下脚步,眉头紧锁时,正前方的墙壁上,如同墨迹渗入宣纸,缓缓浮现出一行字:
“出口在两墙交汇之处。”
“悖论。”穆红袖冷笑一声。在这个看似无限延伸的空间里,墙与墙如何交汇?但她没有放弃,开始沿着墙壁行走,试图找出建造者留下的破绽。
她走了不知多久,墙壁在她身边平滑地延伸,永无尽头。她从行囊中拿出镇武司特制的、刻有精确尺度的制式绳索进行测量,结果却让她遍体生寒。
绳索的长度在不断变化。
上一刻,她手中的绳索还是一丈长,可就在她眨眼的瞬间,绳索就自动缩短,变成了三尺。再一眨眼,又变成了一丈二。
物理定律在这里失效了。
墙上的字迹,也在此时悄然发生了变化:
“钥匙是房间的角落数量。”
穆红袖下意识地抬头看去,这是一个标准的正方体房间,有四个清晰的角落。可当她眨了眨眼,准备再次确认时,眼前的景象让她如坠冰窟。
房间变成了五角形。
再眨眼,角落消失了,变成了一个平滑的圆形。
再眨眼,角落变成了无数个,整个房间仿佛一个由纯白镜面组成的万花筒,疯狂地折射、增殖,让她头晕目眩。
“不对……不对……”
她引以为傲的记忆和逻辑,在这一刻开始了剧烈的混乱。她无法确定自己刚才看到的是真实,还是幻觉。强烈的自我怀疑,如同一只无形的手,开始死死扼住她的心智。
而在遗迹大门前的现实世界里,穆红袖正一动不动地站着,双眼无神地凝视着前方,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不对,角度不对,边长在变化……测量失效……”
同样被卷入幻境的苏清蝉只觉头晕目眩,她看到穆红袖的异状,心中一沉。这不是普通的幻术,而是直接攻击精神核心的法则类陷阱!她下意识地想拨动心中的那副元玉算盘进行推演,却骇然发现,那些往日里灵动无比的算珠,此刻仿佛被彻底焊死了一般,无论她如何催动心神,都纹丝不动。
与此同时,顾休的“幻境”也加载完成了。
血光亮起时,他只感觉眼前一花,随即陷入了一片纯粹的“无”。没有声音,没有画面,什么都没有,就像老家的电视机没了信号,只剩下一片单调的雪花屏。
他不觉得恐惧,也不觉得压抑,只觉得……
有点无聊。
另一边,穆红袖的纯白囚笼中,出现了新的变化。
她最敬畏的镇武司教官幻影,出现在她的面前,用那双她永远不敢直视的眼睛盯着她,严厉地斥责道:“穆红袖!连这么简单的谜题都解不开,你是我教过的、最失败的学生!”
这声音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上。
紧接着,墙壁上浮现出一道她儿时启蒙时学过的、最简单的算术题:
1+1=?
穆红袖下意识地就想回答“2”。
但她迟疑了。在这个不讲逻辑、不讲规则的世界里,“2”真的是答案吗?如果她答错了,会怎么样?
她看着教官那越来越失望的眼神,听着耳边开始响起的“你就是个废物”的低语,感觉自己的精神防线正在一寸寸地崩塌。
“不……我知道答案……”
她颤抖着伸出手,用尽全身力气,在墙上写下了一个工整的、代表着她所有知识与理性的——“2”。
在她写完的瞬间,整个纯白的房间剧烈震动起来!
一个巨大无比的、血红色的“3”,如同烙印般狠狠地覆盖了她写下的答案。
“不——!”
现实中,穆红袖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两行血泪从她空洞的双目中流下,随即身子一僵,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一个人,倒下了。
石敢当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回到了最熟悉的地方。
懒人武馆的厨房。
阳光从窗棂斜斜地照进来,将空气中的微尘染成金色。一切都太干净了,地板光可鉴人,灶台擦得锃亮,连角落里那口腌咸菜的大缸都透着一股瓷器般的温润光泽。
他愣住了。
储物柜的门半开着,里面不再是寻常的萝卜白菜,而是堆满了只在传说中的《食经》里才见过的食材。每一片叶子都流转着霞光的“东海龙须菜”,状如祥云、散发着异香的“九天云顶菇”,还有那条用秘法腌制千年、肉质已呈半透明琉璃状的“千年火候腿”。
一股巨大的狂喜如山洪般冲垮了他的理智。
“师父!师父一定是在考验我!”
他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认定了这是师父为他准备的终极试炼。他要用这些神仙般的食材,做一道倾尽毕生所学、冠绝古今的菜肴,向师父证明,自己不是累赘,自己学有所成!
他深吸一口气,系上围裙,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他动了。
抓取食材的动作行云流水,清洗时水流仿佛有了生命,绕着菜叶自行盘旋。当他拿起菜刀时,那柄寻常的铁刀竟发出了剑鸣般的清越之声。
“当!当!当!”
刀光连成一片,如月华泄地。他不再是切菜,而是在演练一套绝世刀法。
颠勺!
铁锅在他手中仿佛失去了重量,食材在空中划出玄奥的轨迹,每一次翻炒都暗合“乾坤挪移”之妙。
控火!
他甚至没有去碰风箱,只是心念一动,灶膛里的火焰便分作三股,文、武、灵火各司其职,精准地包裹住锅底,宛如传说中的“三昧真火”。
他完全沉浸其中,感觉自己不是在做菜,而是在悟道。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将最后一道工序完成,把菜肴盛入白玉盘时,异变陡生。整道菜竟绽放出温润的宝光,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异香弥漫开来,仅仅是闻上一口,就让他感觉四肢百骸的疲惫都一扫而空,仿佛要立地成仙。
他自己都陶醉了,这是他此生最完美的作品。
“不错。”
一个熟悉又慵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石敢当猛地回头,顾休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依旧是那副睡不醒的模样,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衫。
“师父!”石敢当激动得脸都红了,双手将那盘发光的菜肴高高举起,献宝似的递过去,“师父!您尝尝!这是弟子为您做的!弟子用上了您教的所有法门!”
顾休的目光落在了那道神仙菜品上。
没有欣喜,没有赞扬,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他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然后轻轻地、几不可闻地摇了摇头,发出一声仿佛被风吹散的叹息。
随即,他转身,默默地朝着厨房外走去,身影消失在门框之后。
石敢当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那无声的否定,那轻飘飘的叹息,像一柄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他的心上,比任何严厉的斥责都要痛上千倍万倍。
他的整个世界,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不信邪地拿起一双玉筷,夹起一筷子自己最得意的作品,颤抖着放进嘴里。
那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甚至能发光的菜肴,入口的瞬间,却如同一团干涩的蜡。
没有咸,没有甜,没有香,没有鲜。
什么味道都没有。
“哇——”
现实中,魁梧的石敢当直挺挺地跪倒在地,脸上满是纵横的泪水,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他绝望地朝着虚空伸出手,发出撕心裂肺的哽咽。
“师父……别走……弟子错了……师父,别不要我……”
与此同时,远在安乐镇外的观星阁顶层密室。
一个面如冠玉的青年正负手立在一座巨大的星盘前。盘上,代表着探索队众人的光点,正以不同的频率剧烈闪烁着,唯独一个光点,平静如万年古井,呈现出一种纯粹的白色。
“主人。”他的属下易先生躬身汇报道,“‘心魔回响’已完全激活。如您所料,那个镇武司的女捕快是第一个崩溃的,她的逻辑世界已经彻底坍塌。”
姬珩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闪烁得最剧烈、颜色最单纯的光点上,那代表着石敢当。
他微笑道:“这个憨子倒是有趣。精神构造简单如一张白纸,本应最容易被摧毁。可他对他师父那个‘奇点’的执念,反而成了他最坚固的铠甲。不过嘛,这也让他有了最致命的弱点。”
对于姬珩而言,这些人并非需要清除的障碍,而是无比珍贵的实验样本。他要观察他们在极限压力下的每一丝精神波动,收集最真实的数据。
他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些:“看来,剂量还是小了点。”
他伸出手,轻轻按在嵌入密室中央一座黑色石雕的黑曜石碎片上,缓缓注入了一丝精纯至极的精神力。
他低声呢喃,仿佛在对自己的宠物说话:
“让我看看,你们的极限,究竟在哪里。”
刹那间,一股肉眼不可见的黑暗波动,从遗迹深处那扇紧闭的石门上轰然扩散,精准地扫过每一个在幻境中挣扎的灵魂。
所有人的幻境,瞬间变得更加真实,痛苦凭空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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