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1年3月30日中午至4月3日，消息如野火燎原传遍华人圈。
3月31日，上城《申报》头版用特大号铅字印出标题：“朝廷拒辱约！李中堂严辞斥洋使，太后皇上决意西狩抗敌！”
报纸一出，报童的喊声响彻上海滩：“看报看报！朝廷不签卖国条约！要跟洋人打到底！”
茶馆、酒楼、码头，所有人都在议论。一个老秀才当街跪地，朝着西北方向磕头：“苍天有眼！朝廷有骨气了！大清还有救！”
商人们则忧心忡忡：“这……这仗要是再打起来，生意还怎么做？”
同一日，新加坡《南洋商报》特刊发行，头版是侨领陈嘉庚的亲笔社评：“北地惊雷！清廷拒签辱约，四万万同胞血性未泯！南洋六百万华侨，当竭尽全力，支援母国抗洋！”
报纸被抢购一空。槟城、吉隆坡、马尼拉、巴达维亚……所有华人聚居地，商会会馆里挤满了人。捐款箱一个接一个摆出来，不到半天就装满银元、金饰、甚至地契。
“我捐五百叻币！”
“这是我铺子的三个月盈利，全捐！”
“我在爪哇的橡胶园，今年的收成折现送来！”
更有人当场报名：“我学过炮兵，让我回国！”
4月1日，旧金山唐人街。
华人社团连夜召开大会。主席台挂起巨幅标语：“支援祖国抗洋，华侨义不容辞！”
年过七旬的老侨领司徒美堂拄着拐杖上台，声音洪亮：“洋人欺负我们一百年了！在美洲，他们排华、烧我们的房子、杀我们的人！在国内，他们占我们的土地、杀我们的同胞！现在朝廷硬气了，咱们华侨不能落后！”
台下三千多人齐声高呼：“不能落后！”
当天，美洲华侨抗洋后援会成立，第一笔捐款十万美金当场汇出。
而此时，大夏帝国神都皇宫。
洪天佑拿着安全处汇总的各地情报，罕见地愣了好一会儿。
“慈禧……居然没签？”他放下报告，看向黄三和唐绍仪，“消息确凿？”
“千真万确，”黄三肯定道，“李鸿章3月30日上午当众拒绝，当天下午就离开天JIN往南去了。清廷确实已启程往西安。太原行宫正在搬迁。”
唐绍仪补充：“各国公使完全没料到，当场失态。现在联军司令部乱成一团，西摩尔紧急召开军事会议，据说在商量是否进攻太原。”
洪天佑走到地图前，手指从天津移到西安，沉默良久，突然笑了：“有意思……真是有意思。朕本以为，慈禧那个老太婆早就吓破了胆，没想到最后关头，居然挺直了腰杆。”
他转过身，眼中闪着复杂的光：“‘宁可玉碎，不为瓦全’……这话说得漂亮。不管是不是真心的，至少说出来了。这一下，大清国在天下人眼里，就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了。”
赵铁鹰忍不住问：“陛下，那咱们的计划……”
“计划要调整，但大方向不变。”洪天佑坐回御座，“清廷这一拒，确实出乎所有人意料。但你们觉得，他们真能靠自己在西安坚持下去吗？”
唐绍仪摇头：“难。其国库空虚，南方督抚多观望，军队士气低落。靠一腔血性能撑三个月，撑不了三年。”
“所以，”洪天佑敲了敲桌子，“清廷需要外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需要。而能给他们外援的，只有我们。”
他下达新指令：“第一，通过安全处所有渠道，加大对抗洋义军的支援。武器、弹药、药品，再加三成。特别是我们那支‘南洋志愿军’，可以给他们换上最新式的装备。”
“第二，秘密接触西安方面。不要通过官方渠道，找能接近慈禧或光绪的人，暗示大夏愿意提供‘有限度的帮助’——比如，可以帮助他们训练新军，可以提供贷款购买武器，甚至可以……在必要时，以‘调停’名义介入。”
“第三，”洪天佑目光锐利，“密切关注联军动向。西摩尔如果真敢打太原，咱们就在他背后捅刀子。告诉远东军区，边境‘演习’可以再升一级。还有南非那边，给布尔人的援助翻倍。要让英国人两头着火，顾此失彼。”
黄三一一记下。
洪天佑最后说：“清廷这一拒，把棋局彻底搅活了。现在各方都得重新算计。咱们要做的，就是让这把火……烧得更旺。”
蓟州山区，抗洋义军新营地。
消息是4月1日傍晚传到的。老周拿着一摞各地报纸冲进指挥部，声音激动得发颤：“王总司令！朝廷没签！没签！”
王德成正在和郑南洋研究地图，闻言猛地抬头：“什么？！”
“你看！”老周把报纸摊在桌上，“上城《申报》、新加坡《南洋商报》……全登了！李中堂在天JIN当众拒绝洋人条约，说‘宁可玉碎’！朝廷已经迁往西安，要继续抗洋！”
指挥部里所有人瞬间围了上来。张黑子不识字，急得直喊：“念！快念！”
陈武拿起一份《申报》，大声念出头条新闻。每念一句，屋里就安静一分。念到最后，张黑子一拳砸在桌上，眼眶通红：“他娘的！朝廷……朝廷终于硬气了一回！”
刘三炮摸着受伤的肩膀，嘿嘿笑：“值了！老子这枪挨得值了！朝廷没怂！”
马老六抹了把眼睛：“我还以为……还以为他们真要卖了咱们。”
王德成沉默良久，突然转身，对着西北方向——西安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起身时，眼睛也是红的：“传令下去，今晚加餐！把侨胞刚送来的罐头全开了！告诉弟兄们，朝廷没签，没卖国！咱们的血，没白流！”
消息很快传遍营地。起初没人信，直到各连连长拿着报纸，一字一句念给战士们听。
“真的……朝廷真的没签？”
“李中堂说……宁可玉碎？”
“太后和皇上去西安了，还要打？”
短暂的寂静后，营地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朝廷万岁！”
“大清万岁！”
“跟洋鬼子拼了！”
篝火点起来，罐头打开，甚至有战士拿出偷偷藏的酒。三个月来的憋屈、黑风岭的惨败、对朝廷可能卖国的恐惧……在这一刻，全部化为熊熊燃烧的斗志。
郑南洋站在营地边缘，看着这一切，对身旁的老周低声说：“民心可用啊。这一拒，抵得上十万雄兵。”
老周点头：“是啊。不过接下来……联军肯定会疯狂报复。”
“那就让他们来。”郑南洋眼中闪过寒光”
当夜，营地灯火通明。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北京联军司令部，西摩尔中将正在签发命令：集结两万兵力，准备西进。
战争不但没有结束，反而进入了一个更残酷、更不可预测的新阶段。
所有人都知道，从清廷拒绝签字的那一刻起，这场战争的性质已经变了。不再是一场列强对弱国的征服，而是一场关乎四万万人尊严的生死搏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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