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混沌气流包裹之中,风辞晚对外界袭来的、由枯萎者燃烧本源所化的灰暗风暴,并非毫无感知。相反,他的灵觉在吞噬遗蜕、道界蜕变的过程中,被提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敏锐层次。
那风暴蕴含着最精纯、最暴戾的寂灭终结之力,足以将寻常合体修士的身躯与神魂在瞬间侵蚀腐朽,化为虚无。
然而,在风辞晚此刻的感知里,这狂暴的寂灭风暴,与正在被他吞噬、消化的荒神遗蜕所蕴含的“荒芜混沌”道韵相比,竟显得有些……“单薄”与“外露”。
遗蜕的力量,是内敛的、厚重的、源自世界初开与终结交织点的本源法则碎片。而这风暴,更像是这种本源法则衍生出的、较为“浅显”的应用力量。
“来得正好!”
风辞晚心中毫无惧意,反而升起一股强烈的验证冲动。刚刚完成初步蜕变、急需“资粮”稳固与拓展的混沌道界,正需要这样高质量的能量与法则来“充实”!
他不闪不避,甚至主动将包裹周身的灰色混沌气流向外一扩!
“嗡——!”
混沌气流与灰暗风暴正面撞击!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也没有刺耳的能量撕裂声。撞击的瞬间,混沌气流如同一个巨大而无形的“磨盘”,又像一张深不见底的“大口”,开始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高效到恐怖的速度,“研磨”、“吞噬”着灰暗风暴!
风暴中狂暴的寂灭终结之力,一接触混沌气流,便仿佛泥牛入海,被轻易地分解、同化,转化为更加精纯、平和的混沌能量与寂灭法则碎片,融入风辞晚体内,成为混沌道界成长的养分!
那枯萎者燃烧本源发出的全力一击,不仅未能伤到风辞晚分毫,反而成了他稳固境界、加速吸收遗蜕的“补品”!
“不可能!!”发动攻击的那头枯萎者阴影身躯剧烈颤抖,声音充满了惊骇与绝望。它能清晰感觉到自己释放的力量正在被飞速吞噬、消失,而对方的气息却在以惊人的速度变得愈发深不可测!这完全颠覆了它的认知——寂灭之力,怎么可能被如此轻易地“消化”?!
平台另一侧,冥骨也注意到了这骇人的一幕,心头剧震。他越发觉得这个自称“历练寻宝”的修士神秘莫测,手段简直闻所未闻。但此刻箭在弦上,他全部心神都集中在即将到手的寂灭本源结晶上!
黄泉虚影已将结晶周围的光茧侵蚀得千疮百孔,冥骨的手距离那团混沌光芒已不足三尺!他眼中满是狂热,仿佛已经看到了“冥体转生”大成、登临无上大道的景象。
“结晶归我了!”他低吼一声,五指成爪,猛地抓下!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及混沌光芒的刹那——
异变陡生!
那团原本静静悬浮的寂灭本源结晶,内部混沌光芒突然急剧闪烁、收缩,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刺激!紧接着,结晶表面猛地迸发出无数道细密的、灰白色的裂痕!
“咔嚓……轰!!!”
一声清脆的破裂声后,整块结晶轰然爆开!并非彻底毁灭,而是化作九道稍小一些、但更加凝实、气息却截然不同的流光,朝着四面八方,尤其是平台下方深不见底的坑洞激射而去!
“结晶有灵,自衍九分,择机遁走?!”冥骨抓了个空,眼睁睁看着九道流光飞散,瞬间目眦欲裂!他千算万算,没想到这寂灭本源结晶在封印削弱、外力刺激下,竟会发生这种自主分裂遁逃的变故!
“追!不能让它彻底散入墓园深处!”冥骨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化作一道死气黑烟,朝着其中一道气息最为浓郁、隐隐带着“死亡”属性的灰白流光急追而下!对他来说,哪怕只得到其中一份,也远比空手而归强!
另一头原本攻击冥骨的枯萎者,见状也放弃了围攻,发出急促的嘶鸣,与剩余还能行动的几头精英猎手,分别扑向另外几道流光。对它们而言,寂灭本源结晶是维持圣地、供奉圣躯的关键,绝不容有失。
平台之上,战局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分散。
风辞晚这边,已将袭来的灰暗风暴吞噬殆尽,周身混沌气流更加凝实澎湃,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荒神遗蜕已被他吸收了近半,剩余的半具躯干也正在快速消融。他的混沌道界在连续吞噬了遗蜕精华和枯萎者本源一击后,已然稳固在了一个全新的层次,内部隐隐有“清浊初分”、“地火水风”虚影衍生的迹象,虽远未完善,却已具备了真正的“世界雏形”根基。
他缓缓睁开眼睛,眸中混沌旋涡缓缓平复,化为深邃的平静。目光扫过平台:南宫月、苏慕绾、酒剑仙、天运子几人虽有些狼狈,但并无大碍,正聚拢过来,警惕地看着分散追去的敌人。那头攻击他的枯萎者,因本源损耗过度,阴影身躯变得稀薄透明,气息萎靡,正用怨毒却恐惧的眼神死死盯着他。
“主人,你没事吧?”南宫月急切问道,美眸中满是关切。
“无妨,因祸得福。”风辞晚微微颔首,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以及对“混沌”、“荒芜”、“寂灭”等法则更深的理解。他看向那剩余半具遗蜕和飞散的九道流光,瞬间明了局势。
“遗蜕必须全部吸收,此乃我大道基石。”风辞晚心念一动,吞噬速度再次加快,剩余遗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至于那九份寂灭本源碎片……”
他目光如电,快速扫过九道流光飞射的方向。其中三道被凋零猎手追逐,两道没入下方深坑更幽暗处,冥骨追向一道,还有三道分别射向平台上方不同方向的岩壁孔洞。
“我们不能贪多。”风辞晚迅速判断,“冥骨实力强劲,他追的那道气息最浓,争夺必然激烈。枯萎者虽伤,但对墓园熟悉,它们追的三道也难夺取。我们选一道……”
他的目光锁定在射向平台斜上方、一个较小孔洞的流光。那道流光气息并非最强,但其中蕴含的寂灭法则波动,却与他刚刚吸收的遗蜕力量,以及手中那节灰白藤蔓的枯荣道韵,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共鸣!
“就那道!师姐,慕绾,随我来!酒剑仙前辈,天运子前辈,你们在此稍候,警惕那枯萎者反扑,也为我护法,待我彻底吸收完遗蜕便来汇合!”风辞晚快速安排。
“放心!”酒剑仙灌了口酒,剑意锁定那萎靡的枯萎者。天运子也连忙点头,又摸出几枚古钱攥在手里。
风辞晚将最后一股混沌气流裹住剩余遗蜕,让其继续自动吞噬吸收,本尊则与南宫月、苏慕绾化作三道流光,直追那道选定的寂灭本源碎片!
他们的速度极快,瞬间没入那个仅容数人通过的岩壁孔洞。
孔洞内部并非笔直,而是蜿蜒曲折,如同天然的溶洞通道,四壁布满了灰白色的矿物结晶和干枯的藤蔓残留根系。那道寂灭本源碎片如同有生命的精灵,在通道中灵活穿梭,速度惊人。
风辞晚一边追击,一边分心感应体内遗蜕的吞噬进度,以及混沌道界的细微变化。他发现,随着吞噬深入,自己与这片荒神墓园,尤其是与那些枯荣藤蔓之间,产生了一种更加清晰的联系。他甚至能隐约感知到这片庞大地下迷宫的某些粗略结构,以及……几处散发着不同危险或奇异波动的节点。
“前方岔路,左!”风辞晚凭借这种新生的模糊感知,及时指引。南宫月月华之力化为丝线,尝试缠绕前方流光,稍稍延缓其速度。苏慕绾则弹出一缕丹火,照亮幽暗通道,并净化沿途可能存在的污秽之气。
追击持续了约莫一盏茶时间,前方豁然开朗,通道尽头连接着一个不大的天然石窟。石窟中央有一小洼混沌色的水池,池水粘稠,散发着一股类似遗蜕、但更加“原始”的气息。那道寂灭本源碎片飞射至此,似乎犹豫了一下,绕着水池盘旋,仿佛在寻找什么。
“它被这池水吸引了!池水的气息……像是稀释了的‘混沌源初物质’?”风辞晚眼中精光一闪,瞬间明白了这道碎片为何飞向这里。它对这种同源但层次更高的能量产生了本能亲近!
“封住出口,困住它!”风辞晚低喝,三人瞬间散开,各自占据石窟一角,气息连成一片,封死了碎片所有退路。
那道碎片似乎察觉危险,猛地加速,想要冲入池水之中!
“定!”风辞晚早有准备,混沌道界虚影自他身后浮现,一股无形的“场域”瞬间笼罩整个石窟!在这场域中,一切能量流动都变得迟缓、粘稠,那道碎片如同陷入琥珀的飞虫,速度骤降!
南宫月玉手轻扬,月华化作一张柔韧的光网,当头罩下!苏慕绾则催动丹炉,喷出一股带着封禁之力的药香雾气,从旁辅助。
碎片左冲右突,灰白光芒激烈闪烁,释放出强烈的寂灭波动试图侵蚀光网和雾气,但在风辞晚混沌场域的压制下,威力大减。
眼看就要被光网彻底罩住——
突然,石窟另一侧原本封闭的岩壁,“轰”的一声破开一个大洞!一道狼狈却迅疾的黑影冲了进来,赫然是冥骨!他衣袍破损,气息有些紊乱,似乎经历了一番争斗,手中抓着一团被死气死死包裹、不断挣扎的灰白光芒——正是他追的那道气息最浓的碎片!
他显然也没料到会在此撞见风辞晚三人,更看到即将被捕获的另一道碎片和那洼混沌池水,灰白眼眸中瞬间闪过惊愕、贪婪与深深的忌惮。
四目相对,石窟内的气氛,陡然再次紧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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