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远的手指还按在翻盖机的挂断键上,屏幕已经黑了。他没动,呼吸压得很低。车外风声断断续续,塑料碎片被卷着撞在轮毂上,发出几声轻响。
他把手机翻过来,拆掉电池,又用钢笔尖撬开后盖,抠出SIm卡,捏在指尖碾碎。这卡早就没注册身份,但刚才那通电话,暴露的不只是号码,还有他的位置。
他知道对方想让他怕。
可他现在只想算账。
闭眼三秒,眼前浮现出命途结算系统的界面。数据滚动,昨日行为评估完成:追查母亲死因,+1.8命点;基因锁残留消耗,-0.9命点。总命点3.4,够用一次“逻辑预判”。
他选了“短期神经协同优化”。一股冷流从太阳穴向后脑扩散,头痛被压下去一点。思维变得清晰,像水洗过的玻璃。
睁开眼,他从冲锋衣内衬撕开一道缝,抽出一枚银色U盘。这是十年前送外卖时,一个穿帽衫的年轻人塞给他的。那人说:“哪天被人追着砍,插上它,能活命。”
他一直没试过。
现在是时候了。
翻盖机重新装上电池,接入U盘。屏幕上跳出一串十六进制代码。他开始手动输入指令,逆向追踪刚才那通电话的信号源。
变声处理,跳频基站伪装,三次虚假中转。这些都是常规操作。但他注意到第四次跳转前,数据包有0.3秒延迟。这种延迟只出现在本地直连设备上,不可能通过远程服务器模拟。
他调出城市基站热力图,锁定最后一次真实接入点——城西老工业区,江氏仓储管理有限公司名下的独立光纤节点。
江涛的名字跳进脑子里。
那人走路时右脸会抽,笑到一半嘴角裂开细缝,露出金属光泽。当时他以为是整容失败。现在看,那是皮下电路接触不良。
电话是他打的,或者他的人打的。
周明远手指敲在方向盘上,一下,两下。节奏稳定。他不是要躲,是要反咬一口。
U盘里的程序叫“破壁虫”,启动后自动扫描江涛外围系统防火墙。第一道被绕开,第二道用了三分钟破解。他进入对方私人日程数据库,页面刷新,跳出几条记录:
“K-7容器状态监测报告待审”;
“明日晨六点,向‘织女’代号账户汇款五百万,用于记忆清洗服务”;
备注栏写着:“若周明远继续深挖,启动b级清除协议。”
K-7。
就是他女儿。
容器。
不是比喻,是编号。
他盯着那行字,手指不动,呼吸也没变。可心里有什么东西彻底断了。以前他还想着真相能不能换回平静,现在他知道,对方从没打算留活口。
他们要的是清除。
他继续往下翻,发现一份加密附件,标题是《L-987项目亲子匹配度分析》,权限等级三级,需要生物密钥解锁。
正准备退出,屏幕突然闪红。
【检测到三级响应机制激活】
【预计十五分钟内有武装单位抵达当前位置】
反向追踪触发了。
他拔出U盘,拿起一支钢笔,笔尖对准主板芯片,用力刺下。咔的一声,电路板断裂,冒起一缕白烟。翻盖机彻底报废。
抬头看副驾。
女儿还在睡,脸藏在阴影里,脖颈处红光微弱,像快耗尽的指示灯。她没醒,也没动。可就在他收回视线的瞬间,她的手指轻轻蜷了一下,指甲刮过冲锋衣布料,发出极轻的沙响。
他盯着那只手,没伸手去碰。
他知道现在不能分心。
江涛已经知道他在查,而且查到了东西。接下来不会是电话威胁,是人。
他摸向车门内侧,拉开储物格,取出一个黑色磁吸盒。里面是三支备用钢笔,一支电子干扰器,还有一张手绘地图。地图上标着江氏仓储的地下管道布局,是他半年前送建材订单时顺手记下的。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送的货,是用来建监控基站的。
现在他知道了。
他把干扰器贴在屏蔽器接口上,增强信号压制范围。只要女儿体内的芯片不重启,他们还能多撑一会儿。
右手食指无意识敲了敲大腿。
他在想下一步。
不能等。
等就是死。
江涛背后是白砚秋,白砚秋背后是整个系统。他一个人,一辆车,一台废掉的翻盖机,拼不过。
但他有一样对方没有的东西——命途结算系统。
它不教他怎么赢,只告诉他怎么做最划算。
刚才那次入侵,虽然触发警报,但也留下了痕迹。破壁虫在退出前,种下了一个微型监听模块,藏在江涛财务系统的日志备份里。只要对方查看“K-7状态报告”,模块就会激活,反向上传一次定位数据。
他不需要马上拿到结果。
他只需要让对方知道——你在看我,我也在看你。
车外风停了。
通道尽头传来一声闷响,像是铁皮门被风吹动。又像是有人踩空了台阶。
他没抬头。
左手慢慢移到副驾座椅下,摸出一把折叠刀。刀刃打开,寒光一闪,抵在大腿外侧。
时间不多了。
他低头看女儿,声音压得很低:“再忍一会儿。”
她没回应。
可就在这时,她的嘴唇微微动了。
不是喊爸。
也不是哭。
她吐出两个字,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西……北……”
他愣住。
西北?
什么西北?
仓库?基站?还是……
他猛地想起地图上那个废弃通风井。位于江氏仓储西北角,直通地下三层,出口就在五十米外。
她是怎么知道的?
是芯片传来的信息?还是她自己记得?
没时间想了。
他把刀收进袖口,发动捷达车。引擎声在车库内回荡,灯光照向前方通道。他踩下油门,车子缓缓移动。
刚开出五米,后视镜里闪过一道影子。
不是人。
是墙上的裂缝。
可那一瞬,他分明看见裂缝边缘有金属反光,像镜头盖打开的瞬间。
他立刻熄火,拉下手刹。
车内重新安静。
他没再动方向盘,只是缓缓抬头,盯着那道裂缝。
一秒。
两秒。
三秒。
裂缝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咔哒”,像是齿轮咬合的声音。
他右手慢慢抬起,握紧了藏在袖口的钢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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