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本静一声声泣血般的“外婆”,喊得毛悦悦心尖发颤,又涌上深深的无力感。
这孩子,终究是缺爱缺怕了,才会在极致的疯狂后,流露出如此卑微的渴求。
金未来腹中的孩子是魔星还是福星,如今谁也不敢断言,但有一点毛悦悦清楚…
若堂本静依旧执迷不悟、偏激暴戾,这孩子在他的言传身教和外界重重压力下,成为祸世魔星几乎是必然的结局。
必须让他彻底清醒,做出真正的承诺。
想到这里,毛悦悦眼神一凛,忽然出手,五指如钳,精准地扣住了堂本静的脖颈。这一举动太过突然,连一旁的金未来都吓了一跳,以为她要下杀手,失声惊呼:“悦悦!”
堂本静被扼住喉咙,呼吸一窒,却并未挣扎。
他只是抬起那双泪痕未干、布满血丝的眼睛,怔怔地望着近在咫尺与外婆极其相似的脸庞,眼中没有恐惧,反而有近乎解脱的迷茫哀伤:“外婆……是要杀了我吗?”
好像能死在她手里,也是一种归宿。
毛悦悦没有立刻松手,她俯视着他,一字一句,清晰沉重地问道:“你能保证吗?”
“绝对的保证,从此以后,不再吸食任何一个活人的鲜血?”
堂本静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用力点头,被扼住的喉咙艰难地挤出声音:“我保证,我保证!”
毛悦悦的手指微微收紧,继续逼问,语气更冷:“你能保证,不会再受任何别有用心之人的挑唆蛊惑,保持清醒的头脑,不再轻易被仇恨和谎言蒙蔽吗?”
堂本静眼中闪过挣扎,似是想到了蓝大力,但随即被更强烈的决心取代,他再次用力点头,眼泪又涌了出来:“外婆,我保证!”
毛悦悦盯着他的眼睛,问出了最关键、也最沉重的问题:“你要相信,我们。”
“我、小玲、天佑,甚至求叔,我们都不会害未来,更不会害你肚子里的孩子。”
“我们想的,是如何让你们平安,让孩子能有一个向善的未来。”
“你能保证,从今以后,努力学着去做一个负责任的、懂得爱与保护的好爸爸吗?而不是一个只想着僵尸之王荣耀的疯子!”
“好爸爸”这三个字,像一道暖流又像一道惊雷,击中了堂本静内心最柔软也最渴望的角落。
他想起梦中未来对孩子的担忧,想起自己幼年缺失的一切。猛地闭上眼睛,泪水决堤,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出来,仿佛在向天地立誓:“我保证!我发誓,如果我做不到外婆,你就收了我吧!”
“能死在外婆的手里,总比死在外人手里,强千百倍!”
金未来已经将虚弱不堪的司徒奋仁搀扶到旁边的沙发靠背上,她自己也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听到堂本静如此决绝的承诺,她心中触动,过往的种种背叛伤害带来的不信任感依旧盘踞,但此刻他眼中那份悔恨哀求,却又让她冰冷的心墙裂开了一丝缝隙。
她真的……还能相信他吗?
毛悦悦深深看了堂本静一眼,终于松开了掐住他脖颈的手。那力道一卸,堂本静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支撑,身体晃了晃。
毛悦悦伸手,稳稳地扶住了他的胳膊,将他从冰冷的地面上拉了起来。
“未来交给我们照顾。”
毛悦悦语气缓和了些,但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排:“而你,堂本静,你需要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去找况天佑主动承认你犯下的罪行,接受应得的惩罚。”
堂本静站稳身体,听着毛悦悦的话,眼神逐渐清明,他用力点头:“好,我去,我……”
话音未落,一股强烈的眩晕和透支感猛然袭来。
情绪的大起大落、力量的过度消耗、还有内心深处紧绷的弦突然松弛,让他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阿静!”
毛悦悦连忙伸手揽住他,让他靠在自己肩上。
堂本静个头不矮,此刻却像个疲惫到极点的孩子,迷迷糊糊间,感觉到自己靠在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里。
十几年了……自从外婆去世后,他再也没有感受过这种不带任何目的庇护与温暖。
即便是在梦里,也总是寒冷和恐惧居多。
能这样睡在外婆怀里……真的……太好了。
他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嘴角似乎极其微弱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毛悦悦感觉到他身体完全放松下来的重量,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道:“睡吧,醒了再说。”
她费力地架起堂本静,将他挪到旁边的宽大沙发上躺好,拍了拍手,揉了揉发酸的胳膊,小声嘀咕:“唉,看着瘦,还真沉。”
另一边,司徒奋仁捂着依旧剧痛的腹部,脸色已经惨白得吓人,额头冷汗涔涔,但他还是强撑着,目光一直追随着毛悦悦。
看着她穿着那身淡粉色和服,训斥堂本静、扶起堂本静、安置堂本静……那画面与前世记忆不断交错,让他恍惚间脱口而出,声音虚弱却饱含复杂情愫:“阿雪……”
毛悦悦闻声转过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刚才面对堂本静的威严尚未完全褪去:“阿什么雪?我毛悦悦!悦耳的悦!你看看你。”
她指了指沙发上昏睡的堂本静:“看看你弄的这好孙子,都成什么样子了!”
“偏执、疯狂、缺爱又暴戾!”
“你这个外公,功不可没’啊!”
她虽然知道了前世因果,理解了山本一夫的痛苦,但看到堂本静如今的惨状,还是忍不住把火气迁怒到眼前这个“罪魁祸首”之一的司徒奋仁身上。
司徒奋仁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声音低落地重复:“对不起……”
金未来见状,忍不住开口替司徒奋仁说话,声音轻柔:“悦悦…你别太责怪他了。”
“他山本一夫当年,也是因为爱你,爱得太深,失去之后才变得偏激,用错了方式……”她试图用爱的名义来为那份扭曲的“教育”开脱。
毛悦悦却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神情严肃:“未来,禁止道德绑架。”
“爱一个人,难道就可以不爱她所珍视的人、伤害她在乎的晚辈吗?”
“如果爱带来的只有痛苦和控制,那这份爱本身就是有毒的。”
她的话清晰冷静,既是对金未来说的,好像也是在对那个时空的山本一夫,和眼前承载了部分记忆的司徒奋仁说的。
司徒奋仁抬起头,望向毛悦悦,眼中是急于辩白的真诚和一丝委屈:“悦悦,对不起。”
“但是,我和山本一夫不一样,我真的没有想伤害任何人。”
“这一世,我只是想保护你,保护我在乎的人……”
他急切地想要划清与那个偏执前世之间的界限。
毛悦悦看着他焦急又虚弱的样子,心头一软,走到他身边,语气缓和下来,甚至还带上了鼓励:“嗯……我知道。你和他是不同的。”
“今天,你保护了未来哦。”
她伸手,轻轻拍了拍他冰凉的手背,像夸奖一个做了好事的孩子:“很厉害嘛,面对那么多僵尸,明明自己都站不稳了,还挡在前面。”
司徒奋仁被她这么一夸,苍白的脸上竟泛起不明显的红晕,胸膛微微挺起,强撑着露出一个带着点小得意的笑容:“那是,我可是司徒奋仁。”
好像刚才那个被打得吐血倒地的人不是他。
毛悦悦被他这瞬间“复活”的臭屁模样逗得想笑,转头对金未来指了指司徒奋仁,调侃道:“看,刚夸两句尾巴就翘起来了。”
金未来看着他们俩的互动,又看看沙发上昏睡的堂本静,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稍微放松,忍不住也跟着轻轻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毛悦悦知道司徒奋仁已是强弩之末,全靠意志撑着。她不再说笑,很自然地伸手穿过他的腋下,将他半个身子的重量倚靠在自己身上,动作娴熟而体贴。
“别笑了,说正事。”
她转向金未来,神色认真:“未来,这孩子,你到底要还是不要?”
“这是你的孩子,你的身体,你的决定。无论你怎么选,我和司徒都会支持你。”
她感觉到靠着自己的司徒奋仁也轻轻点了点头。
金未来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她再次看向沙发上沉睡的堂本静,眼神复杂。经历了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相认和承诺,她心中的天平似乎在悄然倾斜。
她抚摸着自己高隆的腹部,轻声道:“如果堂本静真的可以改邪归正,真的能像他保证的那样……”
“我想把宝宝生下来。”
她的声音带着不确定,但眼神却比之前坚定了一些:“可是我还是怕自己真的控制不住那股想要吸血的欲望,怕伤害到别人……”
司徒奋仁几乎将全身重量都放心地交给了毛悦悦,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淡淡混合着檀香和和服熏香的气息,也让他感到无比安心和眷恋。
他虚弱地闭了闭眼,低喃:“真希望就一直这样……”
就在这时,金未来忽然脸色大变,猛地捂住肚子,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悦悦..好疼。”
“好像又……”
她感觉腹中的坠胀感急剧增强,肚子似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鼓起了一圈,好像里面的小生命迫不及待地想要挣脱出来。
这突发状况吓得司徒奋仁强打起精神,和毛悦悦一起,手忙脚乱地将痛得弯下腰的金未来扶到另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
金未来脸色煞白,汗如雨下,紧紧抓住沙发扶手,指节泛白。
毛悦悦定了定神,伸手轻轻覆盖在金未来滚烫紧绷的肚皮上。她深吸一口气,放柔了声音,对着那隆起的腹部,好像在跟一个顽皮却聪慧的孩子对话:
“宝宝,听得到吗?我是你的曾外婆哦。”
她语气温和,却带着长辈的威严。
“你如果再这样胡闹,让你妈妈这么痛苦,曾外婆和你妈妈,可能就真的要考虑要不要你了。”
“你要懂事,明白吗?”
她停顿了一下,感觉掌下的躁动似乎缓和了一点点。
“你妈妈也想生下你的,很想很想。但是,这要看你的表现呀。”
“如果你乖乖的,不闹妈妈,出生以后,你就是我们所有人的大宝贝。”
她的声音变得更加轻柔,带着诱哄:“但是,你要答应曾外婆,出生以后也要忍住,不能随便吸人血哦,那样不好。”
“我们可以给你准备别的好吃的。”
片刻寂静后,那台静默的电视机屏幕再次闪烁了一下,奶声奶气却带着明显乖巧意味的声音传了出来:
“好~曾外婆,我会乖乖的……”
说完,屏幕暗下。
与此同时,金未来感觉腹中那翻江倒海般的剧痛和胀满感,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只剩下一些轻微规律的胎动。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虚脱般靠在沙发上,额发湿透。
“悦悦,他真的听你的话……”
毛悦悦也松了口气,收回手,转身想和司徒奋仁说什么,却被他轻轻一拉,带进了怀里。
司徒奋仁将她圈住,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在她耳边低低响起:“真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
没有绝症,没有魔星,没有前世今生的纠葛,只有彼此依偎的温暖。
“停什么停,事情还多着呢。”毛悦悦嘴上说着,却也没有立刻推开他,任由他靠了几秒,才轻轻挣脱。
金未来看着他们,脸上露出温暖的笑意,她再次低头,对着自己的肚子,语气轻声细语:“宝宝,你听到了吗?”
“只要你乖乖的,不吸血,不捣蛋,出生以后,你会有很爱很爱你的爸爸妈妈,还有非常温柔漂亮的干妈,还有很多很厉害、会保护你的叔叔阿姨……”
“大家都会很疼你,很爱你的……所以,宝宝要听话,知道吗?”
腹中的孩子似乎又轻轻动了一下,作为回应。
就在气氛稍缓之际,一道迅疾如风的身影带着凛冽的尸气,骤然出现在通天阁大厅。
况天佑循着堂本静残留的浓烈气息和血腥味,终于追踪到了这里。
他一眼扫过全场,相拥的毛悦悦与司徒奋仁,昏睡在沙发上的堂本静,脸色缓和但腹部高耸的金未来,还有满地横七竖八、昏迷不醒的“僵尸警察”……
“悦悦?司徒?你们没事吧?”
况天佑迅速判断形势,语速极快:“堂本静他非常危险,这里不能久留!”
“我先带未来离开,去求叔那里,那里相对安全!”
他看到金未来无恙,心下稍安,但堂本静在场,他丝毫不敢大意。
金未来连忙站起来解释:“天佑,堂本静他现在已经好多了,他刚才……”
毛悦悦却抬手制止了她的话,心中警铃微响。
堂本静不会无缘无故从防守严密的监狱跑出来,还带了这么多“手下”,背后肯定有人推波助澜,目标直指未来的孩子。
如果未来真要在这里生产,难保不会有其他势力趁机捣乱。
她当机立断,对况天佑点点头:“天佑,你先带未来走,去求叔那里确实更稳妥。我和司徒处理一下这边,随后就来。”
况天佑看了一眼虚弱倚着毛悦悦的司徒奋仁,又看了看满地“僵尸”和昏睡的堂本静,皱眉担忧:“你和司徒,能应付得来吗?堂本静他。”
“之前感觉不行。”
司徒奋仁忽然直起身,尽管脸色依旧惨白,却努力挺直背脊,脸上露出一种近乎盲目的自信笑容:“但是现在,我十分的自信。”
况天佑看着他这“回光返照”般的自信,有些无语,但见毛悦悦也对自己坚定地点头示意,知道她必有安排。
事态紧急,不容多虑。
“好,你们小心,保持联系。”
况天佑不再犹豫,上前拉住金未来的手腕:“未来,我们走!”
“未来,未来!”沙发上的堂本静就在这时,发出一声含糊的梦呓,猛地睁开了眼睛。他眼神起初还有些迷茫,迅速聚焦后,立刻左右张望,没有看到金未来的身影,顿时慌了神。
“未来呢?未来去哪里了?!”
毛悦悦走到他面前,挡住他焦急的视线,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阿静,你醒了?”
“怎么不多睡会儿?”
“未来已经被天佑带去求叔那里了,那里更安全。”
“求叔?!”
堂本静一听到这个名字,联想到蓝大力之前说求叔他们想杀魔星,情绪瞬间又激动起来,猛地从沙发上弹起:“不行!我要去看着未来!”
“求叔他……外婆,我要去追未来!”
他对毛悦悦的信任尚未完全稳固,对求叔等人更是充满戒备。
毛悦悦眼疾手快,抬手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他刚戴回头上的帽子,发出“啪”一声轻响,带着长辈训斥的口吻:“还激动?”
“控制一下你自己的情绪!事情还没弄清楚就青红皂白地激动,你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堂本静被她打得缩了缩脖子,像被大人教训的孩子,高涨的气焰顿时矮了一截,但眼神里的惶惶不安依旧明显,嘴里嘟囔着:“可是,未来…”
“我们不确定孩子什么时候会出生,也不知道他出生时究竟会怎样。”
毛悦悦耐着性子解释:“求叔经验丰富,在他那里,既能更好地照顾未来,观察孩子的情况,也能避免一些躲在暗处的坏人有机可乘,你明白吗?”
司徒奋仁也在一旁帮腔,声音虚弱但诚恳:“对,未来现在真的很危险,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有可能被其他不怀好意的人盯上。”
堂本静看向司徒奋仁,一看到他那张脸,心头混杂的怨气、畏惧又冒了出来,别开脸,没好气地说:“你……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就又想打你……”
毛悦悦在一旁看着,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司徒奋仁摸了摸鼻子,识趣地往毛悦悦身后又挪了半步。
堂本静却等不了了,他一刻见不到金未来就心慌。他霍地站直身体,语气急切:“不行!我还是要亲眼看着才放心!”
“外婆,我去追未来,我一定要在她身边!”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闪,竟直接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朝着况天佑和金未来离开的方向疾速追去。
速度之快,毛悦悦连“喂”都没喊完,他已经消失在通天阁。
“这个急性子。”毛悦悦跺了跺脚。
司徒奋仁看着堂本静消失的方向,担忧道:“我们要不要追上去?我还是…不是很放心他。”
他怕堂本静半路又受刺激…
“追!当然要追!”
毛悦悦果断道,然后看了一眼满地昏迷的僵尸警察:“不过,得先把这些麻烦处理一下,不能留在这里。”
她手腕一抖,打神鞭飞出,鞭身精准地将地上二十几个昏迷的僵尸如同捆粽子般缠绕在一起。
鞭身上微光流转,似乎暂时压制住了他们体内的尸气,让他们无法动弹。
毛悦悦用力一拉,将这沉重的一串“粽子”拖到角落,暂时用符咒结界封住。
做完这些,她看向司徒奋仁,眼中带着关切和不容拒绝:“你还能撑住吗?不行就别硬撑,在这里等我。”
司徒奋仁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翻涌的血腥味和全身叫嚣的疼痛,努力站得笔直一些,握住毛悦悦的手,手指冰凉:“反正命不久矣。与其躺着等死,不如跟你一起走!”
毛悦悦反手握紧他冰凉的手,掌心传来温暖的力量:“好,走!”
两人不再耽搁,也朝着堂本静和况天佑他们离开的方向,快步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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