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空下，万法殿前广场已是人山人海。
这里是古云仙域百年一度的“万法争锋”大比场地，来自近百个中小势力的金仙强者齐聚一堂。韩立一袭青衫，站在北寒仙域的代表队伍中，神色平静地打量着四周。
“韩道友，此次比试与往年不同。”身旁传来低沉的声音，是北寒仙域的领队金仙——霜华仙子。她一身月白长裙，面容清冷如霜，此刻却难得露出凝重之色，“据说有几名隐世多年的老怪物也派了弟子前来，甚至有传闻说，这次比试的奖励中，有‘法则本源结晶’。”
韩立心中微动。法则本源结晶，那是只有在大道法则显化之地才有可能凝聚的至宝，对金仙参悟法则有莫大助益。难怪此次大比吸引了如此多强者。
“霜华前辈可知道具体是哪几位？”韩立问道。
霜华仙子正要回答，突然天空传来一声轰鸣。
“轰——”
广场中央，三道身影凭空浮现。为首的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身穿玄色道袍，胸前绣着“万法”二字。正是万法殿当代殿主——道衍真人。
“诸位道友，百年之期已至。”道衍真人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广场每个角落，“本次‘万法争锋’大比，规则稍有变动。除传统擂台战外，新设‘法则秘境’试炼，以测试诸位对大道法则的感悟与运用。”
广场上顿时议论纷纷。
道衍真人抬手虚按，继续说道：“规则如下：第一轮，法则秘境试炼，需在三日内通过秘境三重考验，取前六十四名进入第二轮。第二轮，擂台战，直至决出前三。本次大比奖励——”
他顿了顿，广场瞬间安静下来。
“第三名，可得‘万法殿’秘传功法一部，上品仙器一件。第二名，除上述奖励外，再加‘九转化元丹’三枚，可助金仙突破瓶颈。而第一名——”
道衍真人目光扫过全场，一字一句道：“将获‘法则本源结晶’一枚，以及进入‘万法殿’禁地参悟三十年的资格！”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韩立眼中精光一闪。法则本源结晶固然珍贵，但那禁地参悟的资格更令人心动。万法殿作为古云仙域最古老的传承势力之一，其禁地中据说留有历代真仙强者的法则烙印。
“韩道友可有把握？”霜华仙子侧目问道。
韩立微微一笑：“尽力而为。”
话音刚落，道衍真人已挥手打开秘境入口。一道漩涡在广场中央形成，散发着各色光芒，隐隐可见其中法则流转。
“试炼开始！”
数百道身影争先恐后冲入秘境，韩立却不急不缓，待大部分人进入后，才迈步踏入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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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景象骤变。
韩立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混沌虚空之中，四周漂浮着无数光点，每个光点都代表着一种法则之力。火之狂暴，水之柔韧，金之锋锐，木之生机，土之厚重...以及更加玄妙的时间、空间、阴阳等法则，应有尽有。
“第一重考验：法则辨识。”一个宏大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辨认并记录所见法则种类，越多者评价越高。时限：一炷香。”
韩立心中了然。这第一关考验的是修士对法则的认知广度。寻常金仙能辨认出百余种已是不易，但他拥有时间法则的感悟，对大道本质的理解远超同阶。
他静立虚空，神念如网般散开，触及一个个光点。
“火之法则分支：炎爆、焚天、涅盘...”
“水之法则分支：冰封、潮汐、净化...”
“雷之法则分支：天罚、电闪、轰鸣...”
韩立心中默念，不仅辨认出法则种类，更深入分析其分支特性。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识海中记录的法则种类已达三百余种。
突然，他注意到一个几乎透明的光点，在虚空中若隐若现。
“这是...”韩立凝神感应，神色逐渐凝重，“因果法则？”
因果之道，乃是天地间最为玄奥的法则之一，涉及命运轮回，寻常金仙根本难以窥见。韩立若非曾经历过多次生死轮回，对命运有所感悟，恐怕也会错过这一光点。
他小心翼翼地将神念探入，试图记录其特性，却感到一股强大阻力，仿佛有某种力量在阻止他窥探因果。
“哼。”韩立轻哼一声，体内时间法则流转，与那光点产生微妙共鸣。时间与因果本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在他的催动下，那光点终于不再抗拒，将一丝法则真意传入他识海。
“时间到。”
宏大的声音再次响起，虚空中浮现出一道光幕，上面显示着所有参赛者的成绩。
“第一名，韩立，辨认法则：三百七十八种，其中包含‘因果法则’一项特殊法则。评价：甲上。”
“第二名，秦无炎，辨认法则：二百九十三种。评价：甲中。”
“第三名...”
广场外，通过水镜观战的众修士一片哗然。
“三百七十八种？这怎么可能！”
“连因果法则都辨认出来了，此人是谁？”
“北寒仙域韩立？没听说过啊...”
霜华仙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平静。她早知道韩立不凡，却没想到他对法则的理解竟如此之深。
秘境中，韩立面前景象再变。
这一次，他出现在一片荒芜大地之上，天空是诡异的暗红色，大地布满裂痕，从中涌出灼热岩浆。远处，九座火山正在喷发，炽热的岩浆化作九条火龙，朝他扑来。
“第二重考验：法则运用。以法则之力化解九炎焚天阵。时限：一个时辰。”
韩立抬眼望去，九条火龙各有特色，蕴含的法则各不相同。有的狂暴，有的阴柔，有的生生不息，有的死寂毁灭。
“九种不同的火之法则变种么...”韩立喃喃自语，却不急着出手。
他仔细观察每条火龙的特点，同时感应四周环境。这片大地虽然荒芜，但地底深处仍有水脉流动，更远处有金属矿藏，更关键的是，天空中的暗红色并非自然形成，而是某种法则扭曲的结果。
“以水克火是最简单的思路，但不够。”韩立心念电转，“九种火之法则相辅相成，单纯克制一种，其余八种会立即补上。必须同时破解。”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开始结印。
首先，时间法则流转，九条火龙的动作瞬间缓慢下来，虽然只有一瞬，却给了他足够时间准备。
接着，韩立施展水之法则，却不是召唤洪水，而是引动地底水脉，化作九条细小的水龙，每条水龙都针对一种火之法则的特性。
但这还不够。韩立心念一动，又施展金之法则，从大地深处抽取金属精华，化作九柄飞剑，悬浮空中。
最后，他动用了一丝土之法则，在九座火山周围布下禁制，暂时压制其喷发威力。
“去。”
韩立低喝一声，九条水龙、九柄飞剑同时飞出，精确地命中九条火龙的弱点。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天地，九条火龙轰然破碎，化作漫天火星。然而这些火星并未消散，而是重新凝聚，化作一个巨大的火焰巨人。
“果然还有后手。”韩立眼神一凝。
火焰巨人高达百丈，全身由九色火焰构成，每走一步，大地都在震颤。它张开巨口，喷出一道九色火柱，所过之处空间都被烧得扭曲。
韩立不敢硬接，身形一闪，施展空间法则挪移避开。火柱擦身而过，灼热的气浪让他的护体仙光都微微颤动。
“这火焰巨人体内九种法则已融为一体，比单独的九条火龙难对付十倍。”韩立一边闪避，一边快速思考对策。
他尝试用时间法则减缓巨人的动作，但效果有限。这巨人似乎对时间法则有一定的抗性。
“既然如此...”韩立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他不再闪避，反而迎着火焰巨人冲去。在接近的瞬间，他双手猛地合十，体内仙力疯狂运转。
“时空冻结！”
这是韩立参悟时间法则与空间法则结合后创出的神通，虽不完善，但威力极大。只见以他为中心，方圆百丈的空间和时间都陷入凝滞。
火焰巨人的动作骤然停止，连身上的火焰都凝固在半空。
但韩立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以他现在的修为，这神通最多维持三息。
“三息，够了。”
韩立身形如电，瞬间出现在火焰巨人胸前。那里有一个九色光球缓缓旋转，正是九种火之法则融合的核心。
“破！”
玄天斩灵剑出鞘，剑身上时间法则流转，一剑刺入光球。
“咔嚓——”
光球表面出现裂痕，随即轰然爆开。火焰巨人随之消散，化作漫天光点。
韩立收剑而立，微微喘息。这一剑看似简单，实则消耗了他近三成仙力，更动用了时间法则的真意。
“第二重考验通过。评价：甲上。”
宏大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赞赏之意。
外界广场，水镜前已是鸦雀无声。
“时空冻结...他竟然触及了时空融合的领域？”
“此子当真只有金仙初期？”
“北寒仙域何时出了这等人物...”
霜华仙子眼中异彩连连。她原以为韩立只是实力强横，没想到对法则的运用也如此精妙。时空法则的融合，即便是她也只是略有涉猎。
秘境中，韩立面前景象第三次变化。
这一次，他出现在一座古老的殿堂内。殿堂空旷，只有中央悬浮着三枚玉简。
“第三重考验：法则推演。观三枚残破玉简，推演完整法则，并创造一式神通。时限：三日。”
韩立走向中央，神念探入第一枚玉简。
玉简中记载的是一种名为“虚空湮灭”的法则片段，涉及空间破碎与物质湮灭，极为霸道，但残缺严重，只能看到十分之一的内容。
第二枚玉简记载的是“生命轮回”法则，涉及生死转换，同样残缺。
第三枚玉简最特殊，记载的是一种韩立从未见过的法则，他勉强辨认出其中涉及“虚实转换”的概念，却更加晦涩难懂。
“三枚玉简，三种截然不同的法则，要推演完整已是不易，还要创造神通...”韩立眉头微皱，感到了这一关的难度。
他没有急着开始，而是在殿堂中盘膝坐下，闭目沉思。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外界已是第二日。
水镜前，众人关注的重点都放在了几名热门选手身上。除了韩立，还有那位辨认出二百九十三种法则的秦无炎，以及几位来自隐世势力的弟子。
“看，秦无炎已经开始创造神通了！”
水镜中，一名黑衣青年正凌空绘制法则符文，每一个符文都散发着恐怖的毁灭气息。他选择的是“虚空湮灭”法则，显然打算走极致的破坏之路。
另一边，一名白衣女子选择的是“生命轮回”，她创造的是一种治疗神通，能让枯木逢春，伤势瞬间恢复。
“韩立怎么还没动静？”
“该不会是推演不出来吧？”
“前两关表现惊艳，但这一关考验的是悟性底蕴，可能短板就在这里。”
议论声中，韩立终于睁开了眼睛。
此时已是第三日午时，离截止只剩三个时辰。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绘制符文，而是直接开始施展。
只见韩立双手虚托，左手浮现一团黑光，那是“虚空湮灭”的力量；右手浮现一团白光，那是“生命轮回”的力量。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他手中缓缓旋转，竟然开始融合。
“他疯了？这两种法则相克，强行融合会爆炸的！”有人惊呼。
但韩立神色平静，当两种力量融合到一半时，他口中轻吐：“虚实转换。”
第三枚玉简中领悟的法则之力加入，那团融合的能量突然变得虚幻不定，时而真实存在，时而如梦幻泡影。
“这是...”道衍真人盯着水镜，眼中露出震惊之色。
韩立手中，三种法则终于完全融合，化作一个灰蒙蒙的光球。光球看似平静，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恐怖力量。
“此术，名为‘虚实轮回’。”韩立轻声自语。
他对着殿堂一角，将光球推出。
光球飞行的轨迹诡异莫测，时而消失，时而出现，最终命中殿堂墙壁。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墙壁被击中的部分先是化为虚无，随即又恢复原状，但恢复后的墙壁上，竟然长出了嫩绿的枝叶。
“湮灭、创造、虚实转换...三种法则的完美融合！”道衍真人喃喃道，“此子对法则的理解，已不逊于真仙初期。”
“第三重考验结束。韩立，评价：甲上。综合三关表现，排名第一，直接晋级第二轮六十四强。”
宏大的声音宣布结果，秘境中的韩立微微一笑，身形消失在殿堂中。
当他重新出现在广场上时，无数道目光聚焦在他身上。有敬佩，有嫉妒，也有深深的忌惮。
“韩道友果然深藏不露。”霜华仙子迎上前，眼中满是赞赏。
韩立谦虚道：“侥幸而已。”
“侥幸？”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众人望去，只见一名黑衣青年走来，正是秦无炎。他眼中战意熊熊，盯着韩立：“能在法则推演上胜过我，绝非侥幸。第二轮擂台战，我期待与你一战。”
韩立平静回应：“随时奉陪。”
秦无炎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霜华仙子低声道：“此人是‘暗影殿’少主，实力极强，据说已斩杀过三名同阶金仙。韩道友需小心。”
韩立点头，他早看出秦无炎身上有浓郁的血腥气，显然是个杀伐果断之辈。
道衍真人宣布第一轮结束，六十四名晋级者名单公布。韩立高居榜首，秦无炎第二，之后是几位来自隐世势力的弟子。
“明日开始第二轮擂台战，规则很简单：胜者晋级，败者淘汰，直至决出前三。”道衍真人扫视众人，“现在，诸位可回去准备。提醒一句，擂台战虽禁止故意杀人，但刀剑无眼，重伤在所难免，请各位量力而行。”
众人散去，韩立回到北寒仙域驻地。
刚进入房间，他就感到一股微弱的空间波动。
“谁？”韩立眼神一凝，玄天斩灵剑已在手。
“韩道友不必紧张。”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房间角落的阴影中，缓缓浮现出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身穿灰袍的老者，面容枯槁，但双眼却如星辰般深邃。
“阁下是？”韩立警惕地问，他竟没察觉此人何时潜入。
“老朽道号‘虚云’，万法殿长老。”老者微微一笑，“今日观道友表现，特来一叙。”
韩立心中警惕更甚，表面却平静道：“前辈有何指教？”
虚云真人挥手布下一道隔音结界，这才正色道：“韩道友可知，此次大比为何突然增加‘法则本源结晶’这般重奖？”
韩立摇头。
“因为仙界将有大事发生。”虚云真人压低声音，“三百年后，‘太虚秘境’将再度开启。那秘境中，有成就太乙玉仙的机缘。各大势力都在提前布局，培养后辈。”
太虚秘境！韩立心中一震。那是传说中的远古秘境，据说只有金仙能进入，其中蕴含成就太乙的大道机缘。
“前辈为何告诉我这些？”韩立问。
“因为我看好你。”虚云真人直视韩立，“若你能在此次大比夺魁，万法殿愿倾力培养，助你三百年内达到金仙巅峰，争夺太虚秘境中的机缘。”
韩立沉默片刻，问道：“条件是什么？”
“聪明。”虚云真人笑了，“条件很简单：若你将来成就太乙，需为万法殿做三件事。当然，这三件事不会违背你的道心原则。”
韩立陷入沉思。这看似是个公平交易，但他深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万法殿如此看重他，背后恐怕还有更深的原因。
“容我考虑。”韩立最终说道。
虚云真人点头：“理应如此。不过老朽提醒一句，此次大比的水，比表面看起来要深得多。除了明面上的对手，暗地里还有人在观察你——包括一些你意想不到的势力。”
说完，他身形缓缓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韩立站在房中，久久不语。虚云真人的话在他心中掀起波澜。太虚秘境，太乙机缘...这些都是他梦寐以求的。但随之而来的，恐怕是无尽的麻烦和危险。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韩立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无论如何，此次大比必须夺魁。法则本源结晶对我参悟时间法则大有裨益，绝不能错过。”
他盘膝坐下，开始调息，准备明日的擂台战。
窗外，夜色渐深。万法殿所在的古云仙域，星空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而在韩立不知道的某个角落，几双眼睛正透过层层禁制，注视着他所在的房间。
“此子果然不简单。”
“时间法则的传人...必须拉拢，或...抹杀。”
“不急，先看看他在擂台战的表现。”
低语声在黑暗中回荡，随后归于寂静。
韩立若有所感，睁开眼望向窗外，却只见漫天星辰，宁静如常。
但他心中清楚，从今日起，他“韩立”之名，将真正开始在仙界流传。随之而来的，将是更多的机遇，以及更凶险的挑战。
他握紧拳头，眼中闪过坚定之色。
这条修仙路，本就逆天而行。既然选择了，就要走到最后，看看那大道的尽头，究竟是怎样的风景。
明日擂台战，便是他正式扬名仙界的第一战。
不能败，也不会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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