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平安一走,小院里的无聊感便开始蔓延。
王十一摇着蒲扇,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近孙继民:“继民,我听说城外包河沿那片沙地,今年队里种的西瓜特别甜,沙瓤的,一掐一股水儿!”
孙继民咽了口口水:“真的?我也听人念叨来着……说比往年都甜。”
两人对视一眼,那股年轻人特有的、按捺不住的冒险精神开始蠢蠢欲动。
跟着杨平安晨练了几天,自觉腿脚利索了不少,心思也活络起来。
“要不……咱们去‘侦察’一下?弄两个回来,给安安、军军,还有若雪她们解解暑?”王十一压低声音,用了“侦察”这个他觉得挺带劲的词。
孙继民有些犹豫:“平安哥说了不让乱跑……而且那是队里的瓜田,有看瓜的……”
“怕啥!”王十一满不在乎,“咱们又不白拿,我带钱了!主要是体验一下……嗯,野外生存!看看咱们的潜伏技术过不过关!”他拍了拍胸口,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被王十一这么一鼓动,孙继民也心动了。
两人瞅瞅屋里,安安和军军睡得正香,王若雪她们也在休息。他俩便写了张“我们出去转转”的字条压在桌上,蹑手蹑脚地溜出了门。
城外包河沿的沙地瓜田,一望无际的翠绿瓜蔓铺展开来,一个个浑圆碧绿的大西瓜在阳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田头有个简陋的窝棚,看瓜人大概在棚里打盹,四下里静悄悄的,只有知了在拼命嘶叫。
王十一和孙继民猫着腰,借着田埂和稀疏的豆角架掩护,自以为身手矫健地摸到了瓜田深处。
“看那个!个儿大!”王十一压低声音,指着一个花纹清晰、瓜蒂弯曲的老道西瓜,示意孙继民望风,
自己则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地去摸瓜,学着老把式的样子用手指弹了弹,听着那“嘭嘭”的闷响,心里乐开了花。“就它了!”
他刚想把瓜拧下来,突然,窝棚里传来一声如同炸雷般的怒吼:“好哇!偷瓜的贼娃子!敢摸到老子地盘上来了!”
只见一个皮肤黝黑、身材精壮的中年汉子如同豹子般从窝棚里窜了出来,手里赫然拎着一根小臂粗的枣木棍子,瞪着眼睛就冲了过来。
这看瓜的赵老杠子是附近有名的倔脾气,身手更是了得。
王十一和孙继民吓得魂飞魄散,瓜也顾不上要了,跳起来就跑。孙继民慌不择路,一脚踩进一个浇水的洼坑,泥水溅了一身。
王十一想去拉他,结果自己绊在瓜蔓上,一个趔趄差点表演个“嘴啃泥”。
赵老杠子常年劳作,脚步又快又稳,几步就追近了,枣木棍子带着风声扫过来,吓得王十一怪叫一声,连滚带爬。
“分头跑!回家汇合!”王十一喊了一嗓子,两人立刻像受惊的兔子般分头狂奔。
赵老杠子认准了跑起来姿势更别扭的王十一,紧追不舍。
王十一这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心脏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他慌不择路,竟然跑进了一片刚上过粪肥的菜地,一脚深一脚浅,臭气熏天,那只刚才陷进泥坑的鞋彻底报废了。
赵老杠子在后边边追边骂:“小兔崽子!让你偷瓜!踩坏了我的菜秧子!看你往哪儿跑!”
最终,凭借着一股逃命的狠劲和对县城胡同的熟悉,两人总算是有惊无险、一前一后地狼狈冲回了杨家小院。
王十一光着一只脚,裤腿上沾满了泥浆和可疑的污渍,浑身散发着难以形容的味道。孙继民也没好到哪里去,衣服刮破了个口子,脸上还有一道泥印子。
他们冲进院子,哐当一声把门栓插上,背靠着门板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脸色煞白。
安安和军军被吵醒了,正被王若雪带着在院里凉荫下玩。
看到两人这副尊容,安安捏住了小鼻子,瓮声瓮气地说:“十一叔叔,民民舅舅,你们掉进臭水沟了吗?好臭臭!”
军军也皱着小眉头,躲到王若雪身后:“臭!臭!”
王若雪看着两人的惨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们两个!又闯什么祸了?”
话音刚落,院门外就传来了赵老杠子怒气冲冲的吼声和棍子杵地的声音:“里边的两个小贼!给老子滚出来!偷瓜还踩坏我的菜!赔我的瓜!赔我的菜!不然老子今天就不走了!”
王十一和孙继民吓得缩了缩脖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关键时刻,孙氏闻声从厨房出来。问明情况王十一支支吾吾说是“想买瓜被误会了”,孙氏叹了口气,走到院门前,隔着门温声道:“是包河沿的赵大哥吧?我是公安局杨大河家的。
家里两个孩子不懂事,冲撞您了,我给您赔不是。瓜钱菜钱我们都照价赔偿,您看行吗?”
门外的赵老杠子对杨大河有些印象,语气稍缓,但还是气哼哼的:“杨股长家的?哼!孙家妹子,不是我说,你这俩侄子也太野了!我那瓜都快开园了……”
王十一和孙继民耷拉着脑袋,面红耳赤。安安凑过来,好奇地问:“十一叔叔,你们打输了吗?”
军军也小声说:“败仗啦?”
王十一看着两个小家伙清澈的眼神,再回想自己刚才被追得屁滚尿流、狼狈不堪,甚至差点“粪涌前进”的糗态,脸上火辣辣的。
他之前那点因为晨练而生出的“自信”被击得粉碎。
门外,赵老杠子那粗犷的嗓门动静实在太大,左邻右舍原本在午休或做家务的人们,纷纷被吸引了出来。
有的端着饭碗,有的拿着蒲扇,三五成群地聚在自家门口或院墙边,朝着杨家小院的方向张望,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哟,老杨家这是咋了?惹上包河沿的赵老杠子了?”
“听说是家里两个孩子偷瓜被逮住了……”
“不能吧?杨股长家家教挺严的呀?”
“知人知面不知心呐,家里来往的半大小子多了,保不齐哪个手欠……”
在这些探头探脑、窃窃私语的人群中,住在斜对门的刘婶显得格外突出。
她去年曾热心地想把杨冬梅说给自己娘家侄子,被孙氏委婉地拒绝了,为此心里一直存着疙瘩。
此刻,她手里攥着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撇着嘴,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周围几个人听见:
“哼,我早就说过,这家人啊,搬来才几年?看着是挺像那么回事,男人当了官,闺女也嫁得好,这来往的不是军官就是干部子弟……可这底子啊,谁说得准呢?
瞧瞧,这转眼就现形了吧?家里的小辈都敢去偷集体财产了,这要是搁别人,得开大会批评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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