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夹枪带棒,充满了酸溜溜的意味。
看着杨家门庭若市,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连王十一、孙继民这些一看就出身不凡的年轻人都常来常往,
再对比自家渐渐被比下去的光景,刘婶心里的嫉妒像野草一样疯长,此刻好不容易抓住了个由头,风凉话便忍不住往外冒。
她旁边几个妇人互相交换着眼色,有的附和着点头,有的则不太认同地扭开脸,但都没接她的话茬。
院门外,赵老杠子还在不依不饶,嗓门洪亮地数落着王十一和孙继民的“罪状”,引得越来越多的人围观。
院内,王十一和孙继民听着外面的喧哗和刘婶那隐约传来的、却格外刺耳的风凉话,脸上更是红一阵白一阵,恨不得当场刨个坑把自己埋了。
他们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种当众被指着鼻子骂“贼”,还连累家人被非议的屈辱?
安安和军军似乎也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不安地靠近王若雪和杨冬梅。
安安小声问:“小姨,外面好多人,他们在说十一叔叔和民民舅舅吗?”
军军也紧紧抱着杨冬梅的腿,大眼睛里有些害怕。
王若雪和杨冬梅脸色也很不好看,既气王十一他俩不争气,更恼外面那些人,尤其是刘婶的落井下石。
孙氏听到话越来越难听,端着一碗水就打开院门。
门一开,外面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孙氏仿佛没看见那些探究看热闹的、甚至带着讥诮的眼神,径直走到赵老杠子面前,先把水碗递过去:“赵大哥,天热,您先润润嗓子。”
赵老杠子没想到孙氏是这个态度,愣了一下,接过碗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火气倒是消下去一些。
孙氏这才把钱和票递过去,诚恳地说:“这是瓜钱和踩坏菜地的赔偿,您数数。多余的是我们的一点心意,给您压惊。
回头我一定狠狠批评那两个不懂事的孩子,带他们去给您登门道歉。”
赵老杠子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见孙氏这么通情达理,赔偿也给得足,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嘟囔道:“也……也不是非要登门,就是……唉,这帮小子太气人!”
他接过钱票,粗略一看,数额只多不少,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又瞪了院里耷拉着脑袋的王十一和孙继民一眼,冲着孙氏摆摆手:
“行了行了,杨股长家的,你是个明白人。这事就算了了!”说完,扛起他的枣木棍子,在一片窃窃私语中,转身走了。
孙氏这才转过身,目光平静地扫过门口尚未散去的邻居,尤其是在刘婶脸上停留了一瞬。
她没有说话,但那沉稳的眼神和方才处理事情的有理有据,无形中透着一股力量,让一些原本带着看笑话心思的人,不由得收敛了几分。
刘婶被孙氏看得有些不自在,扭过头,假装跟旁边的人说话,声音却低了下去。
孙氏这才退回院里,轻轻关上了院门,将那些探究的目光和闲言碎语隔绝在
院门“咔哒”一声轻响,将外界的喧嚣与非议暂时隔绝。院子里,空气却仿佛凝固了。
王十一和孙继民像两根被霜打过的茄子,耷拉着脑袋站在院子中央,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
身上那股混合着泥浆和粪肥的酸臭气味,在闷热的空气中愈发显得刺鼻。
安安捏着小鼻子,躲在杨冬梅身后,小声嘟囔:“十一叔叔,民民舅舅,你们快去洗洗吧,臭臭……”
军军也皱着小脸,奶声奶气地学舌:“臭臭,洗澡澡。”
王若雪和杨冬梅看着两人这副狼狈又可怜的样子,责备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剩下无奈的叹息。
孙氏关好门走回来,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平静地看了他们一眼,那目光却比任何斥责都让王十一和孙继民感到无地自容。
“先去井边,把自己收拾干净。”孙氏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衣服脱下来泡上,仔细搓干净了再进屋。”
两人如蒙大赦,又羞又愧,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冲到井边,打上冰凉的井水,胡乱地冲洗着头脸和身上的污渍。
冰冷的水刺激着皮肤,却浇不灭他们脸上火辣辣的烧灼感。
听着胡同里尚未完全散去的、隐约传来的议论声,尤其是想到那个刘婶尖刻的嘴脸,两人恨不得把脑袋埋进水盆里。
等他们勉强收拾干净,换上孙氏找出来的衣服,扭扭捏捏地回到堂屋时,杨平安已经回来了。
他正坐在桌边,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落在王十一和孙继民身上。
那目光并不锐利,却仿佛能穿透人心,让两人瞬间僵在原地,刚刚平复一些的心跳又骤然加速。
“平安哥……”孙继民喉咙发干,讷讷地开口。
杨平安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每一下都敲在两人的心坎上。
安安和军军感受到气氛不对,乖乖地靠在王若雪和杨冬梅身边,大气也不敢出。
“听说,”杨平安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你们今天去执行‘野外生存’和‘潜伏侦察’任务了?”
王十一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嘴唇嗫嚅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孙继民更是把头埋得更低。
“结果呢?”杨平安继续问,语气依旧平淡,
“任务目标没到手,暴露了行踪,被‘敌方’追得溃不成军,丢盔弃甲,还差点陷入‘生化武器’阵地。最后,连累大本营被围观,被非议,被某些人看了笑话。”
他每说一句,王十一和孙继民的头就垂得更低一分,冷汗涔涔而下。
杨平安没有提高声调,但每一个字都像鞭子一样抽在他们身上,比赵老杠子的棍子和刘婶的风凉话更让他们难受百倍。
“我……我们带了钱的……是想买的……”王十一试图辩解,声音却细若蚊蚋。
“带着钱,为什么不走正门,光明正大地去买?”杨平安打断他,目光如炬,“为什么要选择‘潜伏’,选择‘侦察’?是真的为了那口瓜,还是为了寻求那点偷偷摸摸的刺激,为了证明自己那点可笑的‘本事’?”
这话彻底戳破了两人那点隐秘的心思,让他们哑口无言。
杨平安站起身,走到两人面前。他没有训斥,而是沉声道:“抬起头来。”
两人艰难地抬起头,对上杨平安深邃的目光。
“记住今天的感觉。”杨平安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砸在地上,
“记住被人当成贼追打的狼狈,记住连累家人被指指点点的羞愧,记住因为自己的愚蠢和冲动,让关心你们的人蒙羞的滋味!”
“力气,本事,不是用来逞强好胜、胡作非为的!真正的勇敢,是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是犯了错能承担,是跌倒了能爬起来,是能把这次的跟头,变成下次不再犯错的教训!”
王十一和孙继民紧紧咬着嘴唇,脸上血色褪尽,眼神里充满了懊悔和前所未有的认真。
杨平安的话,比任何体罚都更深刻地烙印在他们心里。
“今天这件事,你们自己想想,该怎么弥补,怎么挽回影响。”杨平安最后说道,“现在,去把你们换下来的脏衣服彻底洗干净,然后,把院子里的柴劈了。
用你们的汗水,好好洗刷一下今天沾上的‘臭气’和糊涂!”
“是!平安哥!”两人几乎是吼着应道,声音带着哽咽,却又透着一股决绝。
他们转身就冲向井边,用力搓洗那满是污渍的衣裤,仿佛要将所有的羞耻和错误都一并洗去。
然后,又拿起柴刀,对着院角的木柴堆,闷头劈砍起来,每一刀都用了十足的力气,汗水很快浸透了刚刚换上的干净衣服。
安安和军军看着仿佛脱胎换骨、拼命干活的两人,小声问杨冬梅:“小姨,十一叔叔和民民舅舅在受罚吗?”
杨冬梅摸了摸他们的头,轻声道:“他们是在长大。”
杨平安看着两人挥汗如雨的背影,眼神深邃。挫折是成长的磨刀石,这次丢人现眼的经历,如果能让他们真正明白责任和分寸,那这顿追打和羞辱,或许并非全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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