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更多的苍白手臂从积水中伸出，抓向他们的腿。这些丧尸似乎变异了，能在水下长时间潜伏，身体组织也呈现出水肿腐败的特征。
陈峰雷光斧向下一挥，斩断抓住自己的手臂。断手依然死死抓着，直到雷电将其电成焦炭才松开。他顺势后退，斧刃横扫，又将两只探出水面的头颅劈碎。
彭家邦在通道口开火了。狙击枪的子弹在水中打出一个个气泡，精准地命中丧尸的脑袋。但由于水的阻力，子弹威力大减，有时需要两三枪才能彻底杀死一只。
“这些不是普通丧尸！”王博在车内通过摄像头观察，“它们在水里的动作比陆地上灵活！而且似乎有简单的伏击意识！”
“退出去！在通道里施展不开！”陈峰边战边退。
但后退的路也被堵住了。入口处的积水下，更多的苍白手臂升起，腐烂的头颅浮出水面。它们不知何时已经包围了通道。
“操！被包饺子了！”孙超一撬棍砸碎一个靠近的丧尸脑袋，粘稠的脑浆溅在面罩上。
陈峰眼神一沉。他看了一眼两侧墙壁，主意已定。
“老彭！打头顶的消防喷淋头！超子，准备冲出去！”
彭家邦立刻调转枪口，砰砰两枪，打碎了通道中部两个早已锈蚀的消防喷淋头。预想中的水没有喷出，反而是一些暗红色的粘稠液体滴滴答答地流下——消防管道里早就变质了。
但这没关系。陈峰要的不是水。
他将雷光斧插回背后，双手掌心相对，狂暴的雷霆在双掌之间凝聚、压缩，形成一个越来越亮的电球。电弧在球体表面跳跃，发出噼啪炸响。
“捂住耳朵！闭眼！”
孙超和彭家邦立刻照做。
陈峰双手猛地向两侧墙壁一推！电球没有飞出，而是瞬间炸开，化作无数道细密的电弧，顺着墙壁上裸露的电缆、水管、金属框架疯狂蔓延！
滋滋滋滋——！！
整个消毒通道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电场！积水导电，所有泡在水里的丧尸同时剧烈抽搐，身体冒出青烟，腐烂的肉块一片片脱落。空气中弥漫着烤肉和臭氧的混合气味。
五秒后，陈峰收回异能，单膝跪地喘息。这一招大范围放电消耗巨大，但效果显着。通道里的积水还在微微沸腾，水面漂浮着数十具焦黑的丧尸残骸，再没有一只能动弹。
“走！”他强撑着站起来。
三人踩着丧尸的残骸，快速冲出通道，来到了第二扇门前。这扇门是电动的，控制面板已经失灵，但门本身因为断电而处于解锁状态。孙超用力一拉，门开了。
门后的景象，让即使经历过无数生死考验的三人，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他们站在一个环形平台的边缘。平台围绕着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天井。天井的直径至少有三百米，向下望去，只能看到黑暗中星星点点的绿色荧光，那是更下层的应急照明。向上看，穹顶高达百米，上面布满了破损的通风管道和电缆桥架。
而最震撼的是天井的井壁。那不是什么混凝土或钢结构，而是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六边形蜂巢状结构。每个六边形都是一个独立的实验室或培养单元，用强化玻璃隔开。大多数玻璃已经破碎，里面黑漆漆的，但有些还完好，可以看到里面恐怖的景象:
有的单元里灌满了浑浊的培养液，里面悬浮着无法辨认的器官组织；有的单元里是干涸的培养槽，槽底残留着扭曲的骨骼；还有的单元里，仪器仍在微弱运转，自动机械臂在无休止地重复某个动作，下面的操作台上是一摊早已腐烂的有机物。
整个空间的光源来自于井壁上零星分布的生物荧光条——那是一种转基因发光真菌，在断电后依然顽强生长，发出幽幽的绿光。这些绿光将天井笼罩在一种非现实的氛围中，影子扭曲摇曳，如同鬼魅。
“这里……就是蜂巢的主体。”彭家邦轻声说，声音在空旷中回荡，“难怪叫这个名字。”
“地图显示，我们要找的生物活性定向萃取设备在主控实验室，在天井下第七层。”陈峰调出小艺传来的结构图，“需要找到下去的路径。”
环形平台上有多个出口，分别通向不同的区域。他们选择了标示着“主通道-研究区”的入口。那是一道双开防火门，门上的玻璃已经碎裂，里面漆黑一片。
陈峰点亮战术手电，光束刺入黑暗。门后是一条宽阔的走廊，两侧是排列整齐的实验室门。大多数门都敞开着，里面一片狼藉:倾倒的仪器、散落的文件、打碎的培养皿……还有许多干涸的深色污渍，在地板和墙壁上勾勒出令人不安的图案。
走廊的空气中飘浮着尘埃，在手电光柱中缓缓旋转。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他们自己的呼吸和脚步声。
走了大约五十米，前方出现了岔路。根据地图，向右是通往深层实验室的电梯和楼梯间，向左则是样本库和中控室。
“先去中控室，”陈峰决定，“那里可能有更详细的结构图和设备状态信息。”
他们转向左。这条走廊比刚才的更窄，天花板也更低，给人一种压抑感。两侧的房间变成了储藏室和数据中心，透过门上的小窗能看到里面堆积的服务器机柜和存储设备。
何诗雨的声音忽然在耳机中响起，带着明显的紧张:“峰哥……我感觉到很多……‘注视’。不是活物的注视，是……残留的精神印记。痛苦、恐惧、绝望……这些墙壁记住了太多死亡。”
陈峰放慢脚步。他也开始有种被窥视的感觉，但理性告诉他这只是心理作用——直到他手电的光扫过一个储藏室的窗户。
玻璃后面，一张人脸贴在窗上。
那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或者说，曾经是。他的面部严重肿胀，皮肤呈暗紫色，双眼是两个流着脓血的窟窿。最诡异的是，他的嘴巴被某种线状物缝合，线头还挂在嘴角。
尸体一动不动，就这样贴着玻璃，仿佛在死前最后一刻还在试图逃离这个房间。
孙超骂了句脏话:“这鬼地方……”
“别停，继续走。”陈峰强迫自己移开目光。
他们又经过了几个类似的房间。有的里面是堆积如山的实验动物笼子，笼门大开，里面的东西不知所踪；有的是焚烧炉，炉口还卡着半截烧焦的骸骨；还有的是休息室，茶几上甚至还放着半杯早已干涸的咖啡，旁边是翻开的杂志。
所有这些场景都凝固在灾难发生的那一刻，像一个巨大的琥珀，将死亡永远定格。
终于，他们来到了中控室门前。门是厚重的防爆门，但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暴力破坏，扭曲变形，留出一道可供人侧身穿过的缝隙。
陈峰示意孙超和彭家邦警戒，自己先侧身挤了进去。
中控室很大，足有半个篮球场大小。正面是一整面弧形屏幕墙，虽然已经黑屏，但能想象出当年这里监控整个蜂巢的壮观景象。下方是三排控制台，键盘和摇杆上落满灰尘。房间中央是一个全息投影台，但投影装置已经损坏。
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间左侧的玻璃墙。墙后是一个独立的生物安全操作室，里面有一套完整的解剖和分析设备。而现在，操作台上躺着一具被开膛破肚的尸体，脏器被整齐地取出，摆放在旁边的托盘里。从服装看，死者也是一个研究员。
“自杀……还是他杀？”孙超跟进来，看到这一幕皱起眉头。
“都不是。”彭家邦指着尸体颈部的一个装置，“那是寰宇生科高级研究员的紧急神经阻断器。在检测到无法挽回的生物污染时，会自动注射高剂量镇静剂和神经毒素，确保研究员不会变异……或者泄露机密。”
“也就是说，他是自愿的？”陈峰问。
“或者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彭家邦走到主控制台前，试着按下几个按键。毫无反应。他打开随身工具箱，开始尝试绕过安全系统，直接接入备用电源。
陈峰则开始搜索房间，希望能找到有用的资料。大多数文件柜都空了，显然在灾难发生前或发生后，有人系统地清理过。但在一个倾倒的文件柜下方，他找到了一本皮质封面的日志，封面烫金字迹已经模糊，但还能辨认出“蜂巢项目首席研究员-埃德温·K·沃森博士”。
他翻开日志。前面大多是枯燥的实验记录和专业术语，但越往后，字迹越潦草，情绪也越不稳定。
“……第143次迭代依然失败。‘融合体’的稳定性无法突破72小时。董事会的耐心在消逝，资金流在下个月可能切断……”
“……尝试引入‘样本γ’的基因片段。结果……上帝啊，我们到底在创造什么？它开始展现认知能力，甚至学会了模仿人类语言……”
“……保安部报告b-7层发生 containment breach。三只‘猎犬’逃脱。已启动净化协议。但为什么它们能绕过电子锁？难道它们进化出了电磁感应能力？……”
日志的最后几页，几乎成了疯狂的呓语:
“……它们在学习。它们在观察我们。监控录像显示，17号实验体在观察研究员换班规律……”
“……昨晚梦见被无数复眼注视。醒来发现床头有粘液痕迹。不可能……我的房间是四级安全防护……”
“……董事会终于下令终止项目。太迟了。太迟了。‘女王’已经觉醒。她在地下深处，在反应堆旁边筑巢。她在产卵……”
“……电源将在两小时后切断。备用发电机只够维持核心区域48小时。之后，所有的containment都会失效。上帝原谅我们……”
日志到此戛然而止。最后一页的日期，正是第一波病毒流星雨降临的三天前。
陈峰合上日志，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他看向彭家邦:“有发现吗？”
彭家邦已经成功接通了一台显示器。屏幕上跳动着雪花，然后逐渐清晰，显示出蜂巢的三维结构图。图像不时闪烁，但能看清整体的布局。
“主电力系统完全瘫痪，但我找到了一个独立供电的数据存储服务器，里面还有部分数据。”彭家邦快速操作，“生物活性定向萃取设备在……b-9层，主实验室区。但通往那里的电梯和主楼梯都标注为‘损毁’或‘封锁’。”
“有替代路径吗？”
“有一条……维护通道。”彭家邦放大结构图的某个部分，“从b-5层的污水处理站，可以进入通风管道系统，然后爬行大约两百米，能到达b-9层的设备检修口。但风险很高——管道系统可能坍塌，而且根据日志记载，那里是‘猎犬’经常活动的区域。”
“猎犬？”
“实验日志里提到的变异生物，似乎是某种快速、凶猛的捕食者。”彭家邦调出另一份文件，上面有模糊的影像截图。虽然像素很低，但能看出那东西大体是犬形，但肢体比例失调，头部扁平，口器裂开到耳根。
“还有其他路吗？”孙超问。
“有，但更糟。”彭家邦切换到另一张图，“b-7层有一条物资运输轨道，理论上可以通往b-9层。但这条轨道经过‘样本储存区’，根据记录，那里有大量未销毁的高危生物样本。而且轨道车需要电力驱动，而我们没有权限启动。”
陈峰陷入沉思。两条路都不理想，但必须选一条。
就在这时，何诗雨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明显的恐慌:“峰哥！外面！平台上有东西在靠近！很多！速度很快！”
三人立刻冲向中控室门口。陈峰关掉手电，借着远处生物荧光的微光，看向他们来的方向。
环形平台上，出现了数十个移动的黑影。它们四肢着地，移动时发出轻微的爪子刮擦金属的声音。体型比狗大，比人小，动作迅捷而诡异，时而疾奔，时而停顿，仿佛在侦查。
是日志里提到的“猎犬”。
“它们发现我们了。”彭家邦低声道。
为首的猎犬忽然停下，抬起头，裂开的口器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像是金属摩擦玻璃。这声音在空旷的天井中回荡，产生了令人心悸的回音。
随即，所有的猎犬同时加速，向着中控室方向冲来！
“退回室内！守住门口！”陈峰急喝。
三人迅速退回中控室。防爆门虽然变形，但门框还算完整。孙超和彭家邦合力将旁边一个沉重的控制台推过来，堵在门后。陈峰则快速打量房间，寻找其他出口或防御位置。
猎犬的第一波冲击来得极快。它们没有直接撞门，而是试图从门缝挤进来。第一只猎犬的脑袋刚探进门缝，孙超的撬棍就狠狠砸下！
咔嚓！颅骨碎裂的声音。猎犬抽搐着倒下，但第二只、第三只立刻补上。它们的爪子疯狂抓挠金属门框，发出刺耳的噪音。
彭家邦在稍远处架起狙击枪，但因为角度问题，很难瞄准门缝。他转而射击窗外——中控室有几扇高窗，虽然小，但猎犬有可能尝试突破。
果然，一只猎犬爬上外墙，用爪子击碎了一块玻璃，试图钻进来。彭家邦的子弹精准地穿过破口，将它击落。
但猎犬的数量太多了。它们开始从多个方向攻击:门缝、窗户、甚至天花板上的通风口——那里有格栅，但不够牢固。
“这样守不住！”孙超又一撬棍砸碎一只猎犬的头，“得想办法突围或者找个更坚固的地方！”
陈峰看向房间深处的生物安全操作室。那里的玻璃是防弹级别的，门也是气密设计，如果能进去，应该能撑更久。但操作室的门需要电力才能开启，而现在……
“老彭！能从那边的控制台给操作室的门供上电吗？哪怕几秒钟！”
彭家邦看了一眼布线:“可以试试！但需要时间！”
“超子，掩护他！”
孙超堵到门前，撬棍挥舞得虎虎生风，将试图挤进来的猎犬一只只砸回去。但猎犬前仆后继，他的体力在快速消耗。
彭家邦冲到一个控制台前，撬开面板，开始重新接线。火花在他手下迸射。
陈峰则守在窗户旁，雷光斧不时劈出，将试图突破的猎犬斩杀。但猎犬似乎无穷无尽，窗外的平台上，更多的黑影正在汇聚。
突然，一声与众不同的吼叫从平台深处传来。那声音低沉、浑厚，充满威慑力。所有猎犬的动作都为之一顿。
借着微光，陈峰看到平台远端，一个巨大的身影缓缓站起。它比其他猎犬大至少三倍，肩高接近两米，背部有数根骨刺突出，尾巴末端是一个锤状的骨质结构。
“是头犬……”陈峰心中一沉。
巨犬发出一声咆哮，所有普通猎犬如同得到指令，同时后退，让开了通向中控室的路径。然后，巨犬开始加速。
它的奔跑沉重有力，每一步都让平台震颤。目标明确——防爆门！
“老彭！快点！”陈峰吼道。
“十秒！”
巨犬已经冲到门前。它没有试图挤门缝，而是直接撞击！庞大的身躯狠狠撞在被控制台堵住的门上。
轰！！
整个门框都在震动。控制台向后滑动了几厘米，地面的灰尘扬起。
巨犬后退几步，再次冲刺。
轰！！！！
这一次，门框出现了明显的变形。堵门的控制台被撞得移位，露出更大的缝隙。几只普通猎犬立刻试图钻入，被孙超拼命挡住。
“五秒！”
巨犬第三次蓄力。它伏低身体，肌肉虬结的后腿蹬地，全身力量集中于肩部——
就在它即将撞上的瞬间，彭家邦大喊:“通了！”
生物安全操作室的门发出“嗤”的气动声，向一侧滑开！
“进操作室！快！”陈峰当机立断。
孙超最后砸翻一只猎犬，转身就跑。彭家邦抓起设备跟上。陈峰殿后，在巨犬撞上门的前一刻，他也冲进了操作室。
轰隆——！！！
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和金属撕裂声。防爆门终于被彻底撞开，控制台翻倒，巨犬的半个身子挤进了中控室。
但它太大了，一时卡在门口。普通猎犬则如潮水般涌入，瞬间填满了房间。
操作室的玻璃门缓缓闭合。最后一丝缝隙消失前，陈峰看到巨犬已经挣脱出来，猩红的眼睛锁定了他们，口涎滴落在地板上，发出腐蚀的嗤嗤声。
门完全关闭，气密锁死。操作室成了一个暂时的避难所，但也是牢笼。
外面，猎犬群开始疯狂撞击防弹玻璃。咚咚的闷响不绝于耳，玻璃上很快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纹。
“这玻璃撑不了多久。”彭家邦检查着门禁系统，“我强行接电，只能维持基本的封闭功能，打不开第二次。我们被困住了。”
孙超喘着粗气，身上有多处抓伤，防化服破了几个口子:“那怎么办？在这里等死？”
陈峰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了操作台那具被解剖的尸体上，然后移向尸体旁的工具架。
那里，除了手术器械，还有几罐标注着危险标志的化学品:高浓度过氧化氢、浓硝酸、金属钠……
一个计划在他脑中成形，疯狂，但可能是唯一的出路。
他指向那些化学品，又指了指天花板上的通风管道格栅。
“我们不走门。”他说，“我们走上面。而在离开之前，要给这些畜生留下点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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